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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驚 世 駭 俗 的 定 親(一)

華陽伯澄建方和兒子澄之獻(xiàn)次日在重華殿上,哭求睿帝收回賜婚詔令。睿帝大怒當(dāng)堂打了澄之獻(xiàn)二十大板,處罰華陽伯澄建方禁足一月思過,父子二人罰俸一年。段梁睿當(dāng)即讓太常監(jiān)掾封三貴,擇吉日送往舜月府邸訂婚。

澄之獻(xiàn)被下人抬回家,鄭氏被嚇得臉色蒼白,只知道哭。澄明心里則是忐忑了好幾天,二天后入夜商流火坐馬車,悄悄上門拜訪了華陽伯澄建方。

在華陽伯的書房了,澄建方見了容貌俊美面色從容的少女。她穿著一身黛青色的家常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從容不迫氣度不凡。

“商流火見過伯爺,冒昧前來還望您見諒。”她給澄建方行了個晚輩禮,就坐在了他的對面下首的位置上。

“你來干什么?”澄建方一見她,就臉色不愉沒好氣的問。

“自然是和伯爺商量一下結(jié)親的事。”

“哼,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沒有同意這門親。”

“伯爺,很快您就會同意了。”

“你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野丫頭,讓我澄家的子弟做側(cè)夫?大王這是借此羞辱我澄家,丫頭,我勸你別是不自量力癡心妄想!”

“呵呵,伯爺,您不必大動肝火。史書記載,這世上沒有不敗的世家和永遠(yuǎn)的權(quán)貴。君王不需要完美無缺的臣子,你太完美就意味著君王的無能和對他王權(quán)的威脅。

伯爺有脾氣也要看準(zhǔn)時機(jī)再發(fā),此事不過是試探華陽伯府對大王的忠心到底幾何?君王都多疑,伯爺歷經(jīng)新舊兩朝,自是心知肚明,若你忠心事主自然唯王命是從。

若你認(rèn)為這是對澄家的羞辱而怨恨大王,一旦伯爺引起大王的忌憚之心,這華陽伯府還能存在幾年?伯爺想過嗎?

只要伯爺一家子不斷地有小把柄攥在大王手里,才能彰顯他對你的寬容和仁德。何況伯爺手握兵權(quán),現(xiàn)在自家的后輩要是太過優(yōu)秀,你要大王如何安心高坐重華殿?

如今府中優(yōu)秀的子弟沉迷兒女情長,不思上進(jìn)名聲也毀了。伯爺,帝王心術(shù),有時自污也是為臣之道,這才能降低大王對伯府的猜忌。伯爺還打算反對這門親事嗎?

日子已定到時我會準(zhǔn)時來接澄明,初九我會帶人上門認(rèn)親。若是伯爺執(zhí)意反對,我會取消這門親事。伯爺,小女子言盡于此,您好自為之,告辭!”

商流火來去也不過半個時辰,短短的幾句話卻如驚雷響在華陽伯的耳畔。他久久的盯著少女遠(yuǎn)去的背影喃喃地說道:“真是后生可畏,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通透的時事洞察力,怪不得澄明前幾日鬧騰,他倒是有眼光,真是可惜了。”

第三日一大早,他就把大兒子澄之雋叫到了書房,把小兒子澄之獻(xiàn)也讓人抬過來說明了自己的意思。

“父親喚我兄弟來,何事?”

“哎,這兩日我仔細(xì)想了想,王命難違,這門親就這樣吧,不必折騰了。以后澄明那里的事,你們也少插手。”

“父親?”

“這事已經(jīng)無可更改,不如順?biāo)浦垌樍送跻猓覀円猜鋫€忠君之名。”

“是。”

看著趴在擔(dān)架上的小兒子,澄建方就冒火,大王一定也是看出這個丫頭不凡,才把舜月那個紈绔塞給那個丫頭的,不然那丫頭就是澄明自己妥妥的媳婦了。

“哼,上次你還來找我說起這門親,澄明早對你兩口子說過這個丫頭的事,要是你夫妻早點(diǎn)出手,哪里還能被大王將一軍?弄成這樣?”

“爹,話不能這么說。如梅,也是覺得那個丫頭沒有什么根基,這才猶豫了幾天的。再說我們澄明有才有貌,那里就像個缺媳婦的人?”

“混賬,上數(shù)幾代,咱們家也是泥腿子出身,就是你蠢才這樣。哼,都滾。”

出了書房,澄之獻(xiàn)趴在擔(dān)架上滿臉疑惑的問。“大哥,父親是聽了你的勸,改主意了?”

“沒有,我聽福伯說,大前日曾有人來見過父親。是誰?說了什么?我不知道。估計是那個人對父親說了什么?才讓他改了主意。”

“這人還真能,還能說服咱爹那個老頑固?嘿嘿,呸呸,口誤。”

“......?”澄之雋看著自己的親弟弟犯二,有點(diǎn)無語。

大秦弘康二年二月初八春分日,備受爭議的隱世孤女商流火,在帝都平京城與嘉慧公主的獨(dú)子,舜月世子和華陽伯府三子嫡次子澄明,以及幾位寒門學(xué)子側(cè)夫定親。

一大早世子府里卻是一派喜氣洋洋,過道上都擺上了應(yīng)季的花草,府里到處掛滿了紅綢。大王派了太常寺卿范英敏來幫忙,他正和滿倉和三升在門口簽到迎客,

三天前,燕南城的五位商府的家仆,接到商流火的信,就啟程來到京城,順道參加小重五的兩歲生辰。如今都住在世子府里,一邊幫著商流火照看孩子,一邊幫忙籌備定親宴。

帝都各方的世家和權(quán)貴,都知道此女不是泛泛之輩。這位半路上冒出來,大王親自下詔賜婚的商姓女。先是因?yàn)樵谘嗄铣钦蟹蛉潜娕还賳T彈劾傷風(fēng)敗俗,而怒而挺身上表自辨。

這次更離譜,竟又說服大王把親外甥都賜給了她,還開了大秦女子三夫四侍的先河。英明睿智的秦王段梁睿,也不知哪根筋沒有搭對,竟然痛快的答應(yīng)了。

送往南楚和各國的國書早就有回復(fù)了,各國使臣趁此來給復(fù)國的秦王賀喜。南楚就派了誠王夫妻倆出使大秦,順道參加舜月的婚宴,可惜半路遇到山洪暴發(fā),不能準(zhǔn)時到平京城來了。

消息傳來睿帝的臉陰了好幾天,唯一的兒子定親父母不在。這怎么不叫人好奇呢?帶著探究獵奇的心,幾乎人人不拉后,帶著夫人子女和重禮,都來參加世子府這場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驚世駭俗的定親宴。提前到的各國使臣,也都帶著重禮派人來觀禮。

辰時商流火穿和舜月上大紅色的繡金云紋正裝婚服,帶著同樣身穿婚服的荀寒雪,坐著四周圍著紅紗鏤空的馬車,前往臨近宣武大街北側(cè)的華陽伯府去接澄明,沿途擠滿了人看熱鬧。

馬車上少女傾國傾城的嬌顏神采奕奕艷麗無雙,二位少年一個側(cè)坐,一個和少女并排而坐,怎么看都覺得是郎才女貌十分養(yǎng)眼。

到了華陽伯府少女獨(dú)自下車緩緩進(jìn)大門,一路從容不迫端莊沉穩(wěn)走到落花院外,大聲高喊:“澄明,我來接你了,你準(zhǔn)備好了嗎?”

“好了。”屋里少年羞澀地應(yīng)道,紅著臉大步走出來。走向少女伸出了手,少女嫣然一笑伸手握住,倆人一齊到宴客廳拜別父母長輩。

“伯爺,伯父伯母安康。商府女流火,今兒秉承大王詔令,來接澄明過府定親。承蒙幾位長輩不棄,感念這十九年來,長輩對澄明的殷切期望和教導(dǎo),我會繼續(xù)以誠相待陪伴他走下去。絕不辜負(fù)你們的期望,請放心將澄明交給我。流火替我的父母感謝三位長輩對我的信任,我和澄明就此拜別。”

躲在在男方宴客人群里的竇玉嬋,滿臉憤恨和妒忌的看著一對璧人,緊緊咬著下唇,手中的帕子都差點(diǎn)撕爛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緩緩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一對新人手拉著手走出大門上了馬車,三個少年圍住少女脈脈含笑,馬車緩緩移動繞著宣武大街一周才回到了世子府。在司儀的唱辭中完成定親儀式,

“尊大王詔令,今兒商氏女流火慧敏端莊,溫婉睿智,得上天眷顧與嘉慧公主獨(dú)子南楚誠王世子舜月,華陽伯府校尉澄明,以及學(xué)子荀傲雪佳偶天成。吉時到行定親儀式,幾位新人交換信物和庚帖。其他幾位有事沒有來,來了以后再補(bǔ)上信物就行。”

“謝大人周全,大人辛苦半天,先入席就座吧。”

“哎,好。”

商流火把一對鵲鳥刻彼此名字的暖玉白玉佩遞給了舜月,又把一對玉魚遞給了澄明和荀傲雪。

信物和庚帖交換完,商流火看著面前的三人不急不慢的說:“今兒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在,你們既是入了商府的門,那么就得知道商府的規(guī)矩,四嫂子上家規(guī)!”

“是。”四嫂子端著一個紅布蓋住的盤子上來。

“這雙牛皮皮掌繡花鞋,乃我家門祖?zhèn)骷乙?guī)家法,執(zhí)行刑罰之物。除了皮掌的繡花鞋,還有木掌和鐵掌的。在我家根據(jù)你所犯錯的輕重,用不同鞋掌的繡花鞋懲戒。

除非是在府里枉顧人命常作妖的人,用鐵掌繡花鞋直接打死,一般都是用皮掌的多。犯口舌搬弄是非者不論主仆,一律打十繡花鞋。如不敬父母,不友愛兄弟姐妹的人,每人也打十繡花鞋,再罰三月月錢,倒一月夜香。

拈酸吃醋故意在家搞事的亦是如此,不顧家規(guī)和別的女子或者男子有染或糾纏不清,情節(jié)輕者,打二十鞋后分一半嫁妝掃地出門,從此各自嫁娶再不相干。情節(jié)重者送官府審判,沒收嫁妝作為賠償,然后趕出家門與商府再無瓜葛。

若是我犯錯也如此,自立約日起,每人在家都各司其職,照看孩子侍奉姑舅不得犯錯。你們可聽明白了?”

“是。”三個少年臉一紅一齊回答。

看到此情此景,參加宴席的人無不驚嘆,這姓商的不僅人與眾不同,連商氏的家規(guī)家法也是別具一格。這在定親宴上上家規(guī)家法的女子,估計整個天下也就商流火家獨(dú)一份。這商氏家規(guī)家法的宣布,都震驚了宴席上的所有權(quán)貴世家。

而此時坐著宴席上的段宇澈,要不是身后的斬天阻止,差點(diǎn)忍不住走上前去。“公子!公子!”

他只覺得自己四周的人都虛化了,眼里只有那個艷光四射的少女在眼前。眼里是壓不住的錐心絕望,眼前的一幕如利劍一樣,一遍遍的刺著自己揪成一團(tuán)的心。他麻木地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仰脖子灌進(jìn)嘴里。

為了今日的定親宴,商流火忙的好幾日沒有休息好。所以定親儀式一結(jié)束,她就把宴客陪客的任務(wù)交給舜月三人。此時的她實(shí)在是疲累的很,就進(jìn)了后堂看小重五,順道歇息去了。

一會兒荀傲雪給她送來了吃食,看見她摟著小重五躺在床上正睡得香。就沒有打攪她,只是默默地坐在床沿上,目光脈脈盯住少女美麗瓷白的臉不舍的眨眼,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商流火的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他暗暗慶幸自己,當(dāng)初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逃出家門,才讓他遇到了商流火。是她給了他一束通向光明的光,驅(qū)走了自己心中,十幾年那令人絕望的黑暗。

當(dāng)她告訴他自己的決定時,他內(nèi)心是多麼的欣喜和激動。突然而來的幸福,給了他一個以前以為自己不可能奢望的機(jī)會,昨夜他更是高興地一夜沒有睡,現(xiàn)在自己卻真真實(shí)實(shí)的站在了她的身邊。蒼天有眼讓我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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