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一日清晨,還在睡夢中的易卜靈就接到遠在南京的父親的來電。
電話里,父親惱怒的斥責了她一番,指責她做事沒有頭腦,完全胡來,最后甚至下了通牒,叫她即刻返回南京,不許再在上海逗留。
她有心反駁,卻被父親掛掉了電話。
掛掉電話,易卜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思考。
此事絕對是許川匯報給父親的,可如此一件小事能讓許川親自給父親發電報,而且于秘書被深陷大獄,汪建云又被打成了豬頭,如此看來,他同蔡瑤芬的關系就絕不簡單,蔡瑤芬在他的心里也絕不是無足輕重。
如此一想,她便怒不可遏。
在她看來,年輕有為、前途無量的許川又怎么會愛上蔡瑤芬這樣平平無奇的女人,這令她費解。
下午,易卜靈收拾妥當來到了警備司令部。她帶著許川最鐘愛的那家點心店的點心,來看望許川。
她以為許川沒對她發難,就是心里有她的最好證明。
可等到了許川的辦公室,她才得知,許川同陸平乘下午最早的一班火車離開上海去了南京。
鐘司令與許川在軍校就認識,上學時,鐘司令是許川的老師,如此親密的關系,他自然知道許川去南京是為了誰。
不過在蔡瑤芬和易卜靈之間,鐘司令還是更傾向后者。因為易卜靈的身份背景,對于許川這樣毫無背景卻又充滿才華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助推器。
他心愛許川如此的才子,自然不愿看許川為食不果腹的愛情斷送政治前途。
于是,鐘司令將易卜靈這位大小姐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將許川與蔡瑤芬在軍校時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易卜靈:“易小姐,我說這么多,希望易小姐能懂我的苦心。我勸易小姐一句,許川喜歡的絕不是昨日那樣表現的易小姐。”
許川要的是陪伴、溫柔、呵護,絕不是強權。
鐘司令想起四一二之后的日子,蔡瑤芬總來看望許川,那溫柔的樣子讓眾人羨煞,可這又如何,許川總歸是個男人,絕不能沉溺于溫柔鄉。
他但愿易卜靈是個聰明的女人。
深夜十一點鐘,許才叁的火車終于到了南京。
車站口等待他們的是滿不情愿的蔡孟敖,還有一臉熱情的玲子。
許才叁知道蔡孟敖是為昨天的事而生氣,他有錯在先,姿態自然擺的低些:“我這可是擅離職守,你就別不滿意了,快帶我去見你姐,我去哄哄她。”
蔡孟敖仍生氣,不肯輕易就范:“真心里有我姐,就該早些娶了她。瑤芳去年出嫁,如今孩子都有了,和我姐同齡的也如此,你若是再拖著她,我恐怕真要讓我那同學梁舒航上場了,起碼,他是真心、真切要娶我姐的。”
許才叁聽了恨得牙根癢:“怎么,你自己要同梁家小姐結親,還要拉上我的人?”
蔡孟敖生怕這話讓玲子聽去,趕緊回頭看,看見玲子正如常的和六子聊天,他才放心地回頭:“三哥,我說的是認真的。”
許才叁當然知道,他嘆了口氣:“結婚這事我同你姐談過,她說先緩緩。”
這還是去年十一月份的事,他打仗回廣州休整,抽時間見了蔡瑤芬一面,鼓足勇氣說了此事,但得到的是蔡瑤芬含糊的回應,以及沉重的氣氛。
他們心里都有道坎,他能咬著牙過去,蔡瑤芬不行。
這事過后,許才叁也不想再提了,就暫且擱置了。
蔡孟敖費解:“我姐不答應,這真是古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