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微辣已是最后的妥協了

尉遲寶琳走后，蕭小七將床底的土豆弄了出來。

猶豫了下之后，他一咬牙：“媽的，老子得加快進度才行！”

隨即一口氣又兌換了3公斤土豆。

還留了點余量防止種植失敗，導致絕種。

然后便將這些土豆根據芽頭的分布情況，將其切成塊狀。

然后一并用早就準備好的草木灰抹在切口上，算是消毒。

接下來則挨個將其放在地洞里的一個木架上。

按他打算，待得晾干之后，便移栽到土爐所在的那片密林邊緣，以造成無意之間發現新物種的假象。

反正暫時也搬不了家，而錯過了這個栽種季節，就得等到明年二月。

這對多做一天和尚都是煎熬的他而言，如何能忍！

做完這一切后，蕭小七瞧了瞧天色，覺得就初唐的交通狀況，估計尉遲寶琳怎么著都得兩三個時辰才能回來。

于是蕭小七便就地取材，從菜地里弄了些小白菜、蘿卜、冬瓜，以及小蔥、大蔥、韭菜之類的。

有李二這棵大樹，后院的菜地差不多算得是他的私產了，自然可以隨便折騰。

只是見得偌大菜地，翻來覆去就只有這幾樣菜，蕭小七的心情又特么不好了。

初唐時代農產品種類本就匱乏，大棚技術也暫時無法應用。

這就使得時令蔬菜之少，簡直令人發指。

罵罵咧咧地將蔬菜處理完畢之后，蕭小七便撲在桌子上，繼續開始編寫他的教材，以便于尉遲寶琳謄寫。

兩個時辰后，尉遲寶琳和倆禁衛各提著倆大木箱回來了。

這倆禁衛蕭小七并不陌生，昨天拔蘿卜時就在。

胖子叫裴述，尚書省右仆射（副總理）裴寂的后人。

高個兒叫姚陽，十八學士之一姚思廉的后人。

總之能在北衙禁軍當值的，清一色門閥子弟。

介紹完了之后，尉遲寶琳便打發他倆先走了。

“這么多，吃得完么？”蕭小七吃驚不已。

這破時代又特么沒冰箱，吃不完的要不了多久便全壞了。

沒記錯的話，此時華北和淮河一帶高達9個州正逢澇災，關中及巴蜀一帶也有至少6個州又是大旱，江南的蝗災也才過去沒多久。

結果門閥們卻如此鋪張浪費……

嗨，矯情了。

自己還是和尚，連吃頓葷菜都得費盡心思，管那么多干嘛？

尉遲寶琳打開一個木箱，拿出好幾盤還在冒熱氣的大魚大肉：“沒多少，主要還是餐廚具占地兒。另外我順便在府里帶了些熟食過來。”

“你這是對我的廚藝沒信心咯？”話雖如此，蕭小七還是迫不及待地扯了一條雞腿喂進嘴里，嚼得滿嘴是油！

別說，尉遲寶琳還真是這么想的。

他并不覺得蕭小七能做出賽過他家廚子水平的飯菜來，說白了就是想開葷解饞罷了。

當然他也按蕭小七給的清單配齊了各種原料，讓蕭小七小露一手。

不然真讓人給撞破了，蕭小七探尋的大道在哪？

啃完雞腿后，蕭小七贊道：“味道還行，不過還是差了點意思。對了，爐子在哪里？”

尉遲寶琳打開先前裴述提著的箱子：“這兒呢，鍋碗瓢盆和調料也帶來了……咦，這是啥？”

卻是他無意間瞧見了案板上的一包褐色干粉。

蕭小七不無得意地道：“香菇粉。香菇是蘑菇的一種，是我無意間種出來的新品。將其風干后碾磨成粉，可做調料，我敢保證你從未嘗過如此美味。”

香菇和一般菌類不一樣，很少能在野外采摘到，需要人工培植。

蕭小七之所以要弄香菇，是用來作為味精替代品的。

這個時代要達到味精鮮味的辦法不是沒有，比如熬制高湯。

只是高湯成本之高，過于奢侈，還無法久存。

尉遲寶琳捻了一點粉末聞了聞，立刻被從未聞過的異香給吸引住了，不由眼睛發光，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大道之物！”

“食材而已，小道罷了。待會兒吃完了我帶你去采點香菇帶回去。或者我把方法告訴你，你自己回家種，很簡單的。”

蕭小七毫無誠意地謙虛了下，便開始著手制作來到這個世界以后的第一頓大餐。

尉遲寶琳身份在那擺著，這輩子都沒下過廚，基本幫不上什么忙。

甚至連打下手都還把佐料給認錯了，卻是被蕭小七好一番嫌棄，便只能干站著了。

只是他見得蕭小七弄起葷菜來竟如此嫻熟，心下暗驚。

這和尚到底在寺院里破了多少戒！

很快一個清湯火鍋便調制完成。

兩人圍在禪房外的爐子邊，蕭小七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羊肉邊涮著邊招呼道：“別客氣，嘗嘗。”

尉遲寶琳早就被湯鍋里飄出來的香氣給誘惑得受不了了。

見得蕭小七率先動了筷子，干脆夾了一片薄薄的牛肉就開涮。

他只攪了幾下，便猴急地往嘴里一送——

接下來，他毫不客氣地夾了一大柱牛肉，全扔湯鍋里！

待得蕭小七才將一片羊肉燙熟后喂進嘴里，尉遲寶琳竟然已經將那盤牛肉消滅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則全在湯鍋里……

蕭小七咀嚼著羊肉，美美一嘆，起身又拿了坨牛肉開始切片，笑道：“你好歹是豪門出身，至于饞成這樣？”

尉遲寶琳目不轉睛地盯著鍋里的牛肉：“火鍋我不是沒吃過，老實說我不是太喜歡，不夠爽快！”

“但是你這個確實不一樣，特鮮！”

“小七，你這配方保密不？”

蕭小七笑道：“這有啥可保密的，待會兒我給你寫個配方，你拿回去讓你家廚子試試。”

“其實我也不是太喜歡清湯，須知微辣已經是我最后的妥協了，可惜……”

“微辣是啥？”

蕭小七順口胡謅道：“呃……我幼時曾在合州見過一種非常奇特的植物，其果實用來烹飪，香辣獨特，還能驅寒。”

“關中與巴蜀氣候相差不大，應該也有這類植物。”

“待得搬到櫟陽了，咱抽空去驪山找找。”

尉遲寶琳將牛肉喂進嘴里，囫圇著道：“你畫張圖，我帶人幫你找！”

媽的，辣椒還在美洲呢。

我要不找系統要，你把驪山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好吧！

不過蕭小七嘴上卻道：“恐怕很難，我記得此物應是盛夏才產，要找到怕是得來年了。”

“這樣啊……”尉遲寶琳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嘴上卻沒歇著。

很快他倆準備的第一批葷菜全下了肚，都有些意猶未盡。

“我來切菜，小七，你指導咱就成！”尉遲寶琳自告奮勇地道。

蕭小七便將菜刀遞給了他：“也行，對了，你帶的蠶豆呢？”

尉遲寶琳指了指一個尚未打開的木箱：“在里面呢。我還給你弄了不少稻米和小麥。”

“小七，商量個事兒唄。我和昨天那幫兄弟就住在前殿香客居。”

“要不以后你教下兄弟們怎么烹飪，順便把大家的伙食解決了，也免得去吃勞什子的齋飯了。”

蕭小七倒是愿意，只是覺得畢竟是皇家寺院，會不會太囂張了點？

尉遲寶琳道：“陛下旨意，后院已被臨時征用，暫不屬感業禪寺管轄范疇。除了咱們這二十來號人，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牛哥，這廟里除了僧人算是閑雜人等，皇親國戚們你敢攔？特別陛下要一時興起，前來視察，要撞見了總歸不好吧？”

“大道無窮不是？”尉遲寶琳不無猥瑣地奸笑道。

蕭小七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嗯，有道理！”

“你要蠶豆干嘛？”尉遲寶琳臉色古怪地道。

膨脹類食物容易在胃液作用下易產生大量氣體，所以他才會這副表情。

“秘密。”蕭小七神神秘秘地道，“硝石呢？”

“旁邊那箱子里。這東西讓我好一頓找，還好西市不少煉丹術士手上不缺貨。不會你也要煉丹吧？”尉遲寶琳笨手笨腳地切著肉，拿嘴角示意了下。

“嘿，瞧好了，待會給你變個戲法兒！”

蕭小七將尉遲寶琳帶來的東西歸類存放好了之后，便找了個瓷盆。

他先是往里面倒了大半盆水，又將尉遲寶琳帶來的一壺宜城酒擱在盆中間。

然后將一塊二兩左右的硝石扔進瓷盆里，再拿一張面巾將瓷盆給蓋住，便不管了。

“還是我來吧，刀工也是美食的一部分，就你切的這肉……”蕭小七苦笑著從尉遲寶琳手里拿過菜刀。

尉遲寶琳見得面巾蓋著的瓷盆竟然冒出陣陣白煙，只覺得不可思議。

以至于蕭小七說了啥，何時從他手里拿走菜刀都沒意識到。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掀開面巾瞧瞧嘿！”蕭小七對尉遲寶琳的表現非常滿意，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不無嘚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還是你來吧。”威猛如尉遲寶琳，居然縮了縮脖子，慫了！

煉丹術士之所以在古代有市場，就是因為這個時代無法解釋的東西太多。

再牛逼的人，也會不自覺地對未知充滿了敬畏。

蕭小七慫恿道：“怕啥，咱們是兄弟，我又不會坑你。”

“好……好吧！”尉遲寶琳深吸了口氣，一副戒備神情，側著身子將面巾一拉，便迅速后退。

他只退了半步，便如泥塑般瞪著瓷盆，再也不愿挪動半步。

“陛下，老臣沒看錯吧。這是……冰？這，這怎么可能！”突然有一個虛弱蒼老的聲音自二人身后傳來。

“應該是了，杜卿，這膽大包天的禿驢就是玄智了。”另一個聲音應道。

竟然是李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