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錢平被“救”走得太早，沒漏太多東西。

但因為沒有喝酒斷片的能力，他清清楚楚回憶起自己昨天的話語，動作，神態，他突然想離家出走，額，哪里不對。

到最后，老陰人的心理素質讓他淡定下來，早上叫祝炎的一聲老大異常自然。

但是，老陰人被燕頗問得極其煩躁，“他娘的”都冒出來幾次。

直到高明一句“他娘是誰”，桌子上陡然沉默了下去。

一直專心看戲的祝炎卻是開口了：

“嫌他們吵不需要說冷笑話，兩字蘇情，三字玉芙蓉就行了。”

饒是以錢平的臉皮都有些扛不住了，他昨天可是把自己抖了個底兒掉。

燕頗原是和錢平一樣表情訕訕的，可反應過來又瞪大眼睛：

“不是，這和蘇大小姐有什么關系？”

真不知該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是鐵樹實難開花。

連高明和錢平兩個不知各中細節的人都能看出燕頗和蘇情的貓膩，就燕頗以理所當然的態度，面對不應理所當然的事。

……

四人在彩陽城中公費旅游，這幾天，錢平給佛爺匯報情況，講到滯留彩陽城，用的當然不是祝炎的“實話實說”大法，而是警察廳長霍錚的極力挽留，盛情難卻的理由。

這個借口，或者說理由，佛爺不予置評，祝炎就默認佛爺接受了。

佛爺說的不多，最后只是提一句別惹事就隨他們去了。

一般當領導說別惹事，只要你有解決事情的能力，就不算惹事，錢平是這么理解的，他已經被迫改變個人存活策略了。

祝炎旅店，往客齋，還有餛飩攤三點成線，往客齋中少了個棋瞎子，說是去燕云了，臨走竟然還記得給祝炎留個字條，江湖渺遠，燕云再見。

這話也分不清是邀人去燕云觀戰，還是真等燕云收復那天，再見一位祝副官。

高明算是跟武館結下不解之緣，洛家老丈天天拉著他見老朋友，燕頗有時跟著，有時去祝炎或錢平那里瞎看看，沒什么定性。

錢平，只能說起碼他沒有再化作醉鬼回去。

持木雕聽雨樓上，祝炎這時隱隱感覺到一股氣息，在九州百聞，但未見的氣息，不知是妖是魔，是鬼是怪，還是靈。

當然，人類城中的靈，祝炎遍翻史書，鮮有記載。

雖說挺感興趣，但要他只憑感覺找地方，有些為難人了。

祝炎沒到感知覆蓋全城的地步，那就代表，那股氣息的主任已經一定意義上成了氣候。

看不見螞蟻，不一定看不見老鼠。

不過也不用祝炎為難了，兩柄黑傘，已經到了往客齋屋檐下。

卻是高明和霍錚，今天燕頗跑潯陽樓去了，高明只能向人詢問祝炎的位置。

好在祝炎不“失蹤”時存在感不低，高明和霍錚兩個與往客齋格格不入的人上了樓。

其他客人竊竊私語，有了聚集成群的趨勢，就看是不是一番武人欺壓文人的惡事。

“出事了？”

祝炎一是從霍錚的神態看出的，二是兩人如無要事，沒必要冒雨從城南趕到城東。

高明看向了霍錚，只見霍錚眉頭緊皺，斟酌著說道：

“彩陽城南的園林出了……怪事，我也是想起祝兄弟，高兄弟你們應該有些經驗，所以想請你們看看有沒有解決辦法。”

“現在就去？”

“祝兄弟愿意，自然可以，”言罷，霍錚又補充道，“并沒有出人命，不需要太過著急。”

沒出人命？

有能力卻沒做，要么不愿，要么因為其他的原因而不能。

“老大，我去叫老錢還有燕少爺？”

“去吧，長長見識也不錯。”

霍錚聽了，心中好一番古怪，讓警察廳束手無策的園林怪事，成了長見識的機會？

因為高明這幾天出的風頭，霍錚是知道高明在哪兒的，所以去武館那片蹲到了高明，而后再憑高明才找到祝炎。

黑色的汽車沖破雨幕，天色陰沉，霓虹燈光和燈籠火光交織在水洼中。

彩陽城南園林的主體都是前朝的官宦商賈修建的，可能因為不同人的品味差異，所以園林又幾處風格迥異，精致清雅，雍容富貴，呈現別樣的風光。

而因為各種原因，如今這里已經不怎么住人了。

園林白墻灰瓦，檐角飛揚，綠樹掩映，流水潺潺，鳥語花香，倒算得上恰到好處。

祝炎被霍錚帶著來到一處湖邊亭。

霍錚望著湖水，目光沉沉：

“此事約莫是從半月前就開始了，因為時間間隔稍長，且尚有原因解釋，我們就沒注意到。

一開始就是來這個亭子歇息的人不慎落湖，不過離岸近，沒出事情。

然后落湖事件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密集，性質也越來越惡劣。

從路過歇息的的人，到本在園子另一側，莫名其妙就進了水，落點從湖邊越發傾向湖中心，如果不是昨天那個受害者水性好，還真就出人命了。”

霍錚此刻就站在這里，溯源出的最有可能的，第一次事件發生的湖邊亭下，有點釣魚執法的意味。

來的路上，大致卷宗祝炎已經看過了，比起書面文字和霍錚的話，真切地站在這里，能帶給他的信息更多。

這個成了氣候的東西，已經和這一片人工湖徹底融合在一起了，換句話說，如果它真要殺人，昨天那人不可能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