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被蛇咬了

北辰淵被訓(xùn)得一臉懊惱，偷覷王香漪一眼，“對不起，我再把柴抽出來……”

“抽什么抽，老老實實待著！”

“瞧瞧這四體不勤的樣兒。”

王香漪一邊抱怨，一邊濕帕掩鼻，三下五除二就把灶眼兒收拾好了。

北辰淵盯著她忙碌彎下的身影，心底又愧疚又自責(zé)，不敢再亂動。

“杵那兒當(dāng)門神嗎？”

北辰淵低著頭聽著她的訓(xùn)斥，再不敢粗暴地往里添柴，目光毫不松懈地盯著灶洞，借著余光看王香漪揮舞著勺子，不一會兒兔肉的咸香就往他鼻孔里鉆。

他腹中空空，可看她隱含薄怒的臉色，冒著酸氣的話忍不住說了出來。

“看著大只，就這么點肉。”

王香漪正要爆炒腰花，聽了這話一聲冷笑，“沒本事的人才會在這里抱怨，有本事你去打更好的！不愛吃拉倒，沒人伺候你。”

北辰淵臉色沉了下去，心底一陣澀麻，像被人戳中心窩。

飯菜很快就做好，王香漪叉腰對著院子里大喊，“小寶小貝，進(jìn)屋吃飯啦！”

北辰淵被指揮著端菜上桌，擺上碗筷，邀功一樣瞅著她，王香漪視若無睹，任由他傻站在那里。

“小寶，多吃點兒兔肉，張大哥新打的，肉質(zhì)就是鮮美！”

“小貝，你也吃啊，娘親加了番茄醬，酸酸甜甜，趕緊嘗嘗！”

北辰淵站在桌邊，委屈巴巴說了句，“那我呢？”

王香漪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冷嗤道：“我們家，仆人沒資格和主子坐一塊兒！”

香味直勾勾往鼻子里鉆，兩個奶娃兒咽咽口水，迫不及待下筷，又瞅瞅旁邊可憐兮兮的北辰淵，心有不忍。

奶爪子拽住王香漪的衣袖晃了晃，“娘親，叔叔忙活了一上午，讓他吃飯好不好？”

北辰淵聽了立馬露出討好的表情，王香漪沒好氣掃過去，慣會花言巧語哄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她心底煩悶，忽的又想起當(dāng)年他狠絕無情趕她走，一顆心在冷水里掙扎，聲音也又粗又硬。

“自己過來盛飯！莫說我們家虐待了你！”

小寶小貝見計謀成功，異口同聲撒嬌，“娘親最好了！”

王香漪勉強(qiáng)笑笑，揉著兩人腦袋，讓他們好好吃飯。

北辰淵欣喜若狂，抿抿唇角，勉強(qiáng)把笑意掩下，只是瞅著那盤兔肉就像看見“張大哥”，怎么也不順眼。

飯后，王香漪大步邁出門去。

小寶小貝聞聲嗖一聲站起來，躲在門后邊窺看軍情。

王香漪正在碾藥，那臭男人忽然擋過來，她嫌惡地皺眉，一句滾沒說出來，就聽他矮腰垂頭低聲道歉。

“對不起啊，東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覺得那姓張的不是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

王香漪氣急敗壞丟下碾子，撇過頭對著門喊，“看什么看，回去！”

小寶小貝小倉鼠一樣縮回頭去，北辰淵自覺理虧，一整個下午都待在王香漪身邊伏低做小，幫這幫那。

王香漪理也不理。

后面的山上有一種藥草，只在夜晚開花，也只有開花的才有功效。

天邊最后一抹余暉被徹底掩蓋的時候，王香漪已經(jīng)背上籮筐走在山路上。

崎嶇的山間小路，她憑著記憶艱難走著，長及小腿的藤草染了露水，連同她的裙裾也濕漉漉的。

北辰淵躡手躡腳在她身后跟著，怕她一個弱女子出去會受傷。

“誰？”

微弱的聲響從草叢里傳過來，即使王香漪對地形無比熟悉，心弦也不自覺繃緊。

大著膽子撥開花草，削肩卻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

“是我！”

她一個激靈，回頭對上北辰淵那張妖孽含笑的臉，怒火噌一下漲上來了！

“你不呆在家里，在這里作甚？整天陰魂不散！”

“深山危險，我應(yīng)該守著東家。”

北辰淵修長的劍眉擰緊，月光下受傷的表情異常明顯，他低沉的聲音在空谷里回響，王香漪平靜的心湖像被石子砸下，亂了起來。

可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心底冷哼。

巧舌如簧的騙子！

“這里用不著你幫忙。”

北辰淵蹙眉，目光注視著前面冷漠疾走的身影，聲音幽長。

“你真趕我走？”

王香漪翻了個白眼，連頭都懶得回。

北辰淵像被惹惱了，步履如風(fēng)大步離開。

幽深的山谷重新恢復(fù)寂靜，王香漪回首望去，果真看不到那個死男人了。

“王八蛋。”

她賭氣一樣加快步子，越走越深，忽的眼前一亮，她急匆匆扒開，大失所望！

“你要找什么？”

冷然的嗓音清泠泠，她剛要大罵，卻見他清俊的眉眼并無怨言！笑道：“孩子們還在等你，別讓他們擔(dān)心。”

王香漪喉頭微哽，胸口一陣莫名酸澀。

“分頭尋找！找到了在這里匯合！”

北辰淵點頭，眸中閃過一道幽暗的光。

走到一個山坳口，王香漪借著明亮的月光，看見了要找的亮紫色小花，心下大喜。

“這下霖哥的寒癥有救了！”

她一時高興，忽略了身旁悉悉率率的聲音。

“小心！”

北辰淵看到太攀蛇的第一眼就大喊出聲，手起刀落，蛇血濺在他衣袍上。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王香漪已經(jīng)被咬了一口，不消片刻，意識就昏沉下去。

“東家，醒醒！”

王香漪悶哼一聲，身體直愣愣往下倒。

北辰淵順勢接住她，看她皺著眉虛弱的推拒，心底閃過一絲心疼，又兀自覺得奇怪，彎下身子背起王香漪急匆匆往山下狂奔！

結(jié)果卻得知村里沒有醫(yī)館。

還是大伙兒借了牛車，連夜去了鎮(zhèn)上。

“嘭嘭——”

柳秋原的醫(yī)館半夜三更被敲響，他皺眉開門，視線里涌進(jìn)熟悉的身影，還伴著一聲著急的催促。

他趕緊讓北辰淵抱著王香漪去塌上。

“被蛇咬了？”

“是太攀。”

柳秋原聞聲驚訝望他一眼，不動聲色捏捏胡子。隨即在傷口處撒了傷藥，又配了藥讓他去熬。

北辰淵利眸沉沉，迅疾而去。

等他又背著王香漪到家時，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