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以南。

營地。

將軍之令下達，所有將士停止行軍，原地修整，安營扎寨。

如今遼東屬于半失守狀態(tài)。

所謂半失守，就是既沒有完全失去，也沒有完全擁有。

畢竟大明王朝被打到撤退是事實。

但是奈何后金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來鎮(zhèn)守遼東地區(qū)，所以遼東現(xiàn)在處于無人管轄的狀態(tài)。

遼東地廣人稀，以至于袁崇煥根本就不怕自己帶的幾萬士兵被發(fā)現(xiàn)。畢竟地方夠大，能不能撞上還難說呢。

隊伍中的伙頭軍起鍋烹飯，濃郁飯菜香味飄蕩。

將士們嗅著氣味，倦意逐漸涌上心頭，警惕性在悄咪咪出走。

夜里，營地外的小森林安靜得詭異。

就在此時，一雙接著一雙泛著綠光的東西出現(xiàn)陸續(xù)出現(xiàn)。

驀然看去，像是野狼盯著營地，一觸即發(fā)。

可仔細一看，那綠光的周圍有黑影悄無聲息的移動，依稀能夠看出是人的影子。

也是，野狼再餓，也不敢找死去進攻這么大規(guī)模的人類軍隊。

這一批藏在暗處緩緩移動的人馬不少，而且從身形判斷，皆是訓練有素之人。

“目標正在山腳下，半小時后為子時，那個時辰全軍將士的警惕性是最低的，屆時立即發(fā)動攻擊！”

“此戰(zhàn)目的為是出軍方先吃武器的威力！”

“戰(zhàn)場上只許進，不許退！”

“點香！”

這是他們用來計量時間的方式。

隨著香燃起，倒計時開始。

整個組織屏氣凝神，堅定很絕的目光，看著山腳下的軍隊。

他們很清楚，這場仗沒有輸贏，只有去留。

能在戰(zhàn)爭之后逃離的，都可以活下來。

如果逃離不了，被抓住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些人是死士！

不多時。

最后一節(jié)香化作灰，熄滅！

此刻根本無需下令，暗處的這些人全部在香熄滅的那一瞬間站起。

他們依舊弓著身子，低頭穿梭在林間。

這個過程中，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連腳步聲都沒有。

數(shù)不清的人，就像是螞蟻搬家一樣，按照規(guī)定的路線快速行動。

渺小，但是有效率！

這群人在軍營外約莫四百米處停下。

眾人面面相覷，相互確認，點了頭之后，瞬間站直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往軍營沖去。

“殺！”

震天的喊殺聲響起，軍營門的將士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敵襲！”

“敵襲！”

“敵襲！”

絡(luò)繹不絕的響起將士的警報聲。

袁崇煥的軍隊自然是訓練有素的，面對突然的襲擊，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集結(jié)好隊伍。

但是今天晚上袁崇煥念將士們連天趕路，所以發(fā)放菜肴的時候放的很多。

結(jié)果一個個的都給吃撐了。

“誰啊？居然在這個時候搞偷襲！”

“后金不是沒有僵尸來鎮(zhèn)守遼金東嗎？特娘的騙我們的？”

“管他是誰呢？反正殺了再說！犯我大明者，殺無赦！”

這些將士徹底被激怒，他們憤恨的怒視著前方。

大半年的操練，過半國庫的投入，這些將士都是訓練有素的精英。

“弓弩手準備！”

袁崇煥站在隊伍的中央，看著前方烏泱泱的人影，將手抬起來，準備下達軍令。

“射！”

一聲令下，成千上萬的弓弩往黑影處射去。

連續(xù)扣動的弓弩擊倒了對面不少黑影，但也有不少黑影在弓弩之間穿梭躲避，速度極快，身手了得。

夜已深，袁崇煥沒辦法看到對面那些人的臉，但是他能夠清楚的看到，正在迅速躲避弓弩的身影。

“后金竟有如此多訓練有素之輩！”

袁崇煥心里不免有些慌張，若后金果真如此人才輩出，那對于大明王朝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可是令眾將士奇怪的是，那邊的黑影所以說一直在躲避弓弩，但是他們卻不曾發(fā)出一點聲音，即使有人被弓弩命中，也連呼痛的呻吟聲都不曾有。

“不對勁！”

袁崇煥皺著眉，他一直看著敵人的方向，對于這種中了箭都不吭聲的行為感到疑惑。

實在是太過安靜了。

射殺或射傷的將士，怎么可能連哀嚎慘叫都沒有，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yīng)。

再有，這種無下限半夜偷襲的路數(shù)，一般的正規(guī)軍隊是做不出來的。

“將軍！他們撤了！”

前營將士喊道。

“一排同我過去看看，其余人等留下鎮(zhèn)守！”

袁崇煥一聲令下，眉宇間盡顯威嚴。

躺在地上的都是蒙著面穿著黑衣的人，而且看著身形也不像是女金族人。

“是我大明國朝中人！”

一個將士前去先開了地上死尸的面罩，這分明就是漢人才有的面相！

這是什么情況？

“別看了，這些人是死士，不是后金軍隊！”

袁崇煥說話間從中將士走出，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瞬間做出了結(jié)論。

說話間，他渾身散發(fā)出冷徹的寒意。

“大明國人？”

將士們的抽氣聲瞬間響起，眾人皆想不通為何會如此。

“難道是遼東地區(qū)的國人憤恨于我大明的軍隊拋棄他們私自撤離？”

“不應(yīng)該呀，遼東地區(qū)地廣人稀，百姓本就不富裕，哪里來的錢去培養(yǎng)這么一大批死士？”

“這批死士到底從何而來？”

將士們絡(luò)繹不絕地討論著。

只有袁崇煥站立于原處，沒有出聲。

良久，他將視線從尸體上移開，看了一眼天上那掛在東南角的月亮。

“看來，世家開始有所動作了。”

袁崇煥的聲音很冷，眼神更冷，他轉(zhuǎn)身往營地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死傷無數(shù)，居然只是為了一個猜想，為了一份試探，真是可笑！可恨！可悲啊……”

回到營地，袁崇煥立馬將今天夜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寫于紙上，親手交給他最信任的部下。

“你速去將此信送至錦衣衛(wèi)指揮使洪承疇處，務(wù)必確保送至他本人手上！”

雖說他一向看不慣洪承疇這種心思深沉不表于面的人。但是出了這種事，袁崇煥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洪承疇。

世家既然敢做，肯定會在事后消除一切證據(jù)，想要查清楚定是難上加難。

除了洪承疇，袁崇煥想不到第二個更合適的人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