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夜注定無眠
- 門徒看客
- 浮生是夢中
- 3381字
- 2021-07-24 12:00:00
“一個幽靈,在舊世界游蕩的幽靈,為了圍剿這個幽靈,舊世界的一切勢力都聯(lián)合起來了。”這句話對章楠的沖擊力,不亞于他的穿越,讓他不禁開始思考是不是有先一步而來的穿越者,帶來了這樣的思想。
看到章楠低頭陷入了沉思,仲才先生也暫停了講述,在那邊靜靜地等待著。
在章楠的記憶中,這句話源自于那個改變?nèi)祟惷\的宣言,讓一大批被剝削、被壓迫的人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拿起手中的武器,建立起自己的組織,為自己、為同樣被壓迫的人們而戰(zhàn);同樣也是這個宣言,讓自己的國家擺脫了近百年屈辱歷史,而后又用了近百年的時間通過不懈奮斗實現(xiàn)了民族復(fù)興和國家富強。想到這里,章楠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仲才先生一眼,似乎在等他把話說完。
“我們不屑于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我們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xiàn)存的社會制度才能達到。讓統(tǒng)治階級和利益集團在革命面前顫抖吧。我們會在這場革命中掙脫枷鎖,并且獲得整個世界。”看到章楠脫離了沉思,仲才先生繼續(xù)他的講述。
仲才先生越說神色越發(fā)激動,到最后都忘記了自己是被章楠扶進餐館的,激動地揮了揮手臂,然后吃痛的停了下來。
“先生,您還有傷。”章楠看到如此激動的仲才先生,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我們回吧,仲才先生。”
仲才先生點了點頭,招呼服務(wù)員結(jié)了賬,在章楠的攙扶下,離開了餐館。
餐館和書店都在同一個商圈,距離不遠,一路上仲才先生還在不停的講述他對這套理論的理解和見解,似乎很想和章楠分享。
見仲才先生興致很高,章楠也很認真的聽著,回應(yīng)著。在章楠這種在上一世接受過比較系統(tǒng)哲學(xué)和政治教育的新聞工作者看來,仲才先生對這套理論的理解是十分膚淺的,但這膚淺的理解依舊讓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章楠感受到了家鄉(xiāng)的親切和溫暖,讓他眼眶開始發(fā)酸、開始濕潤。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jīng)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章楠一邊扶著仲才先生,一邊伸出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快要掉下眼淚的眼睛,情不自禁喃喃地念出一句歌詞。
聽到這句話的仲才先生吃驚的捂住了章楠的嘴巴,然后扭頭看了看周圍,好在是他們?nèi)コ燥埖臅r候餐館都快要打烊,吃完飯后的街道上更是空空蕩蕩。
“這是不可明言的。”仲才先生低聲對章楠說,“好在這街上沒人,你這小子也太莽撞了吧。”
被捂住嘴的章楠試圖開口解釋,卻被仲才先生捂的更緊。
“回到書店,關(guān)上門,再說話。”仲才先生的口氣有些嚴厲,也帶著幾分責備。
就這樣,兩人回到了書店。
看到那攤污水被很認真的清理干凈,仲才先生向章楠遞去肯定的眼神,“你是怎么知道這句。”
我怎么知道,我不但知道這句,我還知道整篇,我更知道這不是詩,這是一首歌,章楠心中暗暗地吐槽了一句。“我在圖書館里看書的時候,在一本沒有封面的書中夾頁上看到的,內(nèi)容挺多的,就記下開頭幾句。”章楠隨口扯了個小謊。
“看來薛醒那個老東西,手段還是依舊拙劣。”仲才先生絲毫沒有懷疑,然后抬頭看了一眼時鐘說道,“章楠,薛醒的信上說你周一就要去那邊報到,今天不早了,明天過來結(jié)一下工資。”
“好的,仲才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忙亂了一天的章楠,其實早就有了困意,就等仲才先生放話。
“那幾句,只能爛在你肚子里,千萬不能說出去。”仲才先生又叮囑了一遍,“千萬注意啊。”
在目送章楠遠遠離去之后,仲才先生徑直走向已被章楠丟掉的垃圾,受傷的手臂緩緩垂向那個放置液體的容器,只見那零星血水從液體中分離出來,破罐而出飛到他的手指間,然后融進皮膚里。
回到住處的章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今天的經(jīng)歷讓他對這個時代環(huán)境和自己處境有了更多了解。
“我究竟身處于什么時代,語言、文字甚至是修辭方式,與自己認識的、習(xí)慣的如此的相似,甚至是書本、書店、還有書信都是那么的相似,但和自己存在的那個時代卻有一定的差距。”章楠一邊回憶著今天一天的經(jīng)歷,一邊懷念著自己用電腦、看電視和玩手機的生活,“唉,沒有了,都沒有了。”
“為何食物除了大小有些不同也如此相似,那個蘿卜個頭大了不少,口感也很相似。”作為從那個盛產(chǎn)吃貨的時代穿越而來的人,自然對吃這個東西十分敏感,“還有晚上仲才先生請客的那個鍋子,也很像火鍋的吃法。”
“為何會有那么相似的思想理論在傳播。”章楠雙臂枕在腦后,身體已經(jīng)十分疲倦,但是頭腦卻又那么的清醒,“而且從仲才先生的故事中可以了解到,他們九個人也在不斷踐行這套理論,就像自己那個時代的先行者一樣,有人矢志不渝,有人妥協(xié)投降,有人鋌而走險,也有人大隱于市。”
章楠向著那扇狹小的窗子望去,一輪血月掛在夜空,一晚上沒有抬頭看月亮,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不同。“什么都很像,唯獨月亮不是銀白色的。”章楠喃喃了聲,“這下就沒有明月幾時有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血月幾時有。”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仲才先生,薛醒的回信讓他感到欣喜,踐法者的現(xiàn)身讓他感到厭煩,章楠的回應(yīng)則讓他很是意外,他定了定神,把書桌的臺燈調(diào)亮,鋪開信紙,咬著筆桿思考著。
看山吾弟,見字如面。
。。。
章楠這孩子的天賦,身為寂滅門徒的你比我更有發(fā)言權(quán)。我今天有意的同他講了些我們信仰那些理論,意外的是他竟然有一定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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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踐法者光臨我這邊了,真是打了小的出來老的,我和解紅衣動了手,雖然打掉他一個烏龜殼,但也引出些舊傷,計劃不日啟程修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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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議你要好好培養(yǎng)下章楠,在覺醒前就能對抗你的他心通,或許他在道路上會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走的更遠。
。。。
至于書店,我想當做成人禮送給章楠,他是個可憐孩子,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你先暫且?guī)臀冶9艿仄醯纫幌盗惺掷m(xù),等章楠成年了,代我轉(zhuǎn)交。
。。。
看山吾弟,沒想到我又絮絮叨叨寫了這么多,我很懷念當年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
伏案許久的仲才先生,在寫完最后一個字之后,身子緩緩靠向椅背,抬頭望向夜空高懸著的血月,八字胡微微上翹,嘴角劃出的弧線,似乎在懷念著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
“血月啊,血月,有人把你當做神來崇拜,但是在我等看來,你不過是天外之物罷了。”仲才先生看著窗外掛在夜空的血月感嘆了一句,“不過,怎么說你也為我們這些非凡者化解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仲才先生伸手拽了拽自己的八字胡,似乎胡子和皮膚產(chǎn)生了些矛盾,需要手做梳子調(diào)和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引以為傲的翹胡須,與皮膚的聯(lián)系似乎沒有往日緊密,用手輕拽都能掉下幾縷。
發(fā)現(xiàn)這一情況的仲才先生,猛然抬頭看到天上的血月漸漸的變暗變小,而自己的身體也隨著血月的縮小有所反應(yīng)。
“真是出門沒看日歷,哪知道今天是蝕月之日。唉,自己還和解紅衣動手,硬抗吧。”仲才先生感嘆了一句,“不知道,中午那個黑衣小子能不能扛下來。”
夜空中的血月,仍在漸漸變暗變小。
逐漸微弱的血紅色月光下,一處樓宇傳來聲聲隱忍著的低嚎。
踐法者駐地一層醫(yī)務(wù)室,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雙手雙腳被綁在病床上,嘴里塞著一個材質(zhì)像軟木的物體,他不斷的呻吟著,不斷的扭曲著,身體不斷蜷起松弛。青筋在脖頸上不斷暴起,臉色一陣血紅一陣煞白,最讓人感覺詭異的是他的眼珠似乎要努力地掙脫眼眶,眼角皮膚不斷龜裂,露出鮮紅肌肉,上面的肉芽在舞動著,在扭曲著。
“救救我,紅衣尊者,救救我。”疼痛讓男子的神情開始猙獰,意志開始渙散,不知道是唾液還是胃液不斷地從口中涌出,已經(jīng)把那塊“軟木”頂出男子的嘴巴,“救救我,救救。”
醫(yī)務(wù)室里還有一個身材矮胖的男子,身著紅衣,這位大概就是床上男子口中的紅衣尊者。紅衣尊者面色漠然的看著病床上的男子,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也沒有理會他不斷的哀求。
“我聽到了,祂在和我說,很快就過去了,蝕月很快就過去了。嘿嘿嘿”黑衣男子似乎不再那么痛苦,神情開始茫然,臉上露出一絲懵懂的笑意,“祂還和我說,我是被祂選中的,父親一定會為我驕傲。嘿嘿”
“祂說,祂說,祂。。。”黑衣男子突然不再呻吟和扭曲,他的四肢開始逐漸變長,軀干逐漸縮小,胸骨和脊椎逐漸透出皮膚,臉上也漸漸長出黑色絨毛。
紅衣尊者看見此情此景,沒有猶豫,伸手虛握向黑衣男子病床前面按去。只聽見“啪嘰”一身,黑衣男子四肢、軀干、臉部的奇怪轉(zhuǎn)變就停滯在了上一秒,頭部像被拍碎的西瓜一樣,散散碎碎的裂在病床上,流出黑褐色的膿水。
“記錄官,記一下,哈爾·喬二世,踐法者黑羽四級,死因為執(zhí)行公務(wù)念力消耗過度,導(dǎo)致蝕月之日被外神腐蝕。”紅衣男子轉(zhuǎn)身出了醫(yī)務(wù)室,在樓道中說道,“通知后勤部做好家屬安撫工作,通知持物部做好奇異物研究分析和封存工作。”
在紅衣尊者轉(zhuǎn)身出門之后,黑衣男子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生氣,但右肩的徽章卻突然變得流光溢彩,似乎有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