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jīng)緯度叢書·秦制兩千年:封建帝王的權(quán)力規(guī)則
- 諶旭彬
- 1109字
- 2021-07-12 17:43:55
四
講以上三則故事,是因為本書的內(nèi)容大體相當于對這三則故事的一種回應(yīng)。
今人常引用一句俗語說:“歷史給人的唯一教訓(xùn),就是人類從未在歷史中吸取過任何教訓(xùn)。”這話其實錯得離譜。普通人見不到“戰(zhàn)國縱橫權(quán)譎之謀,漢興之初謀臣奇策”,依賴不完整乃至錯誤的信息加工出來的往往會是“假的歷史教訓(xùn)”。拿了“假的歷史教訓(xùn)”去比對前人的言行,自然會常常生出“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fù)哀后人也”這樣的感慨。而對漢高祖劉邦、光武帝劉秀、唐太宗李世民、明太祖朱元璋等“肉食者”而言,是存在著另一種“真的歷史教訓(xùn)”的,他們也切切實實地吸取了那些“真的歷史教訓(xùn)”的精髓。光武帝們反思西漢及新莽亡國,成果是“三綱”的出爐。唐太宗反思隋亡的教訓(xùn),得出的結(jié)論是“百姓無事則驕逸,勞役則易使”。朱元璋親眼見識了元末流民組織成起義軍的摧枯拉朽之勢,得出的結(jié)論是“朕收平中國,非猛不可”,“猛”的極致是利用“知丁法”將明帝國的社會活力全部抽干,將每一個人重新打回原子狀態(tài)。
遺憾的是,統(tǒng)治者對“真的歷史教訓(xùn)”的精髓的吸取往往意味著普通人的災(zāi)難。所以,站在文明史的角度,魏玄同、常安民與李仲寧等人物其實遠比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更為重要。美國歷史學家海斯有一段論述:“凡愛抽象的人類,而侮辱具體的個人者,或出口便是對人類應(yīng)負的責任,而無暇為其鄰居服務(wù)者,這類的人,我們有充足的理由不相信他。”(8)蘇聯(lián)教育家瓦西里·亞歷山德羅維奇·蘇霍姆林斯基也有類似的感慨:“沒有對人的同情心,就不可能有仁愛精神。愛全人類容易,愛一個人難。去幫助一個人,比宣稱‘我愛人民’要困難得多。”(9)宏大詞匯里的慷慨激昂未必能夠推動時代進步,具體而微的堅守與抗爭才是文明生生不息的重要根源。
最后,感謝為此書從醞釀到出版過程中提供幫助的所有人。感謝我的家人,尤其感謝我可愛的女兒諶大貓,她是我努力想要寫一點有價值的文字的動力。
(1) 班固:《漢書·宣元六王傳》,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3324—3325頁。
(2) 班固:《漢書·高帝紀上》,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1、46頁。
(3) 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百四,中華書局1956年版,第6460—6461頁。
(4) 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百三,中華書局1956年版,第6439頁。
(5) 邵伯溫:《邵氏聞見錄》,三秦出版社2005年版,第208頁。
(6) 羅昌繁:《大歷史與小人物:北宋晚期黨爭視域下的官私石工考察》,《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3期。
(7) [宋]王明清:《揮麈錄》,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157頁。
(8) [美]海斯著,蔣廷黻譯:《族國主義論叢》,新月書店1930年版,第322頁。
(9) [蘇]B.A.蘇霍姆林斯基著,趙瑋、王義亮、蔡興文、紀強譯:《帕夫雷什中學》,教育科學出版社1983年版,第24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