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縱身躍起，直奔巨型蜘蛛的門面而去。

那滿身的眼睛實在是讓人直起雞皮疙瘩，顧七忍著胃底翻涌的酸意，迎著蛛網，彈出一簇火苗。

火苗沾了蛛網便以迅雷之勢吞噬了蛛絲，直直落向下方的蜘蛛。

那蜘蛛明顯察覺到了危險，笨重的身軀靈活極了，幾乎瞬間閃出了火焰的范圍。

被如此弱小的人族嚇退，簡直是恥辱！蜘蛛暴躁地伸展肢體，長足的關節鉆出些肉瘤一樣的東西，彈射而出的肉瘤落在顯出頹勢的業火之上，竟然破裂開來，流出綠色的濃汁，澆滅了火焰。

顧七瞳孔緊縮，那些綠色的汁液中竟然帶著明顯的靈氣，甚至充滿生機。

那是什么？

來不及想太多，漫天的蛛絲就砸了過來。

顧七試圖靠近蜘蛛，可惜它根本沒給這個機會，只要顧七上前，哪怕只有一小步，蜘蛛都會后退，它的身軀太過龐大，顧七甚至沒有及時發現，他閃躲著那帶著腐蝕作用的蛛絲不斷向前，最終發現他根本追不上它。

別看蜘蛛體型大，但是耐力也十分持久，前些天的偽神只是摧毀了一大片區域就走了，可是這只，在這里耗了半個時辰都沒有絲毫要走的樣子，那蛛絲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顧七卻閃躲起來有些勉強了。

踉蹌一腳踩在蛛絲上，蜘蛛幾乎瞬間彈了起來，龐大的身軀凌空而起，黑影籠罩在他的頭頂，迅速放大。

顧七仰頭，面帶驚恐地看著蜘蛛的腹部，白色的條紋不斷伸出暗紫色的液體。

直到落在身上，劇痛從腹部傳來，蜘蛛才意識到從顧七眼中捕捉到的情緒是什么。

業火幾乎眨眼間覆蓋了整個蛛腹，蜘蛛當機立斷，丟棄了燃燒的半截身子，深紫色的光芒憑空而生，逐漸迅速放大的波動帶走了前半截身子，隨后消失，只剩下盛滿蛛絲的腹部慢慢燃燒殆盡，腔體中儲存的蛛絲散發出焦香，很快化為灰燼。

遠處偷看的二人終于沖了出來，努力清理那小山一樣的灰燼。

不知過了多久，她們終于清理到中間，可是，埋藏在灰燼中的只有一柄溫潤的玉扇，還有奇異的雪松香氣刺激著她們的嗅覺，不過，楚芊覺得這香氣明明在刺激她們的眼睛，不然為什么這么想流淚？

不過顯然，顧七不會這么容易死的。

事實上，從石室里自己死了難么多次都沒有真正死亡，顧七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不會死，至少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不可能死，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在保護自己，顧七并沒有什么想法。

話說回來，雖然沒死，但他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

雖然那蜘蛛還是死了，但是顧七也只剩了一叢小火苗，勉強化作人形站在虛空似的戳著。

所謂上界大得不可思議，卻是一片混亂不堪，糟糕至極的環境，幾乎看不到其他生命，一個個黑洞像是塵土一般四處飄蕩，密密麻麻，多到數不清究竟有多少。

顧七不明白為什么祂們被稱為神。

以他的視角，那些神大得看不見邊際，甚至沒有形體，直面他們必然會使人產生恐懼，畢竟人族對祂們來說可能還不如螞蟻大，顧七甚至懷疑，祂們能不能看到自己。

除卻遠在天邊卻好像近在眼前的巨大神族，還有那些四處飄蕩的偽神，它們的個頭雖然比起神族九牛一毛，但是對人族來說還是大得離譜，那些黑洞比起來，也不過勉強容下它們的部分軀體。

遠處的那些旋轉的球體，像是它們的玩具一般。

整個世界都在黑暗之中，但是還有點點微光，隔著遙遠的距離傳過來，好像小時候看星星的感覺。

親眼看到一個偽神漸漸消失，顧七很輕松地明白了，所謂世界壁壘的力量。

穿過世界壁壘，偽神會被迫縮小許多倍，變成顧七殺死的那蜘蛛一般大小，力量也跟著縮小許多。

畢竟也算是半個神族，它們掌控著法則力量，可惜穿過世界壁壘，法則的力量被壓制，只能想蜘蛛那樣，用自己鐫刻著法則力量的身體部分攻擊。

若非輕敵，蜘蛛不會這么簡單死在顧七手上。

它以為是自己在逗顧七，實際上卻是顧七一直在算計它。

顧七沒有把握真正對上神，哪怕是偽神，自己可以取勝。業火灼燒蜘蛛后，甚至變得格外少，想來是消耗了太多，這是以前不曾出現過的情況。

不過看起來，這些家伙雖然短暫地被半個蜘蛛的死吸引了注意力，但卻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出現，這大概不算什么好消息。畢竟蜘蛛可以輕易察覺自己的出現和靠近，而那時，顧七是以活人的狀態存在的，那是不是可以說明，這些家伙們對活人的氣息才敏感？

就算是不說，顧七也清楚再次化為火焰并且失去了大部分火焰的自己大概也算不上什么活人。

既然它們并沒有注意自己，顧七也樂得清閑，兀自飄來飄去，近距離觀察那些家伙。

偽神們也是造型各異的生物，身上偶爾可見一些奇怪的字符，看起來與咒術的符號十分相似。不過咒術的威力強大、造成的后果也十分嚴重，這么向來，咒術源于所謂上界就十分合理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那蜘蛛攜帶的生機力量，顧七并沒有在其他偽神身上發現，如果那是法則，那為什么只有一個看起來很弱的偽神身上才有這種法則？

這不合理，那么，此事八成另有隱情。

賦予生命可比奪走生命難多了。

得益于不是活人，顧七現在的動作快多了，所以等他一路觀察個遍后，已經飄到了神的面前。

顧七以為祂們之前不看自己是因為看不見，可他直面祂們時，祂們卻睜開了眼睛。

只有一只眼睛。

無法形容的美麗、恐怖。

像是看到了盡頭。

生命的盡頭？

世界的盡頭？

混沌？純白？

光、暗。

混沌的感知，所有的感官相通，混亂到極致的快樂，仿佛置身仙境，卻被地獄般的、毀滅性的快樂、幸福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