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喜殿。

除了長沙公主與長廣公主，因為高密公主特意叫住兩人而留下外，還有任城王妃和趙郡王妃，以及九江公主和丹陽公主。

任城王妃和趙郡王妃，因為高密公主特意叫長沙長廣兩位公主留下，覺得其中又蹊蹺，便打算留下來看看。

九江公主和丹陽公主則是因為早年被萬貴妃撫養，在后宮受萬貴妃照顧，本就與萬貴妃親近。

當然了，除了這幾位，劉令娘自然也留在大殿里，每年萬貴妃壽辰，她都會早早來筵喜殿，幫著布置和招待賓客，最后跟李寬一起留在宮里陪萬貴妃一段時間。

這會兒三三兩兩的聊著天，多是一些家長里短的閑話，丹陽公主和九江公主因為與萬貴妃的原因，與劉令娘的關系十分親厚，甚至超過了皇室親姐妹，所以三人坐到了一起。

三人閑聊，劉令娘卻是心不在焉，常常往門外看，丹陽公主笑了，“令娘姐姐不用看了，寬兒遲早會來的。”

劉令娘笑了笑，正待說話，卻聽九江公主笑道：“不能說，一說人就來。”

聞聽此言，劉令娘扭頭朝殿外看去，臉上瞬間浮現起笑容，站起身便朝殿外走去。

李寬下來馬車，叫了一聲娘，順手把春暉這丫頭抱下馬車，小丫頭也不管自己師兄和師侄，朝著劉令娘跑了過去。

“干娘，您想不想我？”

早年春暉就認了劉令娘為干娘，所以春暉除了是李寬的師妹，也是李寬的干妹妹。

劉令娘一把抱起春暉，寵溺親了下她的小臉蛋，笑道：“干娘自然是想我們小春暉的，就是不知道春暉有沒有想干娘？”

對于春暉這丫頭，劉令娘真是把她當成了親生女兒來疼愛。

沒辦法，在兒子身上根本找不到當母親的感覺，很多時候甚至覺得兒子比她都成熟穩重。

所以，也就只有在春暉這丫頭身上感受下為人母的幸福感了。

“春暉可想干娘了。”

“有多想？”

“這么想。”小丫頭在劉令娘的懷里，用雙手畫了大大的圓，表示自己很想。

“既然這么想干娘，為什么不來長安城看干娘？”

春暉像似小大人般的嘆了口氣，“我也想來看干娘，只是師父只有我一個人陪，我走了，師父會很孤單的。”

“那干娘也很孤單，怎么辦？”劉令娘繼續逗小丫頭。

“干娘有小師兄，不孤單。”

李寬這邊交代好李進寶和清源把東西搬去偏殿，帶著清陵走到殿門口，說了句進去聊，率先走進了大殿。

一進門，高密公主便站了起來，“喲，寬兒來了，姑母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呢！”

“姑母說笑了，今日是祖母的壽辰，侄兒自然不會缺席。”李寬微笑著回了一句，走到萬貴妃面前，“孫兒來晚了，祖母莫怪，孫兒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萬貴妃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將李寬拉到身邊，捧著李寬的臉，笑道：“來晚便來晚了，祖母怪你作甚，讓祖母好好看看，嗯，長高了，也壯實了。”

萬貴妃在李寬身上這摸摸，那捏捏，待老人收回手，李寬方才笑道：“有姬老研究的新方子，又跟他老人家練了套五禽戲，孫兒現在壯實著呢。”

“是得感謝孫道長和姬神醫啊！”萬貴妃感嘆到，早年宮里的御醫就曾說過，李寬怕是活不過五歲，如果不是因為孫道長和姬神醫盡心救治，她哪里能有這么好一個孫兒。

對于孫道長和姬仲陽，萬貴妃是說不盡的感激。

祖孫二人說著話，劉令娘等著清源和李進財搬完東西過來，抱著春暉走到了萬貴妃面前。

清陵和清源把準備好的壽禮，放到萬貴妃面前，“貧道清源（清陵）拜見太妃娘娘，祝太妃娘娘福壽安康。”

貧道、貧道，占了一個貧字，壽禮自然談不上貴重，是道家《黃庭經》的手抄本，前些年他們親手抄錄的。

“兩位道長多禮了，請坐。”萬貴妃客氣道。

在這個年頭，道家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對待道家方士，世人都非常禮敬。

“祖母，您別跟他們客氣，他們是我師侄。”

清源接過李寬的話頭，笑道：“小師叔說的對，太妃娘娘不用客氣。”

“那我便不客氣了，兩位道長也不用客氣。”萬貴妃笑了笑，轉而看向劉令娘懷里的春暉，笑道：“這位便是春暉吧！”

此時，劉令娘才反應過來，抱著春暉有些不合時宜，連忙把她放了下來，“正是春暉這孩子。”

說完，又在春暉耳邊嘀咕道：“這位是太妃娘娘，是你小師兄的祖母，今日是她老人家的壽辰。”

春暉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看著萬貴妃打了個稽首，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

“小道祝祖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笑看今朝添百福，福壽延綿萬年長。”

穿著道袍的春暉粉嘟嘟的，實在招人喜歡，有了春暉這丫頭，萬貴妃便沒管李寬，李寬得閑去拜見了殿里的其他人。

雖然沒有交流過，但殿里的兩位王妃，他還是認識的。

一個是李道宗的妻子。

一個是李孝恭的妻子。

“侄兒李寬見過兩位王嬸。”

兩位王妃愣了一下，回憶了片刻才想起李寬是誰，有些尷尬的笑著說：“寬兒不必多禮。”

然后夸贊了幾句，沒有深聊的意思。

畢竟，李寬只是庶子，又過繼給了李智云，沒有深交的必要。

何況，她們就是想跟李寬多聊，好像也找不到任何話題。

拜見了兩位王妃，李寬又走到了高密公主她們面前。

“侄兒見過長沙姑母，見過長廣姑母。”然后看著高密公主，喊了一聲，“四姑姑。”

從稱呼上就能聽出親疏遠近來。

“這是過繼給五弟的寬兒？”長沙公主有些不確定道。

“就是他。”高密公主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記得寬兒好像跟恪兒是同年，比承乾要小一歲吧，聽說身子也不怎么好，怎么看著比承乾還要高大一些。”長廣公主看著高密公主道。

“這孩子吃得好唄。”高密公主話音中充滿了羨慕，要說吃，整個天下，估計沒有誰比李寬吃的更好了。

“吃得好？”長沙公主一愣，失笑道：“承乾吃得也不差吧！”

“跟這小子比，差遠了，你們是不知道······”

話沒說完，李寬打斷道：“四姑姑說笑的，兩位姑母別放在心上，我只是跟隨師父和姬老學了醫術，懂得營養搭配而已，所以發育的好一些，兩位姑母稍作，侄兒去拜見九江姑姑和丹陽姑姑。”

也不管長沙公主和長廣公主聽不聽得懂，李寬直接走到了九江公主和丹陽公主面前，態度比之更是隨意的多。

李寬嬉笑道：“兩位小姑姑近來可安好？”

九江公主：“挺好的。”

丹陽公主：“事遂生美滿。”

這兩個姑姑······怎么說呢，文學女青年，相較于前者，后者的文青病要嚴重一些，從回答的話語就能看出來。

所以，后來丹陽公主下嫁給薛萬徹后，才會嫌棄薛萬徹粗鄙、愚蠢，甚至不愿意與薛萬徹同床，為此事還鬧到了李世民那里。

至于九江公主后來嫁給了誰，李寬倒是不知道，不過若九江公主下嫁之人，并非九江公主的心儀之人，即便是李世民下旨，李寬也會為了九江公主鬧上一鬧。

沒辦法，能讓李寬視為親近之人的不多，恰好九江公主和丹陽公主就是其中兩人，或許野史上對兩位公主的評價不高，但在李寬這里，兩位都是最好的姑姑。

聽到兩位姑姑的回答，李寬看著丹陽公主翻了個白眼，“我說小姑姑，咱能不掉書袋子嗎？你這樣以后不容易找到老公。”

“你管我！”

“行行行，我不管，我去給祖母準備長壽面，你們聊吧。”

“等等，什么是長壽面？”丹陽公主一把抓住準備離去的李寬。

“長壽面就是過壽時吃的面，寓意長壽，這么簡單都不懂，你的書真是白看了。”

“不就是做面么，讓廚子做不就好了，你陪我下棋。”

李寬搖頭，“不下，就你那水平，我怕我又把你下哭了。”

為什么要說又呢？

因為去年李寬把丹陽公主下哭過一回。

前世李寬的圍棋造詣不算高，不過他穿越過來后，認真研習過，水平不低。

丹陽公主又是個勝負心很重的人，去年跟李寬下棋，下了一整天，被殺的丟盔棄甲，一盤沒贏，最后委屈的哭了。

“臭小子，你瞧不起我？！”

“我就是瞧不起你。”

“你······”

“我怎樣，你能下贏我？”

“都沒下，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下贏你，哼！”丹陽公主反駁。

九江公主失笑道：“好了，你們兩個真是的，一見面就斗嘴，寬兒你去忙吧，別管她。”

本來想說不用下我也知道你下不贏的李寬聽到九江公主這么說，便笑道：“還是八姑姑好，人美心善，識大體。”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丹陽公主怒了。

“我說你長得丑！”李寬當然是玩笑話，丹陽公主長得并不丑，論長相，丹陽公主甚至能在十幾位公主中排進前三。

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說丑，所以丹陽公主蹭的一下站起來。

還沒來得及動手，李寬已經跑了。

看著李寬逃跑的背影，丹陽公主也不追，自顧自的笑了起來，語氣中說不出的歡喜。

“這臭小子跑的真快，看來他的病癥真是大有好轉。”

九江公主看向李寬離去的背影，一遍又一遍的說道：“好了好啊，好了好啊！”

丹陽公主嗯了一聲，沒多說，臉上卻是笑得愈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