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的這個傳奇居然能夠持續發展十年,而且不出大的意外的話,還能繼續持續下去,這幾近成了兩個人的保留節目,有幾次還差點升級為肢體沖突,若不是總被好事的人給勸開,不知情節會怎樣發展。有人說央視的春晚能堅持多少年,他們的這段傳奇就能堅持多少年。
在我去了運銷公司上班后的某一天,一個前任的副廠長又去世了,人們都趕去給捧個人場。在捧場的過程里,人們在不同的圈子里感嘆完生命無常,人生虛無后,家長里短,葷七素八地說著話打發時間。
大約是王二壞沒發現劉輝,正好到了劉輝所在的圈子,又大約是某個人說話說的太葷了,還大約是劉輝根本就是處心積慮,他對著說話的人說:“再說,扁你。”
王二壞當時也跟著笑,好像劉輝說的那四個字與自己沒有任何瓜葛。后來,人們普遍認為,正是劉輝的這句話,讓王二壞針對我的報復提前,還是陰的陽的一起上。這一次,他選擇了陳麗容作為報復的對象。
如果有個好事的導演想把王二壞的報復重現的話,他依然會選擇有些灰暗的天空作為開場的背景,那面白底上有著公司綠色標志的旗半耷拉著,旗下面的空地上停著幾輛車,偶爾有人從旗下走過,進入到公司的辦公樓里。鏡頭定格在三樓,長長的樓道有些昏暗,有幾扇門開著,有幾扇關著。接著,故事正式上演。
鏡頭一--王二壞在辦公桌前發泄著憤怒,撕下一張稿紙,揉碎了扔向廢紙簍,但準頭不夠好,沒有扔進去,掉在了外面。他一直撕,一直扔,直到那本稿紙被撕完,廢紙簍的四周圍滿了紙團。他像是累了,坐下來,點上一支煙思考,憤怒的臉漸變成陰沉,那種傳說中察覺不到的冷笑藏在了嘴角。他拿出錢夾,把里面的錢取出來放在辦公桌抽屜里,再把錢夾裝進兜里。
鏡頭二--陳麗容心情還不錯,哼著小曲,給樓道里的花澆水,水溢出了花盆她都沒發現。王二壞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非常謙和地對她說:“小陳,給我辦公室的花也澆點水,麻煩你了。”
鏡頭三--陳麗容帶著些布滿和不屑,但還是提著噴壺進了王二壞的辦公室。
鏡頭四--王二壞從辦公室門口離開,盯著走廊窗臺上有個女式包,他知道那是陳麗容的,轉身看四周沒人,便把自己的錢夾放到了陳麗容的包里,然后,對著孫秘書的辦公室大聲說:“你那個給董事長的稿子要抓緊,我給李副總去說一下接待財政廳領導的事?!?
鏡頭五--電子鐘飛快地跳轉。
鏡頭六--王二壞回到辦公室后找錢夾,臉上疑惑盡顯,他給保安部打了電話。
鏡頭七--保安部的人在王二壞的提示下,發現王二壞的錢夾在陳麗容的包里。
畫外音之一:王二壞因為有了監事會主席的身份,所以他辦公室的花也就屬于后勤公司工作的對象。
畫外音之二:陳麗容和絕大多數女人一樣,隨身總會帶著包,也和普通女人一樣,包里幾乎沒有貴重物品。所以,她會在上班時把包放在她近處,有時候還會忘記放在那里。
這件事如果就此打住,還是通過各種習慣了的渠道能夠解決的。但是,世上總有那么一些事,只要有了開始,便會脫離原本的軌道,發展的方向也和人們善良的愿望相去甚遠。
陳麗容屬于那種小處精明,大事糊涂的女人。她當時只是祥林嫂般地重復著說:“怎么會這樣呢?是怎么到我包里的呢?”
還在她這么重復著的時候,就又爆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王二壞說他錢夾里本來有兩千塊現金,現在是分文不剩。
陳麗容好像落水人看著稻草,自作聰明并且是要博取眾人信任般地說:“肯定是有人偷了他的錢夾,把錢拿走后,錢夾塞到了我包里?!?
但是,陳麗容錯了,這稻草不是水里的那根,而是壓垮她這頭笨駱駝的最后一根。
王二壞只是很藝術地說了三個字:“你--信--嗎?”
王二壞的演出確實太成功了,他如果在娛樂圈的話,說不準還真能拿個小金人小金熊等的回來。
窮寇莫追,古人都這么說過了,可王二壞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根本不在意,也許,在他看來,應該是痛打落水狗能獲得更大的快感,但是,他錯了,正是他那三個很藝術感的字徹底激怒了陳麗容。
陳麗容一擼袖子,臉扭曲成了一幅抽象派的畫,出著粗氣,叫喊著:“你他娘的雜碎,老娘還怕了你個王二壞不成,是男人就別走!”
繼續讓導演過來吧,這時候,該是用慢鏡頭了--陳麗容右腿跨出去了一步,左腿再跨出去,她準備好了胸前的右手,她的右手已經抬了起來,舉過了肩,又舉高了一點,掄下來,有人伸出一只手裝著要攔,但她像八大門派掌門人那般輕易躲過去,眾人的眼球跟著她的手在動,她的手終于和王二壞的臉接觸上了,如果有配音的話,應該配的是一種很敦實的聲音。
鏡頭恢復到正常--王二壞的頭在打擊下扭到了一邊,就在人們都注意王二壞的臉時,陳麗容的右腳已經抬起,準確地踢到了王二壞的襠部。
真是后有來者啊!
戲在高潮處總是會戛然而止,眾人終于還是真真假假地把陳麗容和王二壞給隔開。
王二壞大約根本想不到陳麗容會對他動手,一點防備都沒有,或者就在陳麗容的手和他的臉就要接觸時,他依然確信陳麗容會把手收回去。他的臉比剛才陳麗容的更扭曲,這當然不全是疼痛的緣故。陳麗容笑了,一副大俠般的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