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李自成的大軍已經趕到了山海關。

七天前，李自成開始了東征吳三桂。除了留下一萬士兵守衛北京城外，大順軍全部出動。臨行前，李自成擔心明朝投降的官員趁機謀反作亂，為了徹底解決后顧之憂，李自成便將明朝內閣首輔陳演、定國公徐允禎等重臣，還有那些明朝都指揮、錦衣衛官員全部殺掉，還逼迫一些官員自殺。

四月十三日大順軍從北京正陽門率軍出發，劉宗敏隨軍出征，李牟和牛金星兩人留守北京城。

李自成掌握著一支能征善戰的他還是在軍事上進展順利。大順軍隊一路逼向山海關，先破了吳三桂的永平防線，又很快抵達七星寨，然后四萬大軍猛攻石河防線。吳三桂的關寧軍主力已經來到石河進行布防，他們與李自成的軍隊鏖戰了一個上午，本來不分勝負。但李自成畢竟兵多，他們趁高第派民團來接替吳三桂的空擋，抓住時機擊敗了沒有戰斗經驗的民團，把吳軍全部逼退到山海關。

二十日這天下午，李自成的大順軍抵達山海關，山海關之戰一觸即發。

焦急的吳三桂來回在大堂內踱步，他的主力雖然完好無損，山海關也城池堅固，但若外無糧草和援兵，時間一久，這里也是死地。

當年大明能擋住滿清二十多年的威脅，靠的可是天啟、崇禎兩朝皇帝每年百萬的軍費。

四月二十一日，也就是羅虎消滅耿仲明的同一天，李自成和吳三桂開打。

清晨，李自成的大軍就在山海關前列陣，陣前不光有甲士、攻城器械和火炮，還有吳三桂的親爹吳襄。

李自成在進攻前還是想通過父子親情和君臣之義來發動對吳三桂的攻心戰，命吳襄勸降吳三桂。

老吳襄為了保住一家人的性命，在兩個大順士兵的監視下踉踉蹌蹌來到山海關巨大的城墻下，高聲呼喊讓吳三桂開門納降，不然全家三十多口的性命不保。

吳三桂站在城墻上看著年邁的父親，悲憤和酸苦一起涌上心頭，時至今日，開城投降也不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了，若是他打開城門，最后的結果很可能是連自己也會被殺死。

“父親，孩兒不孝。”吳三桂忍著心痛叫手下遞過弓箭。

他拉弓搭箭，朝吳襄身邊的兩個順兵射去。

一箭斃命一人，另一人轉頭就跑，沒跑上幾步，又是一支鐵箭飛來，穿透了他的心臟。

吳三桂收起弓箭，對城下的吳襄大聲喊道：“父親您不能做大明的忠臣，兒子又企能再做孝子，今天兒子就與您斷絕關系。”

吳三桂知道這時只有把父親噴慘了，才能讓他暫時不被李自成殺死。這一招挺奏效，李自成并未立即殺吳襄，而是把他繼續收押起來。

既然勸降沒用就開打吧。

山海關號稱天下第一關，其實它是一個巨大的城防體系，關下有四座衛城，東西兩個分別叫東羅、西羅，南北叫南翼、北翼，這些衛城和關城主體、長城、敵樓等防御設施互相呼應。

吳三桂在戰斗之初還頗有些自負，他讓主力部隊把守四個衛城，本人則帶著部分主力和彝丁突騎在山海關下結成方陣，和大順軍主力正面搏殺。

李自成能滅了明朝，并不是只靠嘴皮子和政治欺騙，他用兵力多的優勢，正面一邊和吳三桂搏殺，又分兵猛攻西羅、北翼兩城，同時還派出唐通直撲山海關西面的一片石地區，準備從那里突破，以便繞到關外從背后向吳三桂發起攻擊。

唐通得令后帶領部眾趕往一片石。他本有八千人，當日接收山海關后被吳三桂擊敗，現在能戰之士還有六千，但也遠遠多過吳三桂的守軍。好在吳軍也是主力，比高第組織起來的民團要強悍太多，唐通攻打數次，竟然絲毫占不到便宜。

中午，唐通灰頭土臉地回來見李自成，要求紅夷大炮助戰。雖然京師城墻上那些最好的紅夷炮都被羅虎帶走了，但千斤的紅夷炮李自成還是帶來很多。

下午，紅夷炮隊開進一片石城前。二十門紅夷炮不斷地轟鳴，城墻的墻體在炮彈的沖擊中一次次地顫抖。

黃昏之時，城墻已千瘡百孔，搖搖欲傾。

唐通看在眼里，把家丁聚集在一起，這是他所有的本錢。

“兄弟們，只要拿下一片石，吳軍定然崩潰，屆時我們可是首功，成敗在此一舉，首登者吾有重賞。”

這些強悍的家丁聽罷氣勢高昂，帶著其余士兵在云梯的輔助下開始攻城。

隨著夜幕降臨，夜戰開始，雙方打到傍晚，吳軍兵力耗盡，一片石終被攻克。

唐通在攻下一片石后，一刻也不停留，馬上趁夜出長城，繞到山海關東面扎營，對吳三桂形成夾攻之勢。

吳三桂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但是由于他的主力被李自成軍隊纏住，一時也無法調兵。

這一日，北翼城，西羅城，東羅城都有大戰，激烈的戰斗一直打到傍晚，雙方各有損失。

是夜，吳三桂坐臥不寧，他沒想到自己擁有被稱作天下第一關的山海關，在第一天的戰斗中竟全面陷入了被動。在與滿清作戰的二十年中，不要說這里，連寧遠滿清都未攻克過，大順與滿清相較，肯定還是滿清更勝一籌，只不過，吳三桂在與滿清作戰時背后有整個大明朝作后盾，當下與李自成對戰他卻是孤立無援。

唐通繞后對吳三桂形成包圍，照局勢發展下去，覆亡是早晚的事，吳三桂左思右想，若形勢再惡化他唯有帶著主力殺出重圍向遼西方向運動了。

次日，戰斗繼續吳三桂指揮大軍拼死迎戰，雙方你來我往，一時不分勝負。

這時一個將官來報：“將軍你看北翼城那邊。”

吳三桂放眼望去，只見北翼城的城門打開，順軍開始從正門入城。

防守北翼城的是高第招募的民團，戰斗力不行，戰斗意志更差，估計害怕李自成占領山海關后屠城，先投降了。

山海關是一條線式的防御體系，任何一點被突破，整個城關都要土崩瓦解。

“彝丁鐵騎跟我來。”吳三桂大喊著帶領他最精銳的部隊朝北翼城趕去。

山海關有馬道，城墻上也很寬，彝丁鐵騎趕到北翼城時還為時不晚。

吳三桂立即向已經進城的少量大順軍部隊發起攻擊。這支大明最強大的騎兵軍團在這一刻顯示出了驚人戰力，他們如餓虎撲羊般迅速擊潰對手，把正在進城和已經進城的大順軍又壓了回去。

危機暫時解除，到了中午，吳三桂守城的自信被嚴重擊垮，要是這樣下去，頂多再堅持三天，山海關必被攻破，現在唯有突圍出去，經遼西走廊去滿清的地盤方能保自己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