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醉拉著慕容鶴的手,帶著她在彎彎繞繞的廊道中群找出口。
兩人動用輕功,身影在岔路口一閃而過,攜來的風拂過微弱的燭火,竟又有幾支蠟燭滅了。
廊道空曠,盡頭是風的呼嘯聲,空靈地回蕩于此,像是地獄里惡鬼的怒吼,慕容鶴只覺陰氣森然,脊背發涼。
她不停的邁動雙腿,一刻也不敢懈怠,她必須緊跟曉醉的腳步,如果讓他牽著自己的手用力過度,很可能會再次扯到傷口,導致尚未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
到時定是鮮血不止,在這種鬼地方可沒有傷藥,那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道路盡頭漆黑一片,有寒風夾雜著濕霉氣迎面撲來,慕容鶴下意識地用空出的那只手捂住鼻子。
隨著風的愈來愈猛烈,曉醉的腳步也越來越緩慢,四方的石門就在眼前,他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慕容鶴也沒多問,因為她從門上方巴掌大的通風口出看清了外面的情景,有兩名守衛正面無表情的守在門的兩側。
如果硬闖可能會引來更多的人,如此便只能出其不意。
慕容鶴與曉醉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一點頭,準備突襲。
這種石門是左右推動的,門的右側露出一條一指寬的縫隙,寒風便是這樣漏進來的,同時這也證明,門沒有鎖。
真是天助我也。
曉醉手臂有傷,所以慕容鶴上前一步,突然伸出雙手抓出了右側門板,蓄足了力猛地往左邊一拉,門“哐當”一聲打開了。
雨雪被肆虐的冷風卷入地牢,不等守衛做出反應,曉醉已經輕點腳尖,頂著撲面而來的霜雪,出現在他們眼前。
霎時間,他便兩記手刃下去,堪堪將守衛打暈在地。
出了地牢,露出了一大截手臂的慕容鶴哆嗦著捂住白嫩的皮膚,就在她覺得手臂漸漸麻木時,頭頂灑下一片陰影,身子突然一暖。
曉醉把他的外衫脫下,披在了慕容鶴肩上。
“你……”她結結巴巴地開口,只吐出一個字,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曉醉只著件單薄的中衣和里衣,可是他卻對雪山但嚴寒絲毫沒有懼意,在白色衣衫的映襯下,頗有“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之姿。
慕容鶴見他傷口才止住血,又在冰天雪地里受凍,實在不忍心。剛想把他的大衣脫下換回去,曉醉便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
“不必了鶴兒,你那么怕冷,凍壞了可不好?!?
慕容鶴怔怔地望著面前的男子。他向前彎著腰,此刻他們的呼吸近在咫尺。
慕容鶴可以望見曉醉澄澈眼眸中自己的身影,與茫茫雪原一起,在他深邃的目光中鍍上一層朦朧的月華。
月光紛踏,澄華遍地,原來在你眼中,我是如月色一般純粹的風景。
慕容鶴沉浸在他的目光中,等她反應過來,急忙別開臉,“你……真的不冷嗎?”
曉醉也意識到兩人靠的太近了,站直身子,望向滿天飛雪,垂下眼簾,似乎是想起了痛苦的往事:“沒事,小時候就習慣了?!?
慕容鶴剎那間有些心疼面前這位收斂了鋒芒的少年,那一刻,他的眼底流露出的悲傷令她心疼。
曉醉又看向慕容鶴,道:“其實和你相處的這幾天下來,我發現你和她很不一樣。”
話題轉換的這般快,慕容鶴還在回想他剛才的那方神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模樣,曉醉突然笑了,這笑容在極寒之地上,竟有了些許凄涼,“那個我十二年前遇見的、和你長的很像的女孩?!?
“但你其實和她很不一樣。她性子很軟,說話唯唯諾諾,聲音又細又柔。她也時常露出一種天真純粹的笑容,單純的像是初春的梨花,素雅潔白?!?
是這樣嗎?純粹、素雅、潔白。
慕容鶴垂眸,心口莫名涌起一股的不適。自己這是什么心情呢?嫉妒?羨慕?還是欣賞?她暗自嘲笑這般可笑的自己。
曉醉沒有看出她內心的掙扎,接著道:“但你不一樣,你果敢、大膽、大方,沒有大家閨秀的柔弱,也不會優柔寡斷,你很獨立,也很善良。如果要說什么來比喻你,我想應該是夾竹桃。同樣美麗,卻懂得保護自己,不被這塵世的狡詐所玷污?!?
聽到他的話,慕容鶴突然很開心,一種沒來由的開心。
其實她并沒有見過夾竹桃,但知道在曉醉心中,自己可以是一個勇敢果決的人,她突然就沒來由的很滿足。
我原來也沒那么糟糕。慕容鶴心道。
夜深人靜,兩道身影慢慢走在石堡中,謹慎小心。
這兩個人身穿守衛的盔甲,手持長矛,像是巡邏的人員。
但其實,他們就是慕容鶴與曉醉。
他們知道渡靈閣的人一向謹慎,要混進石堡,被發現的可能性極高。于是慕容鶴靈機一動,照著那兩個被曉醉劈暈的臉,制作了兩張一次性的易容假面,再穿上那兩人的服飾,偽裝成他們混進來。
為了不讓計劃太早被戳穿,慕容鶴將這兩個人用麻繩五花大綁,拖進一處偏僻的小柴屋,堵住嘴巴關了起來。
自己這獨特的術法,此刻不用,更待何時?
但慕容鶴在制作假面時也深有憂慮,畢竟自己曾被曉醉識破過,渡靈閣都是江湖人士,也不乏高手,萬一就有那么一個人像曉醉一樣看穿了自己呢?
對此,曉醉很有先見之明地從衣袖中掏出一小盒香料。
“這是什么香?。课乙郧岸紱]聞過,但味道很獨特,很淡,但仔細聞就覺清甜?!蹦饺蔸Q取出一小撮白色的粉末,仔細嗅了嗅。
曉醉聞言竟有些不好意思,臉色微微泛紅,道:“是我自己調的……我用一些罕見的香料藥材自己調制的……咳咳,這樣應該可以掩蓋煙草味了?!?
慕容鶴眨巴著眼睛,顯然沒有料到曉醉這般的男子也會調香,“這香可有名字?”
“名字我先前尚未取號,不過現在有了,就叫沉鶴香吧。取自你的名字?!睍宰硎蘸孟懔?,遞給慕容鶴,瞇眼笑了笑,令周圍景物失了顏色,“送給你的,以后做一次性的假面時可以用上。用完了你可以再來找我,我給你調?!?
慕容鶴慌慌張張地接過,一名容貌可以說是宛如畫中仙的少年,送給自己一盒香料,這如何不讓她激動?她的耳根不自覺的開始發熱。
有了沉鶴香的掩蓋,兩人非常順利的混了進去。
他們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找到范聞;另一個,則是查明渡靈閣占領雪山的目的。
他們一路走來,發現雪山頂除了天氣惡劣之外并沒有特別之處,這座石堡莫約已歷經百年風霜,很可能就是雪山一族先前居住的地方。
可是他們根本沒有看見除范聞以外雪山一族的其他人。
這三年以來,雪山頂究竟經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