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本也沒打算問出什么，自顧自地繼續道，“上次那毒藥明明我也吃了，白老爺為什么深信我沒死？旌陽道一事后我就一直注意著白家的動作，雖然有霍逍作為消息來源，但是，很多地方他們是進不去的，還是要我親自去探。于是我又在京露面，恰好碰到了白九。”
“你是故意的？”公孫先生上前一步，有些不可思議地開口。
顧七斜眸輕笑，“故意？什么故意？”
“公孫先生。”絕命紅娘柔柔道。
青須老人只好住嘴退了回去.
“所以你殺了他。”白震天鷹隼一樣的目光釘在顧七的身上。
顧七無奈道，“你我心知肚明，白九沒死，我瞧著那帶走白九的人與昭陽世子有幾分相似呢！”
白震天臉色微變，眼神晦暗不明，卻沒有繼續糾纏下去。
“那天交手后，我就察覺到有人在跟我。”顧七嘆了口氣，繼續道，“既然送上門來，那我何不將計就計？白馬山莊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廢棄宅邸，雖然沒有看到太多，不過山莊下面，至少有一個密室。”
顧七頓住，折扇無意識地在掌心敲了敲，“要是......司空玄在就好了，白馬山莊靠近城門方向，又同在密林深處的更遠處，還有王氏棄院，上書浮云軒三個大字。”
“你怎知？！”
文官堆里冒出一聲疑惑。
那是個青年，白凈瘦弱，像是一支青枝，又似寒梅。
“引之兄還記得吧！”顧七淺笑道，“院子小，又藏在那郁郁蔥蔥的林子里，若非那顆梅樹，我也要錯過了。”
“是啊！浮云軒是在下同家妹幼時生活的地方。”王引之輕聲道。
“實在是抱歉，前些日子借了貴莊一用。”顧七拱手道。
王引之回禮道，“不過是廢棄之地，顧兄弟用就是了。”
顧七淺淺一笑，“半年前，我在紅芳園見到了絕命紅娘辛紅月辛姑娘。”
含了幾分輕佻的語調引來女人的怒視。
“那時，我很驚奇居然會在這種煙花之地見到她，畢竟她已經許久沒什么消息了。”
“你怎么會認出我？”辛紅月瞪著他。
“唯一讓我看不出破綻的人皮面具就是霍逍做的，可偏偏他做的東西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顧七攤手，“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然后呢？”白震天道。
“我這個人真的很喜歡湊熱鬧，她這么反常，我當然有興趣，于是我就跟著她，通過地道進了一家賭坊的密室。”顧七一敲折扇，“要不是我機靈，差點就要憋死在里面。”
“那可真是不巧。”辛紅月瞧著他，一雙美目盡是狠毒，如此激烈的情緒，竟還將她修飾得更加艷麗。
顧七頷首，“可不是？我可是費了老大力氣才弄清楚那個地下賭坊是怎么回事。”
“那地下賭坊莊家神秘，大量資金財寶流通，且從來不走陽道，密道自城內至城外地下賭坊，又到白馬山莊最后匯往白家大倉，隨白家貨運通往各個方向。”顧七笑瞇瞇道，“雖然金銀珠寶已經被運走，可是進貢的南珠與普通珍珠相去甚遠，雖然我只撿到了一粒，但是已經足夠證明被劫的貢品和軍餉經過此地。”
“辛紅娘。”白震天沉聲道，“是你做的嗎？”
顧七面不改色，“白老爺不要急著生氣，我還見過公孫先生顛倒是非黑白，散布謠言，碧蛇雙雄濫殺無辜，為了封口，屠了一村人，辛紅月在蘇家水井下毒，逼迫回家探望父母的貴妃娘娘做大逆不道之事。”
“胡言！”公孫先生怒斥道，“一派胡言，全是你的一面之詞，可有證據？”
“自然有。我為什么要留在浮云軒呢？”顧七悠然笑道，“你應該不會發現，這幾個月的信有問題？”
白震天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動手！一個不留！”
一聲令下，白老爺身后的幾人便竄了出來。
碧蛇雙雄動作整齊得仿佛是同一個人，齊齊攻了上來，軟劍如蛇，柔軟的身體也像是一條毒蛇。
比起二人，顧七更在意的是辛紅月。
因為她滿身都是毒，此那白辛夷還要狠毒一百倍。更重要的是，被她的毒碰到的東西也會一并帶上毒。
為了避免污染，顧七來不及思考便收起了折扇。
石秋雨出手更快，劍光閃爍，轉瞬間已變了十幾招。
這幾個人一起出手，顧七豈不是要沒命？
滿朝文武都在看著。
他們的未來和性命就決定于顧七的勝敗。
雖然手中沒有武器，但顧七看起來還算輕松。
這讓他們松了口氣。
就是這刀光劍影的，實在是危險。一眾人便悄悄往側殿退去。
皇帝瞧著這些武林人士打斗，皺起了眉頭。
“看來是我來晚了。”
一聲調笑聲破壞了緊張的氣氛。
“謝卿！”
“陛下，臣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謝卿何罪之有？快快助顧七一臂之力。”
大殿外一錦衣公子長身而立，玉冠墨發，笑意盈盈。
“原來是謝二哥，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風采啊！”顧七高聲道，“借個兵器可好？”
上前交戰的幾人臉色皆是難看了些。
謝子瑜解下腰間劍丟給了顧七，笑道，“陛下您瞧，這小子哪里需要微臣相助？！禁軍聽令！全體戒備！”
禁衛軍互相看了看，整齊應了聲，“是！”
謝子瑜落在了皇帝身邊，興致盎然地觀摩戰場。
“謝卿，帝影軍何在？”
“啟稟陛下，這幾日帝影軍隨微臣去蘇家幫忙，現已歸位，陛下放心。”
白震天抬眼掃了眼謝子瑜那邊，抬手一招，幾個黑衣蒙面人突然從頂上降了下來，也不管打的是誰，刀刀往致命處刺，瞬間嚇蒙了一眾大臣。
武將尚還能招架一番，文臣卻束手無策，少數幾個會些拳腳的也撐不了幾招。
謝子瑜只能專心保皇帝，他武功已算上乘，但是黑衣人武功路數詭異，就是專門訓練來殺人的，人數又多，周圍又都是人，他還要顧著身邊的皇帝，很難施展開拳腳。
帝影軍保護大殿的也不過的幾十人的一支暗衛隊，這黑衣人竟然比帝影軍還多。
“謝子瑜！帝影軍呢？”
“回陛下！臣也不清楚啊！”
“看樣子，不是只有老夫會失算啊！衛允明。”白震天冷笑，“就是不清楚那帝影軍滿不滿意毒藥的滋味。”
顧七看著，不由得有些焦急，無心戀戰，運功于掌心，沒有再收力，強勁的內力化為海水般洶涌的掌力，霎時震退幾人。掌風未盡，又推著幾人倒行數步。
顧七趁機運轉輕功，腳下步伐變幻，一息間已然回了原位，擋住了石秋雨在此攻來的長劍。身后的黑衣人紛紛僵在原地。
“退下。”
白老爺突然道。
幾人絲毫不戀戰，迅速退到了白老爺身邊。
“顧七爺輕功果然卓絕。不過，我等都不配你盡全力嗎？”辛紅月擦去唇角的血跡，溫柔地笑著。
“顧七不殺人。”顧七平靜道，又轉頭看向白震天，“白老爺不好奇我怎么拿到信紙，又是怎么掉包的嗎？”顧七收劍，劍尖朝下，立在身前。
白震天沉聲道，“事已至此，沒有必要了。”
“咔！”
白老爺手上的扳指碎成了幾塊兒。
顧七立即警覺起來，謝子瑜也小心地擋在了皇帝身前，打了個手勢。
白震天冷笑一聲，手中碎片卻徑直釘在了身后五人的喉間，他甚至沒有回頭，又施施然地收回了手。
五人捂著不住流血的傷口。臉上盡是難以置信。
這距離太近了，他們根本沒機會躲，就這樣莫名其妙、毫無緣由地死在了白震天手上！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白震天微微一笑，喉間滾動了一下，臉色開始漲紅。
“白震天！”
顧七瞪大了眼睛沖上前去，卻猝不及防叫白震天一掌震開。
強悍的內力有些失控，昭示了白震天的命不久矣，掌風掃到了許多人，清開了一片空地。
白震天打了這一掌身形便委頓下去，口中涌出大股黑血。
“石大哥！！！”
尖利的哭號自殿外傳遍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