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時辰在斗轉星移中消逝,光陰在晨昏更迭中淡漠。
南宮已然淡忘,那回南京的由頭,正安生的、循規蹈矩的,做著那些往年都會做的事。
真實或虛假,有時分的不那么清或許會更好。把夢當作現實來過,有時比這一驚一乍的現實更令人舒坦。
當不斷地沉溺在幻想里,以為自己永遠都走不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幻想戛然而止。但當欣喜若狂的以為這孽障終于要結束的時候,這天殺的情愫又悄然入夢。
日日天天,無終無止。不可控,不可捉摸。是傀儡,是行尸走肉。
第二節
南京城邊上新開了一家檔子,賣冰糖葫蘆兒。據說那家的冰糖熬的甚是甘甜,做糖葫蘆兒的李老頭,和他家老伴兒每天都會在巷口吆喝。
李老頭兒一家是從北平來的,所以這冰糖葫蘆兒,做的甚是地道。
阿晴深知自家小姐喜歡北平的吃食,于是便提前向下人們打探了許多北平風味的檔子。其中有一家甜食檔子的口碑極佳,而且鶯兒還是常客,已經從這買回來好幾次糖葫蘆了,每次買回來都會分享給阿晴,阿晴嘗過后發覺這味道和在北平時吃過的一般無二,于是便知是名不虛傳。阿晴想著哪天小姐出門的時候,偶然的帶小姐去,讓自家小姐也開心點。
第三節
好不容易趕上個艷陽天,南宮看著天晴,便想著出門買些時興緞子,再送去布行定做幾身衣裳。
正巧恒生布行就在城南,離新開的那家糖葫蘆檔子不遠,阿晴靈機一動,便想著今日正是討小姐開心的好時機。
便蹦蹦跳跳的拉著南宮往糖葫蘆檔子走,一旁的李叔看著手舞足蹈亂了“尊卑”的阿晴,也沒說出個不字,畢竟能讓小姐開心,才是最大的本分。
誠然,當南宮看到糖葫蘆檔子的時候,眼神中果真閃過一絲喜悅。
檔子前擺了一排扎滿各式各樣糖葫蘆的稻草舉子,有山楂、蜜桃、紅果子…南宮朝著山楂稻草桿子走去,正準備拿一串,自己相中的那串卻被一干凈且纖細修長的手,先拿了去。
順著那串移動的山楂糖葫蘆,浮現在眼前的,是那久違的、清俊的面龐。
南京城的仲夏,伴著暖風,明媚中夾雜著幾分燥熱。可此時,南宮能感知到的,便只是清風,那輕輕的、溫暖的風。
“令兒,好久不見。”他大方的開口了,就如同第一次打招呼時那般大方。恍若間,仿佛回到了初見的時光,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過,仿佛這才是二人初相見。
而此時的南宮卻僵住了,她可無法像他那般若無其事的打招呼。她怎么能略過那晚在大公報發生的一切呢。
明明想問對方為何會來南京城,想問對方是不是為自己而來,想問對方心底的心意是什么,可此時,南宮卻什么話也說不出。
頓了幾秒后,南宮以府上還有事為籍口,便先回府了。
他為何來南京重要嗎,重要的是自己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南宮如是想。
可滑稽的是,人的表層想法,往往與自己內心深處的潛意識不符。與其說不期待和對方有何瓜葛,不如說,是害怕和對方再無瓜葛。
那沉睡了數月的愛意,如同冬眠過后的小獸,不僅漸漸蘇醒,反而愈發富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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