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清肯定有問題。不然不會在數據上顯示正常，卻會對人體產生眩暈的效果——而且還僅僅是體外接觸。

“吞噬，你有什么感覺嗎？”

不難猜到，應該是體內的共生體做了什么。

等了一會兒，吞噬仿佛卡機了一般，遲頓了片刻才給出回應。

“這東西能對基因發生改變，不過剛才被我阻止了?！?

果然有問題。

湯姆心一沉，隨即繼續問道：

“那你是怎么阻止的？”

“我給吞噬了?！?

王德發？？？

湯姆感覺自己好似一個帶娃的老父親，拼命勸阻對一切都有好奇心的稚童一樣。

不要亂吞東西啊喂！

“那……不會對你產生什么影響吧？”吐槽歸吐槽，他在心里還是有點擔心那家伙的。

“有……又不完全有。”答案模棱兩可。

“說清楚點?！?

“就是它對我產生了一些改變，但是因為總量很小的原因，所以我能做到的僅僅是能察覺，而無法預測到底是往哪方面進行改變。所以說……要不你再來點？”

湯姆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讓我吞一點吧！”

湯姆毫不猶豫地拒絕。

“你當這東西是巧克力嗎？想吃多少吃多少？這次量少沒出什么事算咱們運氣好，結果你還要吃？整活也沒這么整的！”

這一刻，他仿佛真的化身為了一個老父親，喋喋不休地教育著什么也不懂的共生體。

年輕人，你把握不??！

“我想這么干是有原因的！”吞噬抗議道，“雖然我沒太弄清楚改變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它能給我帶來強化?！?

“你怎么就能肯定？”湯姆不信。

“結果是不能預測，但帶來的變化是實打實能感知到的啊！我用我以后的巧克力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見它已經發了此等毒誓，湯姆便相信了它的說法。但事到如今，他還有一事不明。

“你為什么這么想變強？你又不需要像我這樣報仇?！?

“我……”吞噬一時有些語塞，但隨即便流利道，“你是不是有問題??？你要報仇的話，不得仰仗我的力量嗎？我如果不夠強大的話，你的報仇從何談起？”

有道理。

于是，湯姆緩緩打開了自己的冷藏柜門，

里面，一個小藥瓶靜靜地立在一層隔板上。在它的表面上，一個模糊的字母B印在上面。

B……這是什么意思？

不過，這些小細節無傷大雅。湯姆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將之拋到了腦后。

“你想怎么吞？”湯姆問道。

此刻，藥瓶被他擺在桌子上，下面還墊著一個又一個從上到下，由小到大的樣本盒。乍一看還有股金字塔的感覺，隆重無比，仿佛即將要做的事情重要至極。

生活需要儀式感嘛！

“以前怎么吞，現在就怎么吞?！?

話音剛落，黑色的流體便從湯姆的皮膚間涌出，同時化作了一只手狀，一把將桌上的藥瓶吞沒。

霎時，一股別樣的感覺傳來。湯姆知道，這是血清直接從體內發生接觸的緣故。

慌亂的感覺忽然從他的心底涌出。

“你確定沒問題？”

“嗯……可能應該大概沒問題?！?

“你！”

話音未落，眩暈的感覺再度襲來，卻比上一次要來得嚴重得多。僅僅是片刻間，湯姆就覺得眼皮變得無比沉重，思維也變得無比遲鈍。

“這就是你說的沒問題？”

眼前的物體還是那個樣子，卻又仿佛變了一副模樣。他認識它們，卻又覺得陌生無比。

思維停滯了。

吞噬，你巧克力沒了……

這是湯姆昏迷前的最后一個念頭，卻沒來得及把它傳遞出去，便陷入了昏迷。

……

湯姆好像做了一個夢，卻又好像沒有，而是親身經歷了一遍。

清晨，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鬧鈴正在床頭的桌子上嗷嗷叫，誓不把主人吵醒不罷休。

湯姆一巴掌拍在鬧鈴頭上，讓它安靜了下來。他從床上爬起，揉了揉眼睛。

他從床上醒來，這里是他的臥室。

“湯米，快起床！你要遲到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讓湯姆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中。片刻后，神采回到了他的眼中。他拉開被子，走下床，開始換衣服。

“馬上就出來?！?

不一會兒，他洗漱完畢，換好衣服走出了房間。

今天的陽光異常的好，仿佛能照耀到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寸角落。家里甚至都已然披上了一層金色薄紗，空氣也溫暖得如同充滿了暖黃色的氣泡。

世界如此美妙，生活如此多嬌。

湯姆看到了沙發上戴著眼鏡讀書的老人，餐桌邊背對著自己吃早飯的中年男子，以及正把最后一個盤子擺到桌上的女子。

“快來吃飯，待會兒校車就來了?！?

女子看到了湯姆，沖他招招手。后者依言走到桌邊坐下。

盤子里是兩個煎蛋，三片培根，一根純肉腸還有兩片面包。

湯姆左手叉右手刀，風卷殘云。

“也吃點沙拉，營養要均衡?！蹦凶影焉忱胪鶅鹤幽沁呁屏送?。

“爺爺怎么不來吃飯？”湯姆一邊干飯，一邊問道。

“他要把那一部分看完，不能被打擾。你知道他有這個習慣?！蹦凶油先说姆较蚩戳艘谎?，又收回了目光。

“今天的飯好像沒放鹽。”湯姆的心中有些不滿。

不吃鹽就沒有力氣。

“怎么會？味道剛剛好！”

女子的語氣很驚訝，但臉上的表情卻又風輕云淡，看上去很是奇怪。

湯姆聞言，又切了一塊培根放在嘴里。

又有咸味了。

他將盤子里的東西吃了個精光，卻又感覺好像什么都吃。不過他沒在這個問題上太過糾結，因為校車就快到了。

“最近的生活怎么樣？”男子一邊切著培根，一邊開口問道。

“不錯啊，一切照舊。”湯姆把杯子放低了一點，好讓自己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被嗆到。

“爺爺生活得怎么樣？開心嗎？”

“你可以自己看嘛！”湯姆喝完了牛奶，起身要走，卻又被叫住了。

“再說一會兒話?！蹦凶涌粗?，語氣溫和。

“可是校車就要來了，我得趕緊走了。”

“你已經考完SAT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樣著急去學校?！蹦腥说穆曇粢琅f溫和。

“什么……”湯姆有些茫然了。

他們在說什么?。?

這個時候，他們也吃完了飯。女子站起來，開始收拾起餐盤；而男子則跟著站起來，卻只是拍了拍湯姆的肩膀。

他的目光中分明閃爍著什么，可湯姆一時間分辨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男子和女子走到了玄關處。他們已經穿戴好了衣服外套。男子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卻并沒有扳下；女子則走到湯姆身前，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我們要走啦！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彼踔鴥鹤拥哪?，眼中滿是慈愛。

“還有你爺爺。也替我們照顧好他?！蹦凶友a充道，而后推開了大門。

金色的光芒頓時從門外照了進來，無比刺眼，讓湯姆禁不住舉起手來遮擋。透過指縫，他依稀看見兩人踏出了大門。

“湯姆，我們走了。但我保證，我們會再見面的?！?

話音未落，大門便被關上。而隨著關門的咔嗒聲響起，這個世界里每一寸空間的暖陽色開始慢慢消褪。很快，就變得如冬夜一般冰冷。

下一刻，四周的景物忽然消失，眼前只剩下了無止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