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月十二開始,商流火陸續收到那九名夫侍的回信。鐘海濤和裴玉雄先回信,他們不愿入贅,愿意維持契約關系。等到她幫著蔣宗年開完業后,除了華墨非、司空燕和淳于疆,其他人都是和裴玉雄一樣的意思。她也沒有在意,開始和舜月商量選購和定親有關的所有東西和婚服。
舜月這幾天覺得自己幸福的冒泡了,有點飄飄然的感覺。正月底所有的婚宴細節都已經準備妥當,但是華墨非、司空燕和淳于疆還是沒有消息。
二月初二澄明休沐,商流火把他請來舜月的府邸,清退所有的下人,連三升都帶著小五被請了出去。
午膳后,在舜月的書房里,商流火神色嚴肅認真的看著面前的三個人說:“今天我有個重要決定要告訴你們,我要定親了。”
舜月臉紅紅的滿面喜形于色,澄明一下子臉色蒼白渾身冰涼,雙手的骨節都攥白了,荀傲雪也不好意思的紅著臉低下頭。
“我乃是世外之女,入世歷練在大秦遭遇戰亂失憶。當初在燕南城因緣際會選夫是順應時事而為,也是為了避免以后的麻煩。
本來我沒有打算在京都置業的打算,但是我不能不顧忌你們的感受。為了實現你們的家國抱負,我臨時改了主意。我的家學在五彩繽紛開業后,在帝都城里我就再也藏不住了,必須馬上定親以防不測。
今日就是告訴你們,婚宴所需我已經準備好。只等你們自己點頭,我就會選個黃道吉日舉行儀式。
你三人的家世清白,人品脾性皆合我意。若是愿意和我一起歷練紅塵,我自會一視同仁不離不棄。其他人我已經安頓好了,只除了華墨非、司空燕和淳于疆這三人我還沒有接到消息。
傲雪早已知曉我的意圖,現在你倆好好考慮一下,也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我不勉強你們答應,但是也不希望你被你的家人厭惡。怎么說服你的家人我不插手,你自己決定。
若是他們執意不同意,我也不會為難你們。只能說明我們無緣,現在告我你們的決定是什么?”
“小火兒,你......你......”舜月立即眼就紅了,他最怕的就是這個結果。以后不能獨享小火兒,現在成真了。他左右看看這兩位,心里一酸就哭起來。
商流火也是無語,以為用這種方法可以擋住,那些盲目的愛戀者。澄明卻是心里又難受又惱怒,他白著臉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出了書房轉身就把她拖進一旁的耳房里,進屋把她抵在門上,低頭就狠狠的吻在她的唇上。
“唔.......”直到一股咸味充斥在二人的口腔里。
“你這個女人,怎么能對我這么狠?你當我是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之身嗎?商商,我已經輸給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就這么想逼我走嗎?你就一點也不憐惜心疼我一下嗎?”
“澄明,我不想傷你和舜月,你倆和別人不一樣。可是我的心很小,不能兼顧很多人。你和舜月還有傲雪不一樣,傲雪是被后娘逼迫逃出來的,除了依靠我無家可歸,你還有家族父母依仗。這樣雖然殘酷,卻能讓你們知難而退。時間會沖淡一切,以后你就不會痛苦了。”
“我不答應,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沒有權利這么做。商商,求你,別再這么傷我......好嗎?”澄明哽咽的緊緊抱住她,低低的把頭埋在她的脖子旁。
“哎,你真的決定了?不管家里人什么態度嗎?”
“嗯,我想過了,除了你我不想要別人。家人......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同意。”
“好了,如果是這樣,我答應你了。”
澄明終于心里一松,對著她笑了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說:“那我回去了,你等我消息。”
“嗯。”
商流火去了書房后,發現荀傲雪已經回房去了,舜月也不再。她無奈的嘆了口氣,認命的去了舜月的臥房。
舜月還躺在床上賭氣,看見是她進來了冷哼一聲,背過身去委屈的哽咽流淚。
“阿月,對不起,我不想你傷心的。你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少年,對我是最好的。以前為了避開七王子和澄明,我才決定招夫的。
他們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最重視家族榮譽,最是不能接受家里優秀的子弟被人招贅,這樣他們就會被家人攔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事情比我想的糟糕,現在我騎虎難下,只好將錯就錯。荀傲雪是個可憐人,他是走投無路又無家可歸才留下的。別的人大多不愿意入贅,只維持契約關系。
剩下的人我還有疑惑未解,這需要時間去清查,才能明白真相。這樣就只剩下你了,你永遠是我的小月月。你別難過了好嗎?”
“你就是個騙子,大騙子,先強把我拖上床,讓我對你死心塌地的傾心不說,花言巧語哄著騙我,現在倒好左一個右一個的,我再也不要聽你胡說八道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色女。你走開了,......唔......”
眼看著哄不好了,商流火只好心一沉,厚著臉皮投懷送抱主動吻上去。幾番輾轉追逐,終于舜月放下抗拒,動情的回應她熱辣的吻。他的手不自覺的就探進了商流火的衣下,一路游走她咬牙忍著,身體還是顫了顫,直到舜月疲憊的熟睡。她才汗漬漬去了凈房,泡了大半個時辰的澡,擦干頭發才苦逼的回房睡下。
翌日二人起得晚了沒有出去,荀傲雪自己去了博雅學子舉辦的詩會。商流火窩在家里一直陪了他三天,才和他一起進了王宮面見大王段梁睿。
“商流火見過陛下。”商流火以學子禮對段梁睿,金座上的帝王眉毛微不可查的挑了挑。
“早聞其名,今日終于見得你真顏了。”
“流火承蒙大王不棄。”
“不知姑娘今日見孤,所為何事?”
“為求一人而來。”
“哦,誰?”
“小女傾心舜月世子,親自來向大王提親。”
“哦,你有何才德求舜月?說來聽聽。”
“大王,小女無才無德,唯有一顆真心相待。”
“既如此,孤為何答應你?”
“流火乃世外之女,攜家學入世歷練,正值大秦內亂卷入戰火失憶。如今前塵盡忘,不求夫君才華能聞達諸侯,只求他快樂安康,然后把家學傾心傳授給他就行了。”
“哦,原是世外隱世之女,你的家學又有何妙處?”
“不過是支撐門戶之法而已。”
“于舜月和孤有何好處呢?”
“陛下,流火不才毛遂自薦離間南楚誠王夫妻之情,使其內耗。幫舜月要回嘉慧公主的封地和嫁妝。陛下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削弱南楚王室的實力,這個結果不知陛下可滿意?”
“哈哈,小丫頭年紀不大口氣不小,真是大言不慚。”
“并非流火信口雌黃,乃是有理有據。舜月被親爹立在明面上做十年棋子,這誠王夫妻必有所依仗。第一不缺兒子做繼承人,所以對舜月不上心。
那么問題來了,這個兒子是誰生的?洪氏?還是別人?若是洪氏,那么公主就是靶子作掩護用的。這就說明這二人早就勾搭成奸,所以提前為兒子有所謀劃。
若是另有其人更得找出來,大秦堂堂一國公主,不能被他兩口子玩于鼓掌之中,愚弄騙婚還喪命。
第二誠王所圖甚大,想用世子攪亂大伙視線,暗地用公主封地的錢糧養人搞事,還得大秦背黑鍋。
第三試探大王,對公主和世子的情誼幾何?舜月養廢能否為他所用,給他帶來更多的好處。
第四借照顧世子為名,安排細作刺探大秦秘密,拉攏世家權臣為自己所用,時機成熟好搞事亂政。
大王,非我子民其心必異,玉嬤嬤九死一生幸得茍活,如今還在世子府里養傷。紅雙和紅葉倆丫頭還在牢里呢?這可是血淋淋的人證啊!
幸虧世子心思純良還能有救,不然陛下不知該如何痛心呢?流火每每想起舜月被血脈至親如此坑害,就心疼不已,那真是一對狼心狗肺的夫妻。”
段梁睿目光幽深的盯著商流火看了半天,對她淡淡的說:“姑娘聰慧家學淵源,舜月還小還需歷練,不堪配姑娘。”
“舅舅,我愿意,我喜歡她。”
“放肆,這里還輪不到你做主。”段梁睿都快被眼前的舜月蠢瘋了,商流火一看就不是平常人。
此女睿智聰慧,站在他面前也能不卑不亢侃侃而談,看問題一針見血。想想國師夫人司徒粵璽的才干,與東野魁反目能傾一國。眼前的小丫頭也不匡多讓,這樣的女子怎能讓他放心。
“我不管,我長這么大從來都是被別人擺布。第一次我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著。這還沒有怎么著呢?您就拖三推四的了,要是我娘活著,我也不至于無依無靠寄人籬下,被所有人嘲笑說我蠢。她肯定不舍的我傷心,還說您最疼我,您都是騙我的......嗚......”
“陛下,世子年紀小無心權勢,只想做個富貴閑人,而我醉心山水不羨俗世之爭,正和我意。
為了維護他年紀小,我此次提親給他正夫主位,其他人年紀都比他大只屈居側位。以后有我給他撐腰,別的人也不敢太針對欺負他。而此事若成可以幫到大王,掌控臣子牽制世家權貴。
商流火志不在此,然而失憶流落此地,也不得不先求自保。小女沒有家人和世族依仗,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生存艱難又得世子傾心,聽聞陛下英明睿智,乃是一代英主明君,所以才冒死前來提親。
此前在燕南城招夫,小女本意是想以此讓他們知難而退。沒想到能巧成拙,他們不退反進。我雖然不是君子,但是也是讀圣賢書長大的。也不能做背信棄義的小人,所以現在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遵守承諾,厚著臉皮來求陛下應允。”
“呵呵,你如此厚顏,倒是坦誠。我大秦堂堂公主之子,豈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大王是明君,胸襟寬容保羅天下萬民。因此流火坦誠相告,兩姓聯姻本意美好,我不想讓他們留下遺憾。
小女子胸無大志不喜爭斗和麻煩,一生只對美食、美人、美景和銀子感興趣。現在我騎虎難下,又舍不得舜月傷心,只得先來求得陛下應允,才敢答復別人。求陛下成全!”商流火至此才誠心跪下以頭抵地,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你倒是敢說?除了舜月還有誰?”
“回陛下,還有華陽伯府三子的嫡次子澄明,其他人皆寒門子弟,還在燕南城等著。若陛下下詔,不管結果是好是壞,他們都會來京相聚和小女了結此事。流火畢竟是女子,做不到不顧別人生死的事。陛下是賜婚還是治罪,流火都甘心承受。”商流火說完伏在地上誠懇的叩首。
“大王舅舅,舅舅......舅舅......”舜月怕睿帝為難商流火,心里慌得臉都白了,著急的跪下想替她求請。
“帶世子下去。”
“是。”
段梁睿吩咐人把舜月請出大殿,又和商流火談了一個時辰,才放她出來。至于他們說了什么?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
三天后大王下詔指舜月為主夫,澄明和幾位寒門學子為側夫,賜婚商流火。帝都平京城一下子被這個消息炸了鍋,而華陽伯府里的澄明,跪在華陽伯府的祠堂里已經四天。
四天前澄明和父母一提和商流火的親事,就被澄之獻狠狠的打了一頓,然后趕到祠堂罰跪抄家規。因此他對外面的消息一無所知,接到詔令時他還暈暈乎乎的不知所措。
王命難違,鄭氏早就淚流滿面,澄之獻只有唉聲嘆氣的份,華陽伯澄建方氣的一腳就踢倒了面前的桌子,只有澄明滿心歡喜。
七王子府里的段宇澈接到消息直接崩潰,當夜紅著眼連殺兩名上前求歡的的妾室。這一下就震懾住了,后宅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女人。就連通房雪兒也被連累了,跪在書房里哭了倆時辰。她哭的都差點暈過去,還是被內侍拖走了。
她和段宇澈從小一塊長大,被段宇澈收了房后,有時連王子妃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這次段宇澈因為她故意給那倆女人放水,這半年來段宇澈不再進后院寵幸誰,使她們心里惴惴不安。
這次事發,后宅的那些女人,每個人都抱著自己的心思安靜看戲,變相的也是為自己試探,尋找一個翻身的機會。
這點心思段宇澈心知肚明,擱在以前他大多不會在意,睜個眼閉個眼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商流火非常在意,為此還拒絕了他的心思。所以雪兒直接撞到了他的槍口上,他也一點臉也沒有給她留,直接把她打發去了雜役房干粗活去了。
也是在此時他才明白,真心喜歡一個人,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來跟前礙眼。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惜這悔悟來的太晚啦。他獨自在書房里喝得酩酊大醉,傷心的哭了半個時辰。
同樣傷心欲絕的還有竇玉嬋,自己傾心苦等五年的少年郎,臨近婚期親事卻黃了。在他聲名盡毀的情況下,京城貴女無人敢嫁,最后以這種屈辱的方式給別人做了側夫。
自己退婚后的親事還一直不順,這讓她情何以堪呢?這幾天她心里就想憋著一團火,要是不發泄出來,恐怕隨時就要把自己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