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樹葉沙沙作響,廂房之內異香撲鼻。
紫色的還丹已經漸漸凝固起來,外面仿佛涂抹著一層厚厚的胭脂。
秦昭南將左手抬起和右手平行,雙臂緩緩放在胸前,上下氣勁一合,那可紫色還丹便滴溜溜的轉動起來。
李左紀怔了片刻才迷糊過來,知道這不是靠著修行之功力而是憑著法術取勝,眼里頓時從滿了鄙視,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昭南,小聲道:“哼,我到是武藝高強,不過是茅山術而已。”
秦昭南卻不管李左紀在哪嘀咕什么,自行化解了還丹的沖陽之氣,用兩指拈起還丹,放進紅玉的口中,然后混了口水服了下去。
用仙和之氣緩和大還丹的藥性,喂服秦紅玉過后,只見鼻子、嘴巴里彌漫的鮮血終于停止了,秦紅玉那肚子也開始咕嚕的想了起來。
如是鼓了又塌下幾次,秦紅玉“撲嗵嗵”幾聲放了幾個奇臭奇響的大屁,眾人發一聲喊,瞬間跑到廂房外面去了。
秦昭南不會武功身子又是瘦弱,自然跑的最慢,一股惡臭傳入腦子里,只覺得自己差點要暈眩過去,也不知道二姐白天吃的是不是什么肉,會如此惡臭,只顧著張著嘴“呼呼”的喘氣。
秦云雖然愛女心切,這股子臭氣傳入腦子也是差點把隔年老命給熏掉,眨眼間給熏的上晚上喝的一年陳年女兒紅逼在了咽喉,迫不得已大步跑到廂房外面張開嘴使勁喘了幾口,才把這口惡臭之氣給壓了下來。
一面吩咐老媽子把香薰給迅速的拿過來,一面又吩咐丫鬟看看紅玉是不是拉褲子上了,準備給她換洗。
丫鬟掩著鼻子進去看看之后,一切倒都是并無異樣,就是腸胃給逼開,使勁放了幾個大大的臭屁,幾個丫鬟掩著嘴扭過臉偷笑。
秦云也不理會,心中一口惡臭,這才慢慢緩過勁來,吩咐家丁端了把椅子坐在廂房旁的石桌子上,又沏了壺雀舌喝了下去,才把那股子煩躁給消了去。
過不多時,老媽子和丫鬟終于驅散了惡臭出來報喜,告訴大伙二小姐已經臉色回暖了。
眾人這才慢慢起身又回到了廂房里,紅玉總算迷迷糊糊睜開眼,喘息之聲不絕看起來身體極其虛弱,張了張口似乎想說話,卻又憋了憋嘴沒有說出來。
秦云看了看左右,夜色已經深深了,拱手對著大伙說道,各位叔伯爺們夜已經神了,尚請回房休息。等到散了眾人,只留幾個丫鬟以及秦云綿照看秦紅玉。
夜涼如水,天上一輪明月冰盤似的掛在天上。
院內小徑通幽,秦云并著秦昭南一塊走著,走了幾步嘆道:“南兒,為父深知你也是骨性好習武之人,卻是祖訓不能更改,你雖習文初通仙術,為父也不想知道太多,惟愿南兒你好自為之啊。”
秦昭南聽了父親一番話,默不作聲心下凄然,只得點點頭。
秦氏一脈祖訓能維持至今,李左紀也是安插在此的監察之人,秦氏平安走下去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江湖路險,廟堂難危,都是難走之路,秦云看著皓月深深嘆了口氣,自己的這個老兒子也不知道給秦家帶來的是福還是禍。
回到后院,父子告別。
秦昭南在院子里站了好大一會,院子里的聲音分明是父親那顫抖的聲音,喊起了妻子,道:“悅荻,悅荻,告訴你一好消息,我們的兒子秦昭南竟然不知道如何學會了國師的茅山術,哎,想想實在是令人害怕。”
“啊?”母親李悅荻愣了一愣,很明顯一時之間未反應過來,良久之后,竟是有點開心。
李悅荻本是皇上認的干妹妹,皇恩浩蕩把她許給了秦府,秦府上上下下除了嫡親男兒之外其他的都是習文練武,只有自己親身的兒子飽讀詩書,看著憂愁。
這下夫君過來居然說兒子跟著當朝的國師袁天罡學了身茅山術,那玩意雖上不得臺面但是看過當朝國師的幾次表演也是甚為驚奇。
心里倒是隱隱的覺得兒子學的好,總算脫離秦氏嫡親血緣文弱不堪,自己身為遠公主都活的憋屈,。
嗓子里竟是掩飾不住的喜悅,“我才不管他學什么十八般武藝還是茅山術,只要沒有人能夠欺侮我兒,我就心滿意足了。”
秦云也是嘆了口氣道,“是啊,秦氏一門壓抑了百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看著房中燭光搖曳,話里話外透著開心呢的二老,秦昭南似乎站的有些癡了。
他緊握了握拳頭,雖說身體向來羸弱,心中明了二老以前因為自己這身體而受了多少委屈,他心中暗道:“父親,母親,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回到了前院房中之后,秦昭南開始低頭又是動手起來,拉開桌子旁邊的廂柜,居然是一個小小的儲藏室,儲藏的物品倒是不多,卻是幾個碩大的海碗,每個碗里都有些異香,卻是藥。
有的碗里放的是朱砂,有的碗里放的杜仲,還有個水晶制成的碗里放的居然是用上等的清酒泡制的丹參。
碗的上面是個格子,格子里擺放著的是還沒有煉制而成的幾顆有了雛形的大還丹。
他沒想到自己煉制的大還丹竟然如此貴重,想那白胡子老頭說出來的話也不太像是開玩笑,但是煉制出來的這些個玩意居然如此珍貴。
他看著格子里的這些丹藥看了一會,覺得頭暈腦脹又把格子推了進去,本來想在默一些口訣,最后卻是毫無結果,昏沉睡去。
也不知歪了些時候,外面一聲公雞的清啼·把他叫醒了,天還沒有亮,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月亮外面正是蒙了層紗一般帶著月影。
秦昭南把格子重新拉開來,口里默念著口訣,雙手合氣又把月光之精慢慢的浸入到了還丹之上。
雞鳴五更天色蒙亮,月亮已經隱進了云層后。
面前的五顆還丹,漸漸竟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中間一顆稍微小一些的還丹竟發射出朦朦朧朧的亮光,看起來就像一顆小小的夜明珠一樣。
只不過今天這個夜明珠卻像是會吃飯的夜明珠,眨眼間工夫,這個像極了夜明珠的丹藥竟然開始滾動,恍如長了眼睛一般,一個個滾過周圍四顆藥丸。
每經過一顆大還丹,這個恍如夜明珠的還丹便要停留一會,緊接著旁邊的那顆丹藥便會附了過來,這夜明珠樣的便會慢慢將這顆丹藥吸收掉。
如此往復四次,四顆都被吃了下去,這消化了四顆丹藥的還丹倒也沒見的體型變大,只是更紅了,外面一層朦朧的紗也更濃了。
還丹外面一層夜明珠般的光芒逐漸暗淡了下去,一股細潤的霧氣卻緩慢從丹藥的旁邊彌漫了出來,逐漸流向迷迷糊糊的秦昭南手掌。
水霧在觸碰到秦昭南手掌的瞬間,竟浸潤出一抹盡色的光芒來,秦昭南挨著丹藥的手掌也隨之變成金色的手掌。
片刻之后,手掌竟將這淡淡的金黃色光澤盡數吸收,渾身一陣冰涼,秦昭南才終于從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
他對自己迷迷糊糊的,把丹藥光澤吸收的事情竟然是不知道,只覺得五臟六腑說不出的通暢,右掌顯得有些脹痛,低下頭很是好奇地看著有些淡淡的散發著金黃色的手掌,道:“這手為何變了,難道要廢了不成?”
自己把右手抬起來甩了幾甩,右手忽然冷了一下又熱了一下,右手忽然一股子真氣如同溪水一般,瘋狂流淌于于自己的胳臂之間。
只覺得自己的胳臂真的要脹斷一般,一條胳膊鼓鼓囊囊的舉不起來,哪知道更是疼得片刻,那股子氣卻似沖開血脈一般,順著圍堵嚴重的經脈,四處亂撞,說不出得舒坦。
先前這股氣所過之處,皆如刀割一般的難受、痛苦,他嘴張著似要慘嚎一聲,卻最終不敢叫出來,蜷在椅子上翻翻滾滾繼而摔落到地上,不顧一切地掙扎起來。
那股真氣,來得又急又快,他感覺經脈被沖擊得膨脹扭曲,爆炸而死,臉脹的眼珠子都快要飛出來,痛不欲生。
不消的一會,腦子終于昏昏沉沉不在有知覺,終于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咚咚”的一陣敲門聲,昏迷一夜的秦昭南才終于睜開眼,頭大如斗兩眼脹鼓鼓的好不難受。
這般原地坐了片刻,腦子方才清醒過來,便細細想起昨晚之事,才醒了個八九分,外面敲門聲越發的敲的越急,自然而然的問了一句:“誰啊?”
“南兒,你房間一早晨寂靜無聲,為父和你母親放心不下,我特地過來看看,另外今天上午的練武場還有你姨表兄弟的武要練,我們可以一起去欣賞一下。”秦云聲音低沉而醇和,絲毫沒有昨天晚上女兒吐血的不安和心里的不備。
“是,父親。”秦昭南應了一句,然后慌慌忙忙地從地上爬起來,到偏房找丫頭打水漱口洗臉去了。
剛這邊走了兩步,明顯感覺到自己身手敏捷多了,身子竟然有些輕巧起來,自己平時沒習過武走起路來都搖搖晃晃的,登個山也累的直喘氣,甚至于他能感覺到走路都輕快了不少。
“這藥還能提升人的靈氣?”秦昭南愣了一下,想想昨日發生之事,立刻明白過來,自己竟在昏昏沉沉之中,不知不覺服食了吸收月之精華的丹藥。
這般心不在焉的吃的吃了碗稀粥,啃了兩個雪白的饅頭,頓時舒服了許多,心里左想又想還是放心不下,抓緊喝完又跑回到自己的房里。
“我的還丹呢?”左看右看,竟未看到自己的還丹,當下他頭腦一驚,跳了起來,桌上地下來回搜尋,格子里也是上下找了一遍,竟不見了還丹蹤影。
格子里還剩下一個沒被丹藥吸附完的比個棗核稍大的暗淡珠子,這珠子雖然黯淡無光,倒是被昨晚丹藥給吸收的千瘡百孔。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剛好穿過這些小孔,小孔里依稀顯得很多人影在晃動。
“這是什么?”他好奇地將那棗核大小的珠子拿起來,發現這顆珠子已經被昨晚的丹藥給吸的到處都是孔洞,陽光穿過空洞又照在他的手上。
那穿過空洞投到他手上的影子又仿佛活靈活現一般,在哪躍躍欲試的扭動著。
“嗯?”他很是好奇地將珠子拿起,將左眼瞇了起來,右眼使勁睜著向里面看去。
透過小孔里面竟然有一個酷似女人的人影,手舞足蹈,看起來飄飄欲仙。
這女子舞姿甚是優美,就像在空中漂浮一般,一會反手伸拳摸過自己的耳朵,一會又俄而前傾做反手琵琶狀,舞姿雖然優美,姿勢卻甚是難做。
這舞技卻又頗似敦煌的飛天,宮廷里卻絕沒有這等的舞姿,一般人若是沒有身份背景,更是想也想看不到一場舞蹈。
普通平民想看上一場舞蹈,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更別說飛仙之技了。
即便是江湖上某些門派,沒有一定的權威和資質,想一覽宮廷舞蹈,也只能是夢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