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將計就計
- 顧風華
- 手搖飲料
- 3014字
- 2021-07-30 08:00:00
白家府邸富麗堂皇,光是大門就能看出家底豐厚來。
兩個門僮一個說,一個點頭附和。
“冷大人,我家老爺病重不見客。不過老爺說,大人如果想查案,還是去白馬山莊吧!老宅很干凈,什么都沒有?!?
“本大人奉命查案,白震天總不至于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讓開!”冷凌云拂袖揮開門僮、
“欸?冷大人,家父說了不見客,就算是奉旨查案,也得講道理吧!搜查令呢?”一把刀橫在了冷凌云身前,烏黑的刀鞘上鐫刻著漂亮的紅色花紋,雖未出鞘,血氣卻已經(jīng)闖進鼻腔。
年輕人倚著門框,單手持刀,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額前是凌亂的碎發(fā),被剪短的頭發(fā)扎在腦后,只有不到一掌長的發(fā)尾,面如刀削,薄唇血染,雙眼里浸這鋒銳的刀光,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破云刀白鴻昌?!?
“冷大人好眼力?!?
“希望你也有好眼力?!?
“習(xí)武之人,眼睛自然還算不錯?!?
“你真要攔我?”冷凌云沉聲道。
白鴻昌持刀的手輕輕一震,刀鞘滑開兩指,刀光凜冽,“冷大人不如問問破云?”
冷凌云沉默地看著他,氣氛一時間壓抑起來。
“鴻昌,休得無禮。”
“四哥,小弟哪有無禮?”
門內(nèi)又走出個男人,斯斯文文的,抱著柄劍,一身玄色,頭頂白色羽冠,面容上看起來跟白鴻昌十分相似,只是眼神并沒有那么鋒芒畢露,顯得有些無害。
“封喉劍白鴻練?!?
冷凌云平靜道出來者身份。
“那......冷大人如今還要強闖白府嗎?”
聽著這嬌媚的笑聲,未等人來,冷凌云轉(zhuǎn)身便走了。
“五姐,您嚇人的功力見長啊!”白鴻昌收刀往肩上一扛,吊兒郎當?shù)啬钸吨?,轉(zhuǎn)身回了府內(nèi)。
白鴻練看著冷凌云離開的背影,喚了兩個門僮過來,關(guān)了大門。
冷凌云離開了白府便往白馬山莊而去。
聽白震天的話,司空玄那次應(yīng)該就是收了白家錢引自己進去。那日謹慎,沒有貿(mào)然推門,不想今天卻要主動送上門來。
冷凌云不由得苦笑。
笑容未散,眼神便冷了下來??v身一躍上了屋頂,伏身屏息。
不多時,一隊人馬便匆匆闖入山莊。
冷凌云眸中染了些驚色。
來人竟然是路夜白!
“大人,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把門封住?!甭芬拱讚]了揮手,走到了冷凌云曾駐足的門口,抬起頭打量著屋檐,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淺笑。轉(zhuǎn)身揚聲道,“回去給我盯好冷凌云,莫叫他落在白家手里,拿來威脅本督?!?
“是!”
屋頂上的冷凌云神情變幻莫測。
“哦,對了,進去一個人,騙騙白家那老匹夫?!?
“不行!”
冷凌云聞言而起,在一隊金刀衛(wèi)驚愕的目光中跳了下來。
“冷大人怎么在此?”路夜白笑瞇瞇道。
冷凌云臉色并不好看,“白家這陷阱針對我而來,換了人,恐怕性命難保。”
南僑,一個最西南方鮮為人知的小鎮(zhèn)。
金黃的銀杏鋪滿每一條小路,青磚白瓦隱匿于層層云霧,千米海拔,風光無限,恍如仙境。
這地方人跡罕至,卻有車馬絡(luò)繹不絕。
一輛輛普通至極的馬車順著沒什么人氣兒的土路,經(jīng)過一道橫跨在天壑之上的石橋,穿過一片茫茫白霧,送入與外界完全不同的小鎮(zhèn)。
相比之下,這輛豪華得出奇的馬車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綢緞做帳,金玉為骨。
車夫斜倚著坐在車廂前,斗笠壓低,僅露出下頜黑白參半的胡茬,馬鞭拎在手里,鞭梢晃晃悠悠地在馬背上耷拉著。
馬車平穩(wěn)地行駛到了石橋。
據(jù)聞那天壑有三千丈之深。
隔著天壑便是一片濃稠的白霧,看不清什么。
石橋下深不見底,又有云霧繚繞,看起來更是險峻。
“先生,對面有人?!避嚪蛲O埋R車。
“沒關(guān)系,往前走。”
馬車上了橋。
車夫依舊低著頭,斗笠掩蓋的雙眸卻凝著銳利的光。他的呼吸悠長而緩慢,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馬鞭。
對面同樣鎖定了他的氣機,殺意蓬勃。
“來者止步?!?
這一聲冷喝在耳邊炸開,車夫微微皺眉,表情更加嚴肅,卻并沒有停下。
近了,他才終于看清了霧中人。
那是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瞪著一雙眼睛看著車夫,手中的劍并沒有出鞘。
車夫驚訝了一瞬。
在這一瞬,少年的劍已經(jīng)出鞘,眨眼間已經(jīng)出了十來招。
車夫迎上劍光,以鞭相擊,袖中又順勢飛出一道烏光。
那鞭子灌注了內(nèi)力,剛?cè)岵?,十分難纏。
少年正上前來,武動的長劍已經(jīng)看不清招式,卻叫那烏光纏了手。
而車夫此時卻已經(jīng)落回馬車,過了石橋。
少年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條奇特的繩子,他沒有掙扎,只是看著車夫走遠,冷聲低喃,“你會后悔的?!?
車進了霧中,車夫向后緊靠車廂,低聲道,“先生,剛才那個娃娃……”
“嗯?!?
才應(yīng)了一聲,緊接著又傳出一聲悶哼。
車夫險些蹦起來,他轉(zhuǎn)身撩開簾子,“先生!”
車中人擺了擺手,絹帕拭去了唇上的鮮紅,“不礙事。”
雖然車廂里鋪著厚厚的毯子和軟墊,但他還是很疲憊的樣子,發(fā)絲有些凌亂,蹙著眉,捏著帕子的手骨節(jié)分明,透出些慘白來。
車夫只瞧了一眼便轉(zhuǎn)了回去。
可馬車的速度卻慢了很多。
“快些趕路,到了傍晚,瘴氣會更加危險?!?
車夫只得又加快了速度。
霧氣覆蓋范圍并不大,大約一炷香的時辰,周圍便已經(jīng)清晰可見,雖然遠處可見屋舍庭園,卻不見半條人影。
“先生?!?
“在村落旁停下?!?
“是。”
風起,卷著滿地枯葉沙沙作響。
“我當是誰敢闖天門,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逍遙閣閣主霍先生啊!”
車夫臉色驟變,“先生!”
“嗯?繼續(xù)走?!?
車里傳出聲音。
車夫壓了壓斗笠,手上馬鞭卻失了輕重。
馬吃痛,速度快了許多。
霍逍坐在車里,巋然不動。
就像是一座雕像。
風停了,那人的聲音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馬車停在村落旁,空蕩蕩的村子里沒有一絲人氣兒。
“先生?!?
“等天黑,往最亮的地方走。
“是。”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夢而已。
車夫面上一片冷凝,手中馬鞭攥得死緊。
天漸漸黑了下來。
可正北方卻逐漸亮了起來。
隨著這刺眼的亮光,周圍也逐漸朦朧模糊。
“那是……”
“那是昊天宮?!?
“昊天宮?!竟然是昊天宮!原來是這樣的??!”車夫喟嘆一聲道,“怪不得那女人怨我們闖天門?!?
“你怎知是女人?”,霍逍坐在篝火前,跳動的火苗映在臉上明明滅滅。
車夫愣了愣。
霍逍看著遠處如同日出東方的光芒,慢慢站了起來,“走吧!”
“是?!?
昊天宮大多數(shù)情況下只是傳說,很少有人真的去找。
據(jù)說,昊天宮有一味藥,可生死人、肉白骨。
生死人大概只是傳說,但肉白骨可以是真的。當人真的無路可走,哪怕是神話,都是要信它八分的。
可昊天宮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縱然神藥在手,也沒人敢強奪神藥。
第一關(guān)便是天門。
那小子雖然劍術(shù)并不頂尖,一身殺氣卻如尸山血海提煉。昊天宮積威在外,未知前路,這殺氣已經(jīng)能嚇退許多人。
何況守天門的人并不固定,誰也不知道自己是會碰上真的絕頂高手還是裝腔作勢。
第二關(guān)便是天池。
林海無涯,云蒸霧繞,瘴氣在內(nèi),迷心致幻,此為天池。意志不堅定者、貪欲太強者都要迷失其中。
人活在世,誰又沒有些求不得、放不下的呢?
一念愿起便作貪。
第三關(guān)就是眼前這座村子了。
村中滿是機關(guān),踏入便是萬劫不復(fù)。
如此豈非駐足便解?
可這迷心瘴氣卻會讓人看到自己最渴望的,又常常在人意志薄弱時發(fā)作。
每個人都有自己過不去的關(guān),又有誰能始終保持清醒和緊繃呢?如此一來,這關(guān)難道還不難么?
過了這三關(guān),人的精神已經(jīng)消磨許多,疲憊不堪,但這才是開始。
自村落往昊天宮的路上,充滿了危機。
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殺手、刺客。
無處不在的毒獸蛇蟲。
始終彌漫的迷霧瘴氣。
而能看見的,卻只有那如同旭日的白光。
走到最后,大多只剩下傀儡般的軀殼還在向前,唯有一腔執(zhí)念撐著。
那是連個七歲孩童都能殺死的軀殼。
哪怕最終闖入昊天宮,精疲力竭對戰(zhàn)無數(shù)高手也是有去無回。
前路極險,可霍逍卻不是闖關(guān)來的。
那人能提前出聲,說明此事還有的談。
“先生,我們就這樣直接闖么?”車夫小心道。
霍逍輕笑一聲,“誰說我們在闖?你可知過了天壑便是處處瘴氣?”
“???”
“這瘴氣是致幻之毒,可你現(xiàn)在還是很清醒。”
“這……”
“昊天宮那位,欠我人情,他不會攔我,最多……為難為難我?!?
“……”
車夫沉默著繼續(xù)趕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