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聲脆響。

二人轉頭看著白若，顧七的詢問，還有楚芊的了然讓她的臉瞬間紅成了蘋果。

顧七見狀更是疑惑，他看了看地上的玻璃杯碎片，又看了眼楚芊，若有所思。

雖然很少見，但是顧七確實見過、聽過一些相同性別的人相戀，這比起精靈族男女不忌、處處風流的混亂已經好了許多，盡管顧七不能理解他們的感情，也難以感同身受，但還是會尊重他們。

“很抱歉，我的愛人比較容易吃醋。”楚芊笑道。

“沒關系，我的愛人也差不多。”

白若聞言臉更紅了，瞪了二人一眼，跑出了房間。

“欸！”

“沒關系，她心里有數的?！背返?，“不如說一說你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如果不出意外，咱們確實擁有同樣的敵人?！?

“為什么？”顧七略顯詫異。

楚芊伸出手，手腕一翻，掌心向上，一顆淡藍色的珠子出現在她的掌心。

“這是檢測器，從你身上收集的法則氣息，與我們從敵人身上取走的核心力量百分之九十九吻合。”

顧七不是很明白她的話，但是大致了解她的意思，于是點了點頭，嘆息道，“我其實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個世界的人，因為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我的身世?！?

楚芊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穿過一次世界壁壘了？”

“怎么了？”

“這不可能?！背访嫔?，“凡人之軀怎么可能穿過世界壁壘？你身上這么不穩定的法則力量......難道你真的是上界的？”

面對楚芊的質疑，顧七很堅定地搖頭道，“不可能，我長大的世界中沒有神仙之類的?！?

“那么你確定你的記憶全是正確的嗎？”楚芊問，“你確定你見到的是真實嗎？”

“當然確定?！鳖櫰哂行┠涿?，“既然是我親身經歷的，那就是真實，無論它在哪里存在，不是嗎？”

楚芊想了想，輕嘆一聲，道，“也有道理。可是你為什么可以第二次打破世界壁壘？你連偽神都不是。”

顧七苦笑，“誰跟你說，我是活著的？”

“你......”

顧七伸出手。

楚芊認真地看著他的掌心，沒有說話。

一時間，連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

“......”

顧七動了動手指，表情奇怪。

楚芊明白他大概出了什么問題，也不著急問，只叫他好好休息一下，便出去尋白若了。

顧七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困惑在心間盤旋。

他不能變成火了，除了沒忘記的拳腳功夫，基本上失去了一切外力，身上是切實的肉感。

我是活人了！

這樣的認知讓他生出久違的激動情緒。

腕上有力的搏動與胸腔的劇烈心跳帶著他的耳膜都在瘋狂鼓動。

顧七現在面臨一個十分哲學的問題——他到底是生是死？

想著，他又想起當初剛剛到達那個世界的情況。

傳送陣的目的地是一個冷得叫他靈魂和思維都凍住的石室，寒冰打造的床，同樣散發著寒氣的珠簾，石壁上厚得幾乎看不見石頭的冰層，總之能看到的一切都冷得入骨，冰桌上的木盒是唯一的非冰制品。

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封信，還有一塊雙魚狀的圓盤石頭。

他拿起那封信，還沒來得及看就迎來了毀滅。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都被撕裂蒸發，密集的劇痛讓他幾乎失去意識，可他沒有，僅剩意識在一片混沌的空間里飄蕩，沒有盡頭、沒有目的、沒有光亮。

再后來，他看到了金光，像是星火，一點點匯聚勾勒成人形，看到了那塊原本普通的雙魚石頭閃爍著美麗的光，那恐怖的氣息讓他抑制不住地心生敬畏。

他的意識被吸入人形。

疼痛驟然襲來。

石頭一次又一次地俯沖，打碎金光凝聚的軀體，常常在他還沒凝聚出實體就撞下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痛到麻木，靈魂若非消散，就只能不斷重復著這樣的痛，可堅持不下去，自散靈魂就是徹底的死亡，誰甘心這樣毫無緣由地赴死呢？

顧七已經忘記自己究竟死了多少次，他已經開始適應并習慣了這樣的痛苦，并且思考著自己短暫的一聲，幾乎所有受騙的經歷都是霍逍帶來的，他對自己隱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師父究竟是怎么死的？那些消失在黑洞里的人去哪兒了？黑洞到底是什么？婉言怎么樣了......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冒了出來。

顧七曾經也會偶爾想就這樣放棄，就這樣死了算了。

可他是騙不了自己的。

他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哪怕毫無意義地活著，那也是意義。

求生是本能，求死是放縱，至少現在他不想憋屈地死在一塊兒石頭手上！

后來......

顧七蹙眉。

好像忘記了什么？

醒來時，石室的冰已經消失了，他不知是人是鬼地站在那里，身上是業火幻化的紅衣。他感覺到了體內沉重的、古老的氣息，來自那塊石頭殺了他無數次的石頭。如今石頭卻收斂了光華，安靜地待在這里。他將意識沉了進去，在哪里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元力為基，腳下的土地全都是濃縮成固體的內力；靈力為息，一呼一吸、一草一木、天地清氣，全是濃郁的靈氣；魂力為本，植物脈絡中流淌的、呈現出紫黑色的澄澈力量。

身后的黑色石碑沖天而起，直入云層。

那是一柄劍、巨大的劍。

顧七很熟悉劍氣和劍意。

沒有人可以探查他體內的秘密、沒有人能感知他的氣息，他沒有修為等一切不合理，都是因為這塊石頭。

半是生機，半是死氣。

再后來，寒氣消失的石室變得不夠結實，海水沖破石壁，顧七隨水漂流，才知道這地方在深海之下。

然后，被落家兄妹撿回去。

忘了什么？

我是怎么活過來的？

顧七根本理不出一絲思緒。

業火又是從那里來的？

信上寫了什么？

“嘭！”

顧七一驚。

巨大的聲響和晃動打破了他的思考，還沒看清，就聽到熟悉的女聲焦急地喊道，

“顧七！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