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四人相對而坐,白軒宇率先開口道:“小公主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想必你早便在皇宮里吃過了,而且現在明顯過了吃早飯的時間了。”
這一坐下來,白軒宇的思路就清晰了,穩重之色浮現于臉上。
白軒宇的變化引得莫詩筠多看了幾眼,她總感覺眼前這個男孩和前幾天見到的不太一樣,具體是哪里不一樣,應該,是氣質吧。
“其實這次,詩筠是來找月音姐姐的,得罪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白軒宇也知道莫詩筠話里的意思,因為自己一直都沒給她答復,使得她認為自己拒絕了她請求,這么說是怕自己以為她一直糾纏著自己。
白軒宇沒有說話,轉頭看向寧月音,后者也知道他的意思,開口道:“有需要我們的地方小公主可直言,剛好,我們今日也無它事。”
“真的!”莫詩筠面露喜色,她自然知道這個“我們”是包含白軒宇在內的,見白軒宇也沒有反駁,便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們二人今天是偷偷跑出來的。”說著,莫詩筠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若是忽略臉上的稚氣,此時的她確有一股女王的風范。
“其實自從父皇生病后,我那兩位皇兄就開始拉攏各方來支持自己,皇宮里也就分為了兩個派系,但在皇城里也有一些人保持著中立,白家就是其中一員,我原本是這么以為的,可是就在昨天,衛星瀾大將軍的養女被人擄走了,細查之下,白家是幕后主使!
在星瀾,除了父皇就只有兩人最有話語權,一個是我的伯父,當今星瀾最強者,同時也擔任大祭司之位;還有一個便是衛星瀾大將軍,修為只在伯父之下,更是統率著整個皇城的軍隊。
他們二人至今沒有加入兩位皇兄的陣營,白家會對衛將軍的養女動手,想來也是為了逼迫衛將軍站在他們那一邊。”
聽到莫詩筠這么說,白軒宇不由想起了前面見到的衛星瀾,雖然那是他帶著頭盔,見不到面容,但那堅毅的眼神卻始終在白軒宇心頭揮散不去。
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擁有的眼神,那其中代表著不可動搖,為了心中的目標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性命。這種眼神,白軒宇只在炎師身上見到過,很難想象,這樣的衛星瀾會因為一個養女而去戰隊白家。
不過白家既然這么做了,想來也是清楚這個養女在衛星瀾心里的地位,如若不然,那這白家就顯得太兒戲了些。
“小公主跟我們說這些,該不會是想要去幫衛星瀾將軍救出白家捉走的哪個女孩吧,如果是這樣,那為什么沒看到衛將軍?還有,白家背后如果沒有兩位皇子中的一個的話,這么做的意義在哪里?”短短的時間里,白軒宇立刻便想到了這么兩個問題。
“公子所問,詩筠確實都有所知曉,只是……”莫詩筠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還是先回答公子第一個問題吧,衛將軍之所以沒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參與到了這件事里。
我是從二祭司滄元哪里知道的這件事,哪個時候他正準備和衛將軍一起去鎮壓白家。我也是從他哪里知道了白家藏匿衛將軍養女之處,只是現在還湊不出人手去哪里。
至于兩位皇兄,在衛將軍和白家沒有明確站隊之前,他們不會幫助任何一方,他們的支持者自然也不會有所行動。
我本想到去圣靈學院借幾個人一起去營救衛將軍養女,未曾想在這里見到了公子二人。”
白軒宇不敢面對莫詩筠那期待地目光,他自然是很享受被別人期待的感覺,只是他知道這種目光背后的壓力,如果他沒有能力去回應別人的期待,那種結果,他更加不能接受。
“能得小公主如此器重,我自然是高興,只是,小公主怕是高看了我。”話剛說完,白軒宇就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轉頭看去,原來是寧月音。白軒宇自是知道,以她入體境的修為足以應付這樣的事,這么做是為了提醒他,還有她在。
白軒宇當然知道這件事寧月音也會加入進來,只是,那樣被期待的人就不會是自己了,這么想是不是太偏激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卻是知道,公子能力不是圣靈學院的人可以比及的,這一切,都因為你是炎師的弟子。
炎師沒來之前,父皇從未在我面前如此稱贊一個人,炎師來了之后父皇基本每天都會跟我提一遍炎師,在父皇口中,哪怕是身為星瀾最強者的伯父也不及炎師。
如果,是炎師的弟子的話,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圣靈學院無人可比及白公子!”
白軒宇輕笑,合著莫詩筠對自己的信任完全來自于皇帝。“此事不提,那這第二個問題,小公主又如何解釋?”
為難之色再一次出現在莫詩筠臉上,白軒宇這才明白,這第二個問題才是讓她猶豫的關鍵。
“父皇如今臥病在床,朝內之事皆為二位皇兄共同處理,大祭司與衛將軍作監督,此事,不涉及二位皇兄,但與衛將軍和大祭司有關,涉及我皇家內事,公子能否,不再過問。”
白軒宇想著看一下寧月音的意見,還沒開口,白軒宇才想起,這根本就是一個浪費時間的問題,寧月音是一定會幫莫詩筠的。
“既然小公主都這么說了,我們自然也不會再說推托之言。”
“事不宜遲,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莫詩筠趕緊站了起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這時,一陣呼嚕聲響起。三人齊齊看向寧月音,后者不好意思地低頭道:“可以,吃點東西再去嗎?”
看到這,白軒宇暗暗松了口氣,還好寧月音先撐不住了,再過上一會兒,怕是肚子叫的人就是他了。
莫詩筠看向還未動過的飯菜,苦笑道:“倒是我太心急了。”
連云山,星瀾境內最高之山,無論從山下哪個地方看去,連云山的山頂始終都與天空之云并肩,連云之名也因此而來。
由于連云山瀕臨皇都,也便有了一則傳言,若能從山頂俯視,那整個皇都都將被收入眼中,甚至連幾家燈火都清晰可見,閉上眼,更是能夠聽到護城河的水流之聲,偶爾,還可以看到幾絲云煙,場景堪比仙境。
可惜,這些只不過是傳言。因為連云山也存在著妖獸,數量不多,但大多以兇猛著稱,普通人入之無回。即使是修煉者也不敢深入,因為在連云山山頂,居住著化境級妖獸。
早知道,整個星瀾只有大祭司一個化境強者,即便是大祭司也不愿與那妖獸作過多糾纏,如此一來,星瀾內自然也就沒有人到達過山頂。
如今,白軒宇知道了白家之人就藏身在這連云山中,所幸他們不可能藏在山頂,路上應該也就不會遇到多少妖獸,不然他一個小小的練氣境怕是沒膽來這里。
不過,雖然自己現在只有練氣境修為,但他擁有至寶,有化境級幻靈,雖然沒法發揮最大威力,但是簡單的化靈和擬靈還是能夠做到的,最重要的,是他這幾天來在武道上的修煉。
由于在閣樓內也就只有他,炎師,和寧月音三人,即便炎師說他這幾天進步很大,可他還是沒法得知自己如今到底到達了一個怎樣的程度。
現在,借著連云山中的妖獸,說不定就能為自己如今的實力作出定義了。
這么一想,白軒宇心中焦急萬分,甚至比莫詩筠都很想快點進去到連云山中。
初入連云山,可以說眼中除了樹外就是樹,一路上沒有直線,基本三步一拐彎,視線在此時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不過也得益于此,他們不用擔心有大型兇獸會襲來,因為樹與樹之間的空間容不下一只大型兇獸,就算有,那其出現的動靜也足夠他們反應了。
至于能夠自由穿梭在樹林中的小型妖獸,白軒宇根本就沒放在眼里。體積決定優勢,那些沒有眼的小型妖獸膽敢出現,還不是一只手就能制度的程度。
基于以上種種,外加自己還是四人團隊中唯一的男人,白軒宇自然是走在了前面。身后有寧月音和莫詩筠在交談,路上也沒見到,甚至連動物都沒有,這一切都讓白軒宇產生極大的失望,無趣之情也便油然而生。
“看來我們還是很幸運的,路上沒見到一個妖獸,照這樣走下去,很快就能到達白家人藏身的地方了。”莫詩筠神情自若,很是輕松。
“那個地方的妖獸多是入體級,以我們三人之力足夠尋找他們了。”寧月音頗為自信道。也許是晉級了入體,也許是昨晚的釋懷,現在的她倒少了許多唯唯諾諾,更多的是自信與從容,如果沒有寧家家主之事,也許這就是她本來的模樣也說不一定。
“月音姐姐倒是好,自我們上次見面也沒過幾天就已經到達入體境了,這樣我都想拜托父皇讓炎師收我為弟子了。”莫詩筠輕笑,羨慕之色躍于臉上。
寧月音頓了一會兒,“修煉之途艱苦,陛下,是不會同意的。”
莫詩筠也是知道寧月音不愿過多提及有關父皇之事,趕緊轉換了話題,“話說回來,月音姐姐和前幾天有了些許不同呢。”
“哪里?也許是因為我已經擁有了入體境修為吧。”寧月音摸了摸臉頰,她覺得莫詩筠所說的不同是外貌上的,畢竟,自己實在是不愿去回想浸泡炎師所調配的藥材的那一幕,如果是那時,臉上會留下什么傷疤也說不一定。
“是看人的眼光啦。”莫詩筠微吐舌頭,目光從白軒宇身上劃過。
寧月音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白軒宇還在往前走著,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們的視線。
心臟怦然加速,寧月音趕緊收回目光,腦海里滿是自己喊白軒宇媽媽那一幕,頂著臉頰上的高溫反駁道:“是發生了一些事,但是,不是那樣的。”
莫詩筠自是不信寧月音之言,加上后者滾紅的耳根,也是以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發出笑聲。
聽著身后的笑聲,白軒宇不由加快了腳步,這樣下去好像顯得他很多余,必須趕緊找幾個妖獸才行。
這樣走著,四人很快就走出了密林區,所到之處也便沒有了那么多樹木,腳下也多了淺草來代替樹木。
樹是少了,但相比密林區能夠看到的許多光線,這里由于樹大葉密,顯有陽光能夠照射進來。
加上樹與樹之間位置的拉大,一些兇獸也便能輕松游走在其中,單單是踏入此地便能模糊聽到幾道來自野獸的沉重地呼吸。
這個時候,寧月音她們也收起了要鬧的心情,三人有默契的將莫詩筠圍在了中心。
一個個鼠面貓身的妖獸從暗處走了出來,它們不懷好意地頂著四人,雖然畏懼寧月音和白秦兒身上的氣息,但是數量上的優勢使得它們一步步地靠近。
“請讓我來吧。”白秦兒主動走到前面,征求莫詩筠的同意,在得到后者的點頭后,一身入體初期的修為盡露無疑。
白軒宇沒有動手,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看一位入體境的人的戰斗,雖說之前也見到過滄元和宋銘與青翎的戰斗,但那時的白軒宇與他們相差太遠了,不僅是距離,在修為上他們也是白軒宇要仰頭的程度,和現在根本沒法比。
白秦兒的動作倒也是干凈利落,雖然沒有使用任何玄術,但是以靈力在周身運轉,一拳一腳之下那些鼠面妖獸根本不是一合之將。
只是,這一切在白軒宇眼中都太過幼稚了。把自己代入為白秦兒的對手,白軒宇有信心在兩招內拿下白秦兒,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自覺上是這么認為的。
白秦兒的每一次揮拳都必將有一個鼠面妖獸跌落到地上,觀其樣子,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反而是那些鼠面妖獸并沒有給白秦兒造成太大的困擾,甚至都不能越過她攻擊到白軒宇三人。
依照這樣下去,相信很快就能將這些妖獸處理干凈。只是,這樣未免也太過簡單了,一路上沒見到過妖獸,即使是現在也只是一群不痛不癢的鼠面妖獸,他們都已經快到達目的地了,路上遇到的困難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也許,是那些白家之人清理掉了一部分也說不定呢。這樣想著,白軒宇突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向他們飛來,抬眼望去,卻是一群鼠面妖獸不知道什么時候繞了過來。
那只妖獸露出尖牙往莫詩筠撲來,不過后者并沒有因此而慌張,畢竟,哪個方向還站著一個寧月音。
這個時候寧月音也是反應了過來,輕松便將那只妖獸擊落在地。寧月音嬌呵一聲,帶著入體境的靈力便沖向那群鼠面妖獸。
莫詩筠也是在這時向著白軒宇的位置靠近了些,雖然她的臉上看不出多少慌張,但是呼吸明顯比之前重了許多,看來是強裝的鎮定。
就在這時,白軒宇聞到了一股微弱的血腥之氣,眼睛一瞄,一個長著鹿角的虎形妖獸不知什么時候靠了過來。
白軒宇被嚇得后退了一步,以這只妖獸的體型一只腳就能將他完全踩扁。莫詩筠本來還沒什么,白軒宇這一退反而是嚇了她一跳,“白公子……”
白軒宇看了她一眼,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找個地方躲起來。”說完,也不等莫詩筠回答,白軒宇便開始正視眼前的妖獸。
會死嗎?白軒宇在心里拋出一個疑問,但這很快就被心中的自信所擊潰。即便在體積上有著很大的差距,但他此時就是莫名的自信,腦海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能贏。
這一刻,白軒宇眼中的戰意完全壓過了恐懼,青色的光芒在周身流轉,幻靈青鷹之力充斥全身,他的自信在這時赫然達到了巔峰。
人與獸相對而吼,拳與獸抓正面碰撞,隨著一聲轟鳴,卻是妖獸被白軒宇打倒在地。這是白軒宇第一次感受到幻靈師的力量,即便他并不是練體者,也可一拳退妖獸。
還沒等白軒宇好好感覺幻靈師的強大之處,那頭妖獸搖頭站了起來,大吼一聲,顯然是沒法接受自己會被一個弱小的人類正面擊退的事實,它一腳將地面踩出一個小坑,以一種比剛才很快的速度沖向白軒宇,張著一張血盆大口,只要將那人類吞入口中,以其巨大的尖牙足以貫穿他的身體。
白軒宇沒有理會撲面而來的血腥之氣,在此時的他眼中,這妖獸的速度太慢了。他只是低下身體,妖獸的大口從頭頂呼嘯而過,往上踢出一腳便給那妖獸來了一次牙齒清理。
妖獸哀嚎一聲,趕緊遠離了白軒宇,此時的它滿嘴鮮血,只有左上角的尖牙還勉強吊在口中。這一下并沒有讓妖獸后退,反而是更加激起了它的兇性,再次撲向白軒宇。
白軒宇眼神一凝,這個樣子都無法令這頭妖獸退卻,看來事情并不簡單。在留下心眼的同時,白軒宇也沖向了妖獸。
場面幾乎是一邊倒,白軒宇單方面壓著妖獸打,如果不是因為白軒宇并沒有動殺心,這頭妖獸怕是早便被白軒宇給打死了。
在受盡了屈辱之后,這頭妖獸終究是紅了眼,一聲怒吼嚇退了旁邊的鼠面妖獸,同時帶著一身妖氣沖向白軒宇。
這股妖氣給了白軒宇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正面接下這一撞的話自己怕是不死也得重傷。雖然沒法硬接,但是躲開還是沒有問題的。
此時的白軒宇已經沒有辦法躲到一旁,只能跳起來躲避妖獸這一撞。由于速度太快使得妖獸沒法抬頭將白軒宇吞入肚中,但是這妖獸也沒有這種想法,只是一昧地沖過去。
白軒宇在妖獸的上空看著這一切,心里沒有半點松懈。一道黑影如預料之中的一樣向他沖來,白軒宇撇眼一看,原來是另一頭虎形妖獸,也難怪身下的妖獸并沒有一開始就退走,原來是還有同伴埋伏在一旁呀。
由于白軒宇此時身處空中,所以那頭妖獸是毫不猶豫張開大口,有著一種不將白軒宇吞下誓不罷休的氣勢。
如果是平時,白軒宇或許會被這頭妖獸嚇得手足無措,但此時的他能夠看到比平時更多的東西,也許,他真的是為了戰斗為生的。
身上青光散去,在上空化成青鷹的模樣,白軒宇也借此將自己的身位往下移,幾乎就是貼在了地上的妖獸的背上,隨后青鷹散去,再次回到白軒宇身上。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當青芒重新籠罩白軒宇之時,空中的妖獸也已經撲了過來,只是白軒宇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它這一口注定是咬在了空氣之上。
這個時候白軒宇看上去就像是被兩只虎形妖獸給夾在了中間,只是,掌握主權的并不是這兩只妖獸罷了。
白軒宇右手虛空一抓,斬靈出現在其手中,眼中有寒芒閃過。身體一側,便將斬靈送了上去。
毫無意外的,斬靈很輕松就刺破了虎形妖獸的肚腩,就跟刺破張紙一樣,毫無難度。
由于距離很近,白軒宇能夠很清楚的聽到那妖獸的肚腩被刺破的聲音,說實話,有點刺耳。但這卻是比不上刺穿妖獸肚腩的手感,如果不算上蚊子這種小型動物,這還是白軒宇第一次親手殺死一個大型動物呢。
在前世,他甚至沒有殺過雞,沒有打過架,自然也就沒體會過傷害別人身體的感覺。但就在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斬靈刺破妖獸肚腩的過程,這種手感,讓他害怕,但更多的,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