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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話 道生法師慧劍

  • 仙法神威
  • 觀性情
  • 3773字
  • 2022-01-08 23:15:21

“呀!叔賣笑斷氣了?”

眾人一聽此言,不管是誰說的,也不辨語氣用意,扭頭往后傳布開去。

“叔賣笑死了!”

“什么?叔賣笑出了閃失,一命嗚呼了?”

有人脫口驚呼道:“試驗煉妖壺竟有性命之險!”

“張真人只說試驗煉妖壺,可沒說過這里頭還有性命之險。難不成是對眾人故意有所隱瞞么?”

“難怪難怪。不然怎么會如此大度,肯擺出上古神器,與我等這無干之人參詳。”

“就是就是……”

四下前后紛紛議論。

張妙顯又是摸脈又是探鼻息,已查看了一番,連忙起身道:“諸位不必驚慌,這位叔道友氣息尚在,脈象如常,暫無性命之憂。”

縱然東道主已有計較,四下仍是議論不止。

張妙顯不得不高聲壓言,道:“諸位莫驚,諸位莫疑。我得煉妖壺已有數(shù)月之久,委實毫無感應(yīng),更不曾有過這般情形。不然這數(shù)月之間,敝觀不知要丟多少條性命了,本道人也必首當(dāng)其沖。叔道友如今呆若木雕,不知人事,依我看來這非但不是災(zāi)禍,反是一樁幸事。他必定是摸到了其中關(guān)節(jié),方才能催動煉妖壺哇。”

眾人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跟煉妖壺的瑞相妙用比起來,叔吉利個人遭遇可以先往后放放。這才停下了嘈雜,靜聽有識之士獻(xiàn)言。

“我剛才見叔吉利頭上飛出一道白光,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術(shù),還是煉妖壺發(fā)揮威力,把他魂魄吸了去?”

有人附和,“我也看到了。”

“沒聽說過叔大頭有什么真氣沖出百會穴的神通,他必定沒那能耐。一定是煉妖壺的威力,將他魂魄吸走。”

“諸位,諸位……”張妙顯又壓言道:“看來煉妖壺不止像風(fēng)傳的那樣,能煉化靈物,還能吸人魂魄。不知叔道友是哪句咒語,催動了神器這一種妙用。果然如我等先前所議,咒語確實有用,為今之計,只有再用咒語催動煉妖壺,或許才能放出魂魄,救活叔道友。”

趕緊喚來旁邊侍立的道人,先將叔吉利抬到一旁安置。六個道人都很清瘦,抬叔吉利這一堆一塊,顯得有些吃力。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請諸位回歸座位,眼下恐怕無暇閑談了。人命關(guān)天,不可不急。諸位道友若有秘咒,切莫再遷延,請從速試驗。”

不知是從哪座仙山趕來的一位道人,低聲嘟囔了一句,“也未必真是叔吉利催動了煉妖壺……要我說,好像是李少宮主以太極圖咒語嘗試數(shù)次,已經(jīng)推開了門扉,叔吉利是誤打誤撞跌進(jìn)了門去。此時若再以秘咒試驗……嗯,正是好時機。”

他似乎在跟身旁哪位說話,也像是自言自語。話語未盡,已引得無數(shù)雙目光攢來,神色各異不一而足。

未幾,有人高喊一聲:“我有秘咒!必能救出聽道兄,人命關(guān)天,讓我先來。”

“等等。”幾乎是同時,另一人分開人群,上前來爭先后。“賢弟,愚兄本應(yīng)謙讓,但是人命為大,遲則生變,耽擱一時誤人一命。想來還應(yīng)當(dāng)仁不讓,讓愚兄先試試吧。”

兩人還沒真正開始交鋒,不知其高下。旁人也不甘落后,紛紛上前,為救叔吉利爭作一團(tuán)。

……

張妙顯道:“要催動煉妖壺,須憑借駕馭驅(qū)使法寶的本領(lǐng),那就以法寶分判,法寶高者當(dāng)先。救人要緊,法寶不及者,請速回座位,莫礙高朋施法。”

群座賓客有一半已經(jīng)擁到了臺前,不過都只是言語交鋒,以口舌之利互相爭競。

其中幾位高朋雖然尚未親自開口,僅僅是站在人群前面,便已有一股深沉氣度,壓迫左右。

第一當(dāng)屬扶風(fēng)公孫家子侄,公孫茂。公孫家世代尊奉道教,淵源既深,積累亦厚。奇才輩出,皆有修證,留下來的法寶不可枚舉,江湖上素有多寶公孫之稱。

又有終南山道士張道成,雖然沒有望族家世,在終南山以外并不聞名,但修為頗深,尤其擅于煉寶,凡終南山修道之人無不贊賞。

公孫氏為世家之首,張道成來自終南山宮觀(不是太乙宮),此外還有一兩位附近的隱居高人,聲勢都不比這二位。他們兩個沒有開口,才教眾人覺得有先機可占,打破頭往前爭。

東道主張妙顯決定,以法寶來分判。公孫茂終于痰嗽一聲,“救人要緊。法寶若在此慧劍之下,請先回座位吧。”

眾人聞言紛紛矚目,無不收聲。公孫茂此前沒開口,還以為是公孫家素以多寶著稱,見慣了法寶法器,對煉妖壺并不著意,難道說你也同眾人一樣,覬覦煉妖壺么?

只見公孫茂雙手之中多了一柄佩劍,抱在襟前,直教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入座時解下了佩劍,置于身旁,眾人還以為那或許只是一柄搭配衣服的普通佩劍,難道說這就是公孫家聞名遠(yuǎn)近的竺法師慧劍么?他竟然把慧劍帶到此地?

公孫茂雖是后起之秀,但近年一直跟隨宗族之長出席道門聚會,侍立左右,看來頗受器重,有日后宗族梁柱之意。盡管如此,眾人也著實沒有想到,族長竟然讓他把公孫家最富盛名的幾件法寶之一——竺法師慧劍帶來華山。公孫茂年紀(jì)尚輕,資歷還淺,怎么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鸹蹌Φ暮蘸彰暫蛷V大法力,難道說公孫家也對煉妖壺虎視眈眈么?族長因其聲望不好親自出面,才教公孫茂帶慧劍前來?

公孫家若有這層意思,旁人對煉妖壺就不必多想了,不管明爭還是暗斗,此間誰的法寶能敵得過竺法師慧劍吶?那可是百余年前,高僧竺道生法師贈與公孫家的慧劍。其上愿力深厚,法力廣大,經(jīng)公孫家?guī)纵吥苋思罒捴笥钟卸喾N妙用,能攻善守,還有般若之力,能照見一切本相,破解迷障,據(jù)說就連心中計謀也會曝露在慧劍光芒之下。

“竺法師慧劍法力廣大,我等如何能比,諸位算了吧,回座吧,回座吧……”

面對如此法寶、如此人物,多數(shù)賓客是連其十之一二的威力都無法抗衡,只能識趣,紛紛后退,回到座位上。人影漸漸稀少,最后還有數(shù)人留在臺前。

公孫茂懷抱慧劍,將臺前數(shù)人掃視一遍,道:“江湖之上,仙俠隱士過譽,稱我們扶風(fēng)公孫家為多寶公孫。而慧劍又是寶中之寶,不知幾位法寶有何造化妙用,與慧劍比較起來又如何?”

雖然是以法寶分判高下,但畢竟是為了感應(yīng)煉妖壺,而非斗法比試。有幾位高朋還真想開口分說,沒有露出法寶,只在口舌之上與慧劍比較比較。

終南山宮觀道士張道成,早看明白了公孫少年的用意,他懷抱慧劍趾高氣昂,分明是以勢壓人。年紀(jì)輕輕,就來華山抖威風(fēng),雖然華山劍宗遭變故式微,難道終南山也一樣無人么,須知終南山乃是天下道門祖庭。

張道成看那少年,越看越氣,按不住火,搶話道:“汝劍利,吾劍也未嘗不利。公孫氏多寶,難道我等法寶就少么?”

其他幾位高朋,一聽此語,不禁后脖頸鉆涼氣,嚇得合不攏嘴。張道友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蓄意與公孫家爭斗么?張道友看樣是壓不住火,你要出頭,可別帶累我等。

都把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刻意挪挪身子,離張道友遠(yuǎn)一些。

“嗯?”

公孫茂看了一眼張道成,轉(zhuǎn)過身來正對他,悠悠道:“敢問足下字號,哪座道場修行?用什么法寶,來與慧劍比較啊?”

張道成氣呼呼哼了一聲,“我乃終南山道人張道成。年輕人你不是拿著竺法師慧劍么,那我就用此寶與慧劍比比。”

說著,從大袖中一掏,便掏出了一塊布片。剛掏出袖口時,還是一塊布片,離開袖口后,雙手捧定,已是疊好的一摞衣衫。

席前席下,眾賓客見此情形大為驚訝,有人以為看錯了,使勁揉揉眼睛眥目凝視。他沒念什么咒啊,也不像是用了念力,剛剛拿出來只是一塊布片,捧在手里就變成了一摞衣服,難道說他袖中深有玄機,不知還藏了多少法寶?

只見張道成說:“這是我當(dāng)年從師學(xué)道,在山上苦修時穿的一件衣衫,稍稍有些破舊。后來每每看見此衣,便浮現(xiàn)當(dāng)年事奉恩師之情形。于是以念力灌注,將這件破衣祭煉出一種妙用,不為假借驅(qū)使,只圖長久留存。今日就用這件破衣,與慧劍比比。”

公孫茂登時臉色一沉,那一抹慍色似乎忍了忍,忍不住,隱隱現(xiàn)現(xiàn)。

眾人也是直撓頭,心說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怎么能拿一件破衣服與慧劍相比,這不是兒戲么。

座中有人熟識張道成,亦為之不解。張道成擅煉法寶,先前紅臉漢子所說祭煉法寶的大家,張道成就在其中。他有一件看家法寶,是一顆落寶磁石,此石只要打中對方法寶,便教法寶失去響應(yīng),落在塵埃。今日與公孫家的慧劍相比,若拿出落寶磁石還在預(yù)料之內(nèi),可拿出一件破衣,這到底是什么計較?這件破衣又有何等妙用?

公孫茂道:“不知足下可曾有耳聞吶,我公孫家這柄慧劍,可是百年前高僧竺法師所贈慧劍,愿力深厚,經(jīng)族中先祖祭煉之后,法力更為廣大。足下這件舊衣,就算祭煉出一些威力,與慧劍相比,恐怕還是難敵其十之一二吧?”

張道成道:“正是因為慧劍愿力深厚,我才拿出這件破衣與之相比。慧劍本來就愿力深厚,祭煉出來又有什么可夸口的?我這破衣只是寄托了一些對恩師的思念之情,并沒什么特別。瞧,有幾塊補丁還是我?guī)煾缚p上去的。我是將自己念力灌注其上,將本來一件破衣煉出妙用,這才顯出我祭煉法寶,驅(qū)使法寶的本領(lǐng)。世侄你年紀(jì)輕輕,看來對祭煉法寶所知不深,執(zhí)此利劍克敵制勝還可,若要運用法寶救人一命,恐怕非你所長。”

公孫茂臉色十分難看,張道成叫出世侄之后尤甚。要緊的是張道成年長他十五歲以上,狀貌老氣,叫一聲世侄看上去還頗為得體。

“哼,我公孫家是何等聲望,先祖先輩之中奇才輩出,流傳下來的法寶無不經(jīng)過修證,祭煉法寶的本事還用得著夸口么?倒是足下巧舌如簧,指鹿為馬,一件舊衣卻被你說成了什么法寶。”

二人來言去語,越發(fā)激烈。其余數(shù)位高朋,見他們二人當(dāng)真是卯足勁頭不留余地,非要爭個高低,不禁暗自掂量掂量,公孫家勢大得罪不起,張道成看樣子也是底氣十足,此事不宜摻和,你們倆愿意爭就爭吧。

僅剩下的幾位高朋,也先后自發(fā)返回座位。

張道成道:“你公孫家聲名遠(yuǎn)播又如何,我在終南山也是修煉年久。山上山下,無論宮觀還是草廬,我張道成擅于煉寶,誰人不知?”

公孫茂輕輕一聲哼笑,道:“常理推之,祭煉法寶不是為了降妖除惡,就是為了自保無虞,選擇良材至為重要,恨不得精中選精。哪有用舊衣煉寶的,真是平生未聞之笑談。”

“你看不起我這破衣,只怕你在我這件破衣上,還討不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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