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也看了半天的戲？”傅堯冷聲道。

火焰憑空燃起，化作人形，身形一轉，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一柄折扇在手中展開，一聲脆響，折扇輕搖，好不風流。

“顧七，你當時走得瀟灑，怎么如今又回來了？”傅堯道，“還是說你是奔著滄央秘境來的？”

“滄央秘境就算了，顧某有自知之明，連點兒修為都沒有，闖什么秘境？這次是受鳳君所托。”顧七笑道，“這鳳君的要求，誰能拒絕呢？”

傅堯看起來有些遺憾的樣子，嘆道，“此言倒是有理，不過，終究是抓了火鬼，大家才能各自行動，做自己的事，你可有主意？”

“當然——”

顧七話還沒說完，便聽見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停在門外。

“尊上！弟子有要事稟報！”

傅堯看了眼顧七，那弟子也在他的感知范圍內，看顧七這樣子好像認識這弟子。

他微微瞇眼，等待著顧七的解釋。

顧七輕嘖一聲，“勞煩尊者去撈我了，最近應該抓了不少人，您也可以稱呼在下鳳羽。告辭。”說罷，顧七又像是來時那般化作火焰消失了。

“鳳羽......”

兩個字在唇間輾轉。

“原來是你......”

傅堯從主座下來，路過洛書身邊，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看著地上虛弱的人，伸出的手頓了頓，最終從他身邊走過，出了門。

雖然呼吸微弱，但是離死還遠著呢！趴著吧！

門口站的正是之前為顧七送飯的弟子。

他此時滿頭大汗，一幅出了什么大事的模樣，見了傅堯便上前一步，再拜道，“尊上，前幾日抓住的疑犯逃走了。”

“哪個？”

“就是......就是鳳君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現的那個，被一眾長老擒獲。”

“他逃走了？你做了什么？”

“啊？”小弟子被問得一愣，“這......弟子什么都沒做啊！”

“你騙得過本尊？”

傅堯輕笑，壓迫感直線上升。

那弟子登時冷汗直冒，兩股戰戰，跪伏在傅堯身前，“弟子知罪！弟子......弟子打開了禁制，可是只有不到半炷香時間啊！”

“他可不是這般手段就能對付的，去放了他吧！”傅堯拋出手令，轉身就沒了蹤影。

那弟子捧著手令，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一陣風吹過，浸透汗水的衣衫冰涼地貼在身上，他這才打了一個激靈，開始往回跑。

等他終于回到囚籠前，定睛一瞧，才發現剛剛消失的人又回來了，悠哉地坐著，姿勢都沒變一下。

他只好用手令打開囚籠，收了靈器，看著顧七緩緩起身走了過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扇子捏在手上，扇來扇去的。

“喂！我說你！你是怎么離開的？”

“小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你剛剛做了什么？”顧七道。

那弟子臉色一僵，想著傅堯的話，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顧七看得到他眼中的憤恨，大概是普通人憑什么這樣對他，不過可惜，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正經普通人。

業火在腳下畫了個圈。

那位小弟子的腳下。

小弟子的臉都綠了，卻還強作厲色，結結巴巴道，“你這、這是做什么？”

“那！你問的，你問我怎么離開的。”顧七手中折扇合攏，遙遙點了點他腳下的火圈，業火正歡快地躍動，“就是通過業火啊！你可以跳出來，怕什么呢？”

“你......”

業火沾之即燃，誰能保證自己沒做過壞事，身上沒有惡業呢？修行之人，哪個沒有殺過幾個人呢？資源有限，誰都不甘居于人下吧！

顧七已經走了。

得益于三大宗門待在一起，所以他很快找到了空無齋的和尚。

比起其他宗門，這些和尚似乎特別喜歡用命運、因緣來當借口，又能掐會算的，想來應該知道鳳君想要怎樣的場面。

來時顧七特意看了，即使鳳君消失，鳳族人也未見慌張，大概是老早就做好了打算。顧七不知道自己再三追求真相在不在鳳君的計劃中，但他不想坐以待斃，就像曾經自己洋洋自得，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結果被霍逍坑了一票大的。

門外有結界，既是上門求教，自然要禮數周全。

顧七站在結界前，順勢借力倚著，折扇輕擊，敲了三下。

“阿彌陀佛，此地乃空無齋駐地，施主緣何至此？”

顧七抬眼，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小和尚走了出來，眉清目秀，垂眸斂眉，一幅悲天憫人的慈悲相，光是往那里一站，就仿佛有陣陣禪音響起。

“年紀輕輕怎么長得這么慈祥？”顧七暗嘆，屈指又敲了敲結界，“小和尚，空玄大師可在？”

“你......施主找空玄師兄做什么？”小和尚道。

顧七微微瞇眼，“小和尚，你把這結界撤了，在下有要事與空玄大師討論。”

小和尚抬眼，那眼神格外清澈機靈，一下子打破了剛才的形象。

“師兄他......正在閉關。”

“小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什么出家人。”小和尚哼道，“我只是修佛而已，誰出家？”

顧七挑眉，“哦？原來當和尚、修佛法，也能不出家啊！”

“當然！”

“不過我想，你師兄應該不知道怎么恢復修為吧！還有怎么找出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顧七拉著長音道，“火鬼啊！”

小和尚神色一凜，“你沒騙人？”

“我，鳳羽！從不騙人。”

顧七的刻意讓鳳羽兩個字格外響亮。

“你！”小和尚生氣地喝了一聲，又閉上了嘴，緊抿著唇，腕上佛珠蕩開一圈圈金色的經文，隨手印的變換在結界中迅速變換。

顧七看著小和尚嘴巴張張合合，但是......什么都聽不見。

“小和尚。”顧七搖頭輕笑。

寂靜中，小和尚身后又出現個大和尚。大和尚的胡子長長，佝僂著身子，敲了敲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

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悄悄瞪了眼顧七，手印翻轉，經文瞬間回到了佛珠里，結界順勢消失。

“阿彌陀佛，施主見諒。”

“無妨，空玄大師，晚輩是來幫前輩恢復修為并找出火鬼的。”顧七上前，頓了頓又道，“還有，順便討論一下關于鳳神試煉場的問題。”

“轟隆——”

粗壯的天雷劈在二人身旁不足三尺的地方。

顧七退了兩步，攤手道，“怎么只有我說這事兒會引來天雷？”

空玄嘆了口氣，“小友隨貧僧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