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選考考場的時候,李旌廿還在打著哈欠,步履虛浮。一瞬間站在樓梯口,她竟有種自己格格不入的感受。拿著筆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政治歷史地理英語。前三門只能勉強寫出選擇題,大題則是牛頭不對馬嘴的機械往上填著。只有英語,她從來不用擔心。
考完之后,也沒有半點停息的,金施云給她安排了嚴密的二輪復習計劃,還總是來學校找班主任了解情況。李旌廿坐立難安,針芒在背。
成績出來的那天晚上,杭州下雨了,那時已接近年關,陰冷的冬天更刺骨了。像是應證了李旌廿的預感,考的很差,三門都只夠上了70,這還是在賦分制度的情形下。金施云氣炸了,她又打了李旌廿一個巴掌。她的眼睛通紅,眼里密密麻麻全是失望,一下子,她作為大學老師的教養似乎全消失不見了,變得歇斯底里。
她還想再打李旌廿一巴掌,卻被李滄年狠狠握住了手。
“夠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你看你把小廿逼成什么樣子了!”
“我把她逼成什么樣子?你看看她的成績!二本都危險!我還沒問你呢!怎么教育她的!”
“你回來之后,只知道成績!你在乎過她的健康嗎?你注意到她的精神狀態了嗎!”
“那也是之前你習慣培養的不好!一點壓力都受不了!你給我出去。從現在起,我們家不歡迎你。別忘了!我們早就離婚了。”
“你別得意,讓小廿自己決定和誰一起生活。她已經成年了,你也沒有監護責任了。”
驟然間聽到離婚兩個詞,李旌廿詫異的抬起頭,看著兩個大人面目可憎的樣子,什么東西崩塌了。她背著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書包,徑直迅速的離開了這個令人透不過氣的地方。
啊,難怪這段時間老李經常不在家。李旌廿看著雨幕,撐起一把傘,漫無目的的走著。眼淚一直在流淌下來,混在了雨幕里。我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讓自己生病,從現在起我沒有家了。她告訴自己。
走著走著,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在路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好在是雨天的夜晚,路上沒什么行人。她在那一刻,厭惡極了這座城市,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地鐵口前。上了地鐵,她戴了一個口罩,遮住了自己浮腫的臉龐。翻著書包里的東西,找到了身份證。
一個小時后,她出現在了機場,茫然的看著午夜候機屏幕上滾動的零星幾個城市,可以去哪里呢?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幾分鐘后,她買完了去BJ的機票,過了安檢。還有10分鐘就開始檢票了。
她上飛機后,飛機上的人很少,她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窗。等了會兒,透過狹小的窗戶,她看見杭州飄起了雪花。不知怎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流進了口罩里。隨著飛機準備起飛,她將自己的手機關機,戴上了mp3的耳機。
飛機起飛的時候,伴著哭泣后的疲憊和舒緩的音樂,李旌廿睡著了。絲毫不知道,冷靜下來的兩個大人都擔心壞了。金施云面上臭著,暗地里和千璽的媽媽說了很多自己的擔憂,而下樓尋找的李滄年則跑遍了所有他們曾去的地方,打了無數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