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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燭龍張目
  • 臨淵望
  • 2951字
  • 2021-07-30 13:36:00

祝炎摩挲了一下刀柄,開始胡說:

“是從山客寨隨手找的,還挺好用。”

“你蒙我的吧?這刀是能隨便撿到的?我也去了山客寨啊,怎么我沒有呢。”燕頗有些錯愕地說道。

祝炎將刀隨手一合,發出泠泠響聲。

燕頗本來還想再看看呢,也只能作罷。

燕頗出身望江本地武學世家,據說他爺爺就有一把堪稱絕世的杖刀,于是就有傳言說燕家祖上背景不簡單。

燕家幾代單傳,于是當燕頗偷偷摸摸參了軍后,據說(望江百曉生之言)燕老爺子提著那把杖刀從望江城西追到望江城南。

祝炎表示,此事屬實。

中間燕少爺還大言不慚地喊了幾句,什么我現在是佛爺的兵,老爺子怎能隨意家暴?!結果燕老爺把他拖回了家,父子齊力,把燕少爺又揍了一頓。

聽說這事還傳到過佛爺耳朵里,燕老爺子一句“我燕家男兒戰死沙場,死則死矣,但必須得留個種”,讓人敬佩之余,也免不得同情或羨慕(?)起燕家少爺來。

燕老爺子辦事也是地道,也不強迫燕頗娶個不喜歡的回家供著,所以就給燕頗安排上了相親。(Σ⊙?⊙)

對于男女結親,九州還算開明,也講情投意合之說,就是對男女于婚姻的忠誠尤為看中。

納妾是可以,但你要不給大伙安排上一場“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戲碼,外加后院和睦的情形,就得預備被戳脊梁骨的準備了,女兒家的家里人甚至敢把人直接接走。

九州曾經也有女性被三綱五常,三從四德束縛的時候,后來出了幾位女相,女將軍,且眾人為之嘆服,女性地位也開始提高。

直到破天荒女主臨朝,扶社稷于危難,挽狂瀾之既倒,女性地位達到如今的地步,不說男女平等,但曾經有些地方生了女孩就溺死的情況幾乎沒有了。

當然有需求就有市場,所謂買賣是雙方的,明面上有清倌人,兩情相悅之下,亦有人成為入幕之賓,結果就成就一段佳話了,所以說,男人,嘖。

暗地里也有紅倌兒,不過稍顯得上不得臺面,至于暗娼,咱文雅人就不興這個,絕對的,連暗娼是什么都不知道。

書歸正傳,燕老爺子抱重孫之心一起,可憐燕少爺每次一回家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所以今晚燕頗就在祝宅住下了,爺啊,不是孫子不回家,實是軍情緊急,留不得人,沒看祝家少爺都是重傷了才回家養著呢嘛,我這特批才陪人家回來一趟。

燕少爺已然想好了借口,樂呵著呢。

“那你怎地知道這刀叫見魚啊?”

祝炎平靜地坐下,押了一口茶,說道:

“自己取的。”

燕頗瞪了祝炎一眼,見祝炎望來,又訕訕地笑了笑。

“這,這刀肯定是不出世的名刀或者我眼拙沒認出來,這些刀都有名有姓的,怎么能現取名字呢。”

燕頗腹議,若是讓我家老爺子知道了,估計胡子都得翹起來。

“祝三火還是我給的名呢,怎么,燕少爺你愿意。”

眼神在燕頗身上定了定,燕頗莫名感覺不能說實話。

便連連擺手,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見魚多好聽啊,你看有個詞叫臨淵羨魚,此淵不正對見魚刀的黑色嘛……”

眼瞧著燕頗又要掰扯出一大堆東西,可自己實在沒有想過這樣一些東西,祝炎打斷他道:

“小傅把酒拿來了。”

正是小傅抱著酒壇子進門了。

燕頗松了口氣,往門口看了一眼,又轉頭對祝炎說:

“不是說一起挑嗎?”語氣有些幽怨。

祝炎瞥了他一眼,頗為無所謂地說道:“我這這酒只剩一壇了,喝,還是不喝。”

“喝,當然喝。”

燕頗使勁點頭,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真,就只有一壇了?”

祝炎撥弄了一下茶杯蓋子,頭也不抬,道:“是,就看你能不能喝的完了。”

燕少爺被這么一激,頓時不愿意了:

“怎么不能?再來幾壇都能喝!”

這邊小傅到了跟前,說道:

“少爺,余媽那兒都備好了,現在上菜不?”

燕頗眼巴巴地看著祝炎,就等著這一頓證明自己了。

祝炎點了點頭,又品起茶來,穩得很。

那邊一桌子菜在院子里擺好,除了祝炎和燕頗外,幾人都下去了,傅伯他們另有一桌。

雖說祝炎不在意這些,燕頗這個憨憨也不會想那么多,但傅伯他們不愿意。

要是讓燕頗給佛爺吃一頓飯,他估計連筷子都拿不穩。

不過祝家情況不同,只是留些明面上的規矩罷了。

對于階級的小小叛逆,卻有可能招來無端的來自同一階級的攻擊,其他有群有類的事物亦是如此。

燕頗筷子沒動幾下,就上手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哦,碗是燕少爺自己要求的。

他再給祝炎倒了杯茶,舉起酒碗道: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祝兄你以茶代酒,我敬你是條漢子。”說罷就是一口悶。

祝炎也是給面地喝了口茶。

燕頗一碗酒下去就上臉了,直呼好酒。

再斟一碗酒,卻開始念詩了,先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后又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最后一句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吟罷又是一口悶,這次倒是消停了,一頭磕在桌子上。

祝炎則一直慢條斯理吃著菜,在燕頗栽倒在桌子上前,還用筷子把這貨面前的菜碟子往里撥了撥。

燕頗吟的那些詩,祝炎也是知道的,九州古早那些文人騷客寫的嘛,燕憨憨也不管應不應景,直趁了酒性正酣,信口就念。

祝炎一個人吃著一桌子菜,旁邊那個說是念著余媽手藝的人,菜沒嘗幾口就醉成爛泥。

他舉起茶杯,倒上一碗酒,望向明月,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一飲而盡,望著夜空稍微出了一下神,就想去看看小傅吃好了沒,讓他把他家燕哥扶回去睡覺。

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再提起茶壺往茶盞中倒了茶,喝一口,轉身去找人去了。

只要夠機智,沒人能發現。

去叫了小傅把人扶回去,祝炎臨走前順口提了一句:

“對了,明天記得天不亮就叫他起來收拾收拾回軍營。”

仿佛剛剛想起來似的。

小傅只當燕頗特意請了假從部隊回來,還得一大早趕回去,在心里可憐了燕頗一下,也為兩人的戰友情感到欣慰。

祝炎那邊回了房,倒是半點醉意困意都沒有,便洗漱一番,換了衣,拾了本書,青燈長卷。

書上說:

“但見,

人間煙火升起,

四海晏清,

游子歸鄉,

離人越山。”

第二天一早,真真天不亮燕頗就被喊起來了,整個人眼睛通紅,睡眼朦朧,頭痛欲裂。

看得小傅悄悄往外挪了挪,這副場景讓他想起少爺小時候那令人頭疼的起床氣,他規避的樣子熟練的樣子令人心疼。

燕頗倒不至于對小傅發火,努力把眼睛睜開,問道:

“現在什么時辰了?”

“燕頗少爺,天快亮了。”小傅輕輕地說道。

“嗷,天快亮了。”

燕頗晃了晃腦袋,身子一歪就倒在被子里,這被子精忒磨人了。

“誒,燕頗少爺快別睡了,你到時間回軍營了。”

小傅連忙把人拉起來。

燕頗迷迷糊糊回道:“對,我得會軍營。”不然老爺子要來(dei)逮(方言)人了。

小傅想著燕頗這樣也不能一個人回去,就陪同他一起坐車,給人送去軍營。

這車是祝家自己的,汽車,戰前被當作祥瑞(???)供給統治階級。

老百姓也有樣學樣,家里有閑錢的就買一輛。

即所謂上行下效,當時的統治階級也沒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地步。

可見祝家還是有些家底子的。

等燕頗再迷迷糊糊醒來,已經到軍營附近了,看著熟悉的地方,他呆呆地轉頭問小傅:

“我咋到這來了?”

“燕頗少爺不是今兒回軍營么,我看您還困著,就把您送過來了。”

燕頗看著微微亮的天空,很想說自己不用這么早回去的,郝連長也知道自己家那檔子事,看他陪祝炎回家,還讓他多待幾天陪陪老爺子來著。

他當時就覺得這個想法很像那些洋人說的魔鬼,想著擱祝家睡一覺好的就回,沒想到小傅這個濃眉大眼的,更魔鬼。

燕頗嘆了口氣,想小傅也是好意,就甩了甩頭,正了正帽檐,開門下車去了。

小傅從窗口對燕頗嘿嘿一笑:

“燕頗少爺,有空再來昂。”

燕頗虛浮的腳步一頓,感覺牙根子癢癢。

也不知怎么回事,這頭疼得跟喝了假酒似的,也不知道我把那壇子酒喝完了沒,該是喝完了,要不怎么整個人輕飄飄的。

唉,喝酒誤事啊。

燕頗一路胡思亂想入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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