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島城,氣候宜人,溫情的海風柔柔地吹拂著膠州灣。紅瓦綠樹與摩天大廈交相輝映,歷史與現(xiàn)代、文明與時尚在這里交織對話。好一派旖旎壯美的海濱風景。蔥蘢蒼翠、碧海藍天的島城,正傾情演繹著“青島”這個美麗的名字。熱情開朗的島城人,一身輕盈靚麗的裝束,處處流動著時尚奔放的元素,為這座現(xiàn)代化的海濱城市增添了無限的生機和魅力。
人群里,邢亮和黃蓓蓓親昵地摟抱在一處,格外扎眼。蓓蓓一頭蓬松爆炸式的發(fā)型,夸張的耳飾垂在裸露著的涂滿防曬油的肩膀上,短短的露臍衫和低腰褲將她的細腰充分展示,一副異型夸張的太陽鏡幾乎遮擋了她整個小臉。邢亮則是一頭超酷的發(fā)型,一件性感十足的黑色運動背心、淺色牛仔褲和白色波鞋。
忽然,邢亮的手機響了起來。
“哦,叔叔,蓓蓓是跟我在一起。午飯我們在外面隨便吃點,就不回去了。您放心吧……”
蓓蓓瞥了邢亮一眼,反感地說:“煩不煩?快關(guān)掉!好像每時每刻都在監(jiān)視著我!對我姐姐他就從來不是這樣……”
邢亮趕緊用手遮擋住了手機,仍舊禮貌地應(yīng)答著電話的那邊。隨著他的一句“再見,叔叔”之后,這才畢恭畢敬地掛斷了電話。
蓓蓓鄙視地問:“哎!有沒有搞錯,他可是我的爸爸噯??茨氵@樣子,像是跟你老子似的,至于嗎!”
“蓓蓓,我說你說話就不能小點聲嗎?尊敬長輩有什么不對的。我這樣是為了能給他個好印象,也是為咱倆好嘛!”邢亮不厭其煩的勸說道。
“少廢話!花言巧語的,鬼才相信呢!”蓓蓓又白了他一眼。
“好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好好請你?!?
兩人勾肩搭背地走進了“法耶餐廳”,點了道“法耶金湯翅”和“臺灣三杯雞”,然后狼吞虎咽了起來。
“蓓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你可得跟你爸爸好好說說,等我畢業(yè)后,一定讓我負責公司的銷售工作。最好還能代理幾家藥廠的藥品?!毙狭琳J真地說。
“真被你煩死了,我懂,我都給你問過多少次了。放心吧,保證沒問題!真是的,連吃個飯都不能讓人消停。”蓓蓓有些煩感地說道。
邢亮綻放出花一樣的笑容,趕緊端起酒杯遞了過去。
這些日子,雅文過得可并不輕松。自從與陳院長的那次談話之后,令她著實激動了好長一段時間。高興之余,雅文還是冷靜了下來。想想陳院長對自己的認可和肯定,自己今后工作的努力方向和不足等這些事情,雅文絲毫沒敢松懈下來。所以,她找來了大量的圖書和資料,只要一有時間,就認真翻閱和做筆記。雖然偶爾還會不自覺地想到邢亮,心情郁悶一陣子。但愛的傷痕,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愈合了。
時間真的飛快??!一轉(zhuǎn)眼,四年的大學生活就這樣結(jié)束了。捧著沉甸甸的《畢業(yè)證書》,每個人的心里都充滿了無限的希冀和憧憬!
沒幾天,工作的捷報頻傳。先是王帆被黃島貝瑞醫(yī)藥公司聘用了。很快,雅文跟菲兒也收到了海美醫(yī)院的正式通知。大家的工作終于都有了著落,姑娘們開心得就像那一朵朵歡樂的浪花。
去海美醫(yī)院報到的日子到了,哥哥周翰強果不食言,又如約而至。
今天的天氣不錯,晴空萬里;蔚藍的大海安詳而沉穩(wěn),緩緩推著層層碧波,一遍遍沖刷著綿延悠長的金色海岸;均勻的海浪聲,激蕩著年輕人火熱而興奮的心房。
海美醫(yī)院里車來車往,但井然有序,看得出這是一所整體水平和檔次都不一般的現(xiàn)代化醫(yī)院。
在辦公室里,首先見到了王主任。王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性,身體微微發(fā)福,但穿戴十分得體時尚。不知道為什么,王主任的音容笑貌、氣質(zhì)形象給人的感覺特熟悉、特親切。似曾相識,又一下子說不上來。雅文和菲兒對視著,好生納悶。
王主任說話辦事麻利認真,在她親自帶領(lǐng)安排下,雅文和菲兒來到了普外科,見到了李建利主任醫(yī)師和劉酩醫(yī)生。李主任四十多歲,中等身材,人長得濃眉大眼,戴一副精致輕薄的近視眼鏡。話語不多,一臉至高原則和嚴肅的樣子。劉醫(yī)生比李主任年輕得多,總一副笑瞇瞇的樣子,待人較為隨和,是李主任的助手。
簡單地介紹寒暄過后,王主任又帶雅文她們?nèi)ニ奚針橇恕?
宿舍樓在院區(qū)的東側(cè),依坡而建,周圍花草樹木濃郁。不時還會從密林深處傳來一些鳥鳴聲,使得這里的環(huán)境更加空靈和幽靜。樓前有個籃球場,閑暇時可以在這里活動一下,很方便。雅文與菲兒簡直是太喜歡這里了,內(nèi)心的喜悅和新奇激動全都寫在了自己的臉上。周翰強也感到非常滿意。
安排好宿舍和一些生活方面的事情后,三人與王主任重新向門診大樓走去。恰巧,迎面走過一個人來。一頭長而濃密的黑發(fā),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英俊的臉。托地的牛仔褲角已經(jīng)磨破打卷兒了。雅文和菲兒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怎么又是他?!
“呵,真是冤家路窄啊,這次看你們哪兒跑!”年輕人厲聲道。
菲兒也毫不示弱,“喂!誰招你惹你了,還有完沒完?!”
“沒完,一邊兒去!跟屁蟲,這兒沒你什么事兒,我找的是她!”年輕人指著雅文說。
“你還想怎樣?!三番兩次的糾纏,不覺得無聊嗎?”雅文說。
年輕人看了看周翰強,又冷嘲熱諷地沖雅文說道:“呵,看來是新朋友,這下就用不著再跳海了吧!”
“你小子就是邢亮吧!”一旁的周翰強早已是忍無可忍、怒火中燒了,抬手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年輕人臉上,“找死啊你!”
事發(fā)突然,全場人都驚呆了?;剡^神兒來的年輕人,一把揪住周翰強,毫不客氣的狠狠回敬了一拳。隨即,兩人玩命似的廝打在了一起。
王主任、雅文一下子慌了手腳,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二人拉了開來。
“海濱!快住手!這是怎么回事兒!怎么還動起了手?!她們是今天剛到我們醫(yī)院……”王主任拉住了這個叫“海濱”的人,急切地喊道。
雅文也在用力拽著翰強,“哥,你干嗎!他不是邢亮,你誤會人家了……”
周翰強一臉的迷茫,傻傻地怔住了。這個叫海濱的嘴角顯然被打破了,有血滲出來。他擦了擦嘴角,惡狠狠地看了看周翰強,一句話沒說,撇下王主任,憤憤地走開了。
王主任轉(zhuǎn)身質(zhì)問道:“你們這是干嗎?!剛一見面就動起手來,這是怎么回事兒?”
“哦,王主任,我們之前發(fā)生過一點小誤會,不是什么大事。都怪我哥哥一時沖動認錯了人,是我們錯了……”雅文盡力解釋著。
“哦,是這樣,不過,你們知道他是誰嗎?”王主任又問。
大伙兒搖搖頭,一臉的迷茫。
“他叫陳海濱,是我們陳院長的兒子?!?
一句話,宛若晴空打了個霹靂,三個人全傻眼了。
王主任看了看他們,又說:“他原本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自從他媽媽患病去世后,他就突然跟換了個人似的。唉!跟他爸爸的關(guān)系鬧得很緊張……”
“我們曾在海邊見到過他,他很喜歡畫畫對嗎?”剛剛回過神兒來的菲兒插嘴問道。
王主任點了點頭,“是的,是受媽媽的影響,他媽媽是從事繪畫教育的。唉!陰差陽錯,他爸爸倒是希望他能學醫(yī),將來子承父業(yè)??伤x擇了繪畫。如今,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勸說幫助下,他才肯到醫(yī)院工作了?!?
聽到這些,雅文多少理出了些頭緒,問道:“王主任,沒猜錯的話,陳院長辦公室里的那幅畫應(yīng)該就是他媽媽畫的?!?
王主任點點頭說:“是啊,陳院長非常喜歡那幅畫。那畫啊,的確有些年頭了……”
周翰強深為剛才自己的魯莽而自責愧疚。原本想陪同妹妹一起來報道的,居然來的第一天自己竟動手打了院長的兒子!所以此刻,翰強對雅文的工作有些擔心起來。最后,多虧了王主任的安慰勸解,他才放心離開了。
醫(yī)院里增添了新人,自然會引起大家的關(guān)注。在餐廳就餐的時候,一個年輕的醫(yī)生端著餐具徑直來到了雅文、菲兒的桌前,主動搭起訕來。
“喂,小學妹,你們還認得我嗎?”
“……”雅文跟菲兒瞪大了眼睛,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和藹帥氣的小伙子。兩人顯然是記不起來了。
“我,馬曉明,我們是校友啊,怎么不記得了?我高你們兩級,你們可能對我沒什么印象了,可我還是清楚地記得你們倆,特別是你。”說著,馬曉明指了指菲兒,說,“我那時是籃球隊的,經(jīng)常在球場上打球。你好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總喜歡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所以給我的印象很深,呵呵……”
菲兒被馬曉明這么一說,很不好意思起來,嘴里嘟噥著,“說誰呢?我才不是那樣子的!”
“哦!是的,是的,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有印象,你球打得很棒!”雅文笑著說道。
“看來大家真的很有緣份,又走到了一起。好了,先吃飯吧,以后我們找時間再聊?!瘪R曉明笑著走開了。
“真是的……”菲兒盯著馬曉明的背影,還在嘟噥著。
“咯咯……”看著菲兒一臉的糗樣兒,雅文竟憋不住笑出了聲來。
雅文十分滿意這份工作?,F(xiàn)在,自己心中多年的夢想就擺在了面前?;仡^想想,真像是做夢般的不可思議。而此時此刻又是如此的真切!對今后的工作,雅文充滿了信心和期待。但還有件事情,讓她一直放心不下,那就是她跟陳海濱之間的誤會。真是冤家路窄啊!幾次偶然相遇竟然都是不愉快的收場。特別是哥哥又對他大打了出手。這些誤會怕是很難消除了。另外,雅文又想起了先前自己在棧橋公園被邢亮嘲弄的狼狽樣子,居然還被陳海濱看了個真真切切。想到這些,雅文更是忐忑不安、羞臊不已。
今晚,雅文與菲兒并沒有什么工作安排。于是,兩人一起散步來到了海邊。
一輪圓月升起,輕柔的月色傾瀉在涌動著的海面上,波光粼粼,耀眼閃爍,反而將浩瀚夜空里的星星“逼”得更加遠去了。
吹著溫潤的海風,踩著松軟熱乎乎的沙灘,姑娘倆干脆脫掉了鞋子,追逐著海浪嬉戲著、跳躍著……
“喂!晚上在海邊玩兒,你們不害怕嗎?”
聲音是從身后傳來的,兩人循聲望去,是馬曉明走了過來。
大家見過面,算是認識了。寒暄了幾句后,面對著大海,三個人在沙灘上坐了下來。
“馬學長,你工作快有兩年了吧!”雅文客氣地問道。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哦,干嗎這么客氣,大家年齡都差不多,叫我名字好啦。
姑娘倆點了點頭。忽然,菲兒問道:“對啦!馬曉明,還不知道你現(xiàn)在干什么呢!”
馬曉明稍稍一愣,笑了起來,說:“真夠爽快的,怎么說我也比你大的吧!”
菲兒很是尷尬,傻笑了兩聲,無語了。
“哦!我現(xiàn)在藥劑科臨時負責工作?!瘪R曉明解釋道。
“啊喲!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原來你是領(lǐng)導??!失禮,失禮啦……”菲兒忽然興奮了起來,話語自然又開始多了。
“呵呵,這算什么呀!只是臨時負責,比我強的人多了去了。算啦,不想說這些,對啦,你們喜歡這里嗎?”馬曉明問道。
“這里?你是說大海嗎?”菲兒看著馬曉明問。
“嗯……算是吧!當然還包括我們醫(yī)院啊?!瘪R曉明說。
“當然了,這里的一切都很喜歡,所以我們會選擇來這里工作。那你呢?”菲兒問。
“和你們一樣。我家在青州,你們呢?”曉明問。
“哦!青州,離我們淄博很近了。我們雖算不上是老鄉(xiāng),但也是近鄰啦!”菲兒高興了起來。
“真的嗎?!真沒想到我們這么有緣,大家是校友,家隔得很近,現(xiàn)在又是同事,以后要彼此關(guān)照啦。”曉明也笑了起來。
“你是學長,又早先于我們工作,我們得向你好好請教才是啊。”菲兒說。
“客氣了,談不上什么請教。這么大的青島,真正的青島‘土著’能有多少?還不都是陸續(xù)搬遷來的?雖然大家都不是青島人,但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正是由我們共同組成的??!青島,的確是一個讓人向往和眷戀的地方……”馬曉明寓意悠長地說。
“是啊,這座海濱城市,大海,海濱……對了!曉……曉明大哥,你肯定了解那個陳海濱,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喃喃自語的菲兒忽然跳轉(zhuǎn)了話題。
馬曉明感到有些突然,自己不過是隨口的幾句感嘆,菲兒居然聯(lián)想到了陳海濱。再者,他剛才分明聽到了菲兒羞怯地喊自己為“大哥”。自然,菲兒的問話也讓一旁默不作聲的雅文頗感吃驚。
馬曉明看了看她倆,笑了起來,“怎么?你們見過我們未來的院長?對了,周醫(yī)生怎么一句話不說呢?”
沐浴著皎潔的月光,雅文苦笑著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馬曉明接著說:“他可是個很有個性的人,平日里話語不多,待人冷漠嚴峻,醫(yī)院上下都不敢輕易去招惹他的。”
菲兒翻了翻白眼兒,吐了吐舌頭,把嘴撇得老高,“切!什么德行,我們才不怕他呢!”
“聽辦公室王主任講,有好多人的勸說,他才肯來醫(yī)院上班的。這其中是為什么?”雅文好奇地問。
“王主任跟陳院長是多年的老同事了,所以了解一些情況。陳海濱的事情我也說不太清楚,好像跟她媽媽突然病逝有關(guān),反正是跟他爸爸鬧得挺厲害的。前些年,他還參加了個什么‘汽車運動俱樂部’。對了!你們注意到他臉上的那道傷疤沒有?那就是在一次訓練中受傷留下的?!?
雅文跟菲兒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突然,菲兒開口說道:“對啦!曉明大哥,那個王主任人真好,給人的第一眼特親切,說不出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似的?!?
“呵呵,所有見過王主任的幾乎都會這么說的,你們再想想,王主任跟哪位歌壇的常青樹有點像?”馬曉明笑著問道。
“……”姑娘們開始揣摩起來。
“哦!對了,是蔡琴!經(jīng)你這么一說,王主任真的跟蔡琴很像!”菲兒興奮地叫嚷道。
“怎么樣?我說得沒錯吧!大家都是這么認為的。王主任待人很好,聽說年輕時歌唱得也很好,尤其是蔡琴的歌?!?
“是嗎?她可真了不起吶!”姑娘們異口同聲地贊嘆道。
大家重又緘默了。
“對了,你說那個陳海濱又是像誰呢!整天一副目空一切、玩世不恭的樣子,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他呢!”菲兒忽然漫不經(jīng)心地自語道。
馬曉明先是一驚。他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伶牙俐齒、說話直來直去的俊俏女孩兒的確很有意思。于是,笑嘻嘻地看著她,說:“你還的確挺逗的,思維跳躍這么大,你怎么知道人家沒有女朋友?告訴你吧,你說錯啦,聽說他以前有一個從小很要好的同學。后來不知怎的,那個女孩兒去了國外留學,兩人好像就失去了聯(lián)系?!?
“這就對了!誰會喜歡他那種脾氣!”菲兒說。
“菲兒,怎能這么說呢?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關(guān)我們什么事兒?”雅文拍了一下菲兒的腿,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菲兒吐了吐舌頭,臉轉(zhuǎn)一邊,不吭聲了。這又引起馬曉明一陣“嗤嗤”的笑。
看時間不早了,三個人便起身往回走去。而此刻,興致正濃的馬曉明卻一臉的惆悵與不舍。的確,只是這第一次簡短的會話,菲兒的言談舉止就已經(jīng)在馬曉明的內(nèi)心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月光下,銀色的浪花一遍又一遍地舔舐著松軟的沙灘;串串規(guī)整的腳印若隱若現(xiàn);均勻而沉穩(wěn)的濤聲,漸漸隱沒在了三人的身后。
連日來,陳海濱因為莫名其妙地挨了周翰強一頓拳頭,而憋了一肚子的悶氣。今天,無所事事的他坐在辦公室里,摸摸還在隱隱作痛的嘴角,更覺憋屈!于是,他起身來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子,清涼的海風立即吹了進來,大腦頓覺清醒了不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便又急匆匆地下樓來到了院辦公室。
“王阿姨,我想看看那天剛來醫(yī)院報到的檔案材料?!?
王主任沒有多想,很快拿出一個檔案盒交給了他。陳海濱看都沒看,一把抄起,徑直返回他的辦公室了。
還沒等坐下,他便急切地翻看起來。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周雅文,女,1985年出生,本科,籍貫山東省淄博市……”
看著照片上微笑著的周雅文,陳海濱胸中的怒火“騰”地燃起來了。他扔下表格,一把抓起電話,“喂,我是陳海濱,通知一下普外科的周雅文,讓她馬上到我的辦公室里來一趟!”
正在查房的雅文,突然接到了辦公室打來的電話。一聽說是陳海濱找,心里“咯噔”了一下:壞了!他找,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看來自己麻煩終于來了!
直到查完房,雅文還在猶豫著去還是不去。于是,她找到了菲兒。菲兒也很為雅文擔心。最后,菲兒提出要陪雅文一起去,看看陳海濱他到底想怎樣!
一走進陳海濱的辦公室,雅文的那些擔心立馬擺到了面前。
“怎么?磨磨蹭蹭的,害怕了就不要來嘛。嚯!跟屁蟲也來了,我有叫你嗎?!”陳海濱毫不客氣地開口道。
“你家的醫(yī)院又怎樣!怎么,還想打架嗎?!”菲兒頂撞道。
“又踢我車子,又跺我腳,還找個幫兇給我一拳!你吃了熊心豹子膽?。〔贿^沒想到,我們還這么有緣。說說吧,還不想道歉嗎?!”
“我……我們道的什么歉?!那都是你自己招惹的。你想怎樣?大不了我們走人!”雅文回敬道。
“呵,還蠻嘴硬的。不過,話說回來,我總歸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不是我,你恐怕早就跳海了……”
“你!你,無稽之談!簡直就是無賴透頂,我……我哪有!”雅文氣得眼睛有些潮紅了。而菲兒被兩人的話說得是一頭霧水,只是傻傻地看著雅文,不知說啥是好。
“看來你總是有道理的,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解除你們?”陳海濱不慌不忙地說著,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冷冷的笑。而那道疤痕更加讓人緊張不安起來。
“好吧!隨你便!我們現(xiàn)在就去辭職!”雅文強忍著淚水,拉起菲兒,摔門沖了出去。
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陳海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時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路上,菲兒急切地問道:“雅文姐,你這是怎么了?他干嗎那么說?什么救命恩人?什么跳海?你真的想辭職嗎?這可是我們……”
雅文一句話也不說,她拉著菲兒徑直來到了陳仁德的辦公室。
陳院長看出兩人的神色不對,忙問:“怎么,急匆匆的?你們這是……”
“陳院長,謝謝你對我們的信任,真的!不過,我們今天找您,是想跟您辭……辭職的?!?
陳仁德大吃了一驚,急忙問:“怎么?這是為什么?!”
“……”雅文一時語塞了。
菲兒頭一擰,說:“還不都是因為您那寶貝兒子,三番兩次無緣無故地找我們碴兒,我們能怎么辦?!只有離開!”
“這……這怎么可能?!他……他想干什么!這是怎么回事?”陳仁德更是吃驚和疑惑了。
“算了,陳院長……謝謝您!我們還是走吧!”雅文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千萬不可!你們等著,我找他去!”說完,陳仁德急匆匆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陳海濱辦公室的門被踢開了,陳仁德怒沖沖地闖了進來。
“臭小子!醫(yī)院的正事你漠不關(guān)心,卻無緣無故地找新來同事的麻煩。人家女孩子,怎么招你惹你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陳海濱被爸爸的怒氣一下子給鎮(zhèn)住了,他還從未見到過爸爸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說話!怎么回事兒?!女朋友交不上,整人家女孩子你還蠻有一套的……”
陳海濱終于明白了爸爸的來意,于是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把他與周雅文之間的那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陳仁德耐著性子聽完了故事,氣卻不打一處來,“不就是這些小事兒嗎?你個大男子漢,跟兩個小姑娘較啥真兒?不害臊嗎?她們可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真要給你氣走了,我絕不輕饒你!”
“我只不過是逗她們玩玩兒而已,至于嗎!為了兩個小屁孩兒,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的是!您跟著起什么哄!”陳海濱漫不經(jīng)心地說。
“你懂個屁!像你這種人才是一文不值,滿大街都是!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是垃圾!垃圾??!”陳仁德越說越氣,指尖幾乎要碰到了海濱的鼻子。
“隨便你怎么說!我就是我!您好—— 您能救死扶傷,可我媽又怎樣了呢!我,誰也管不著!”陳海濱怒吼著摔門而去。
“你……你混蛋!”
陳仁德快被氣懵了,一屁股跌坐在沙發(fā)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最終,雅文、菲兒還是被陳仁德婉言留住了,并且他還反復安慰勸告她們,今后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不可以去理會那個陳海濱,由他去好了。聽了陳仁德的話,兩個姑娘的心這才漸漸平靜了下來。同時,雅文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魯莽和沖動,并誠懇地向陳院長作了檢討。
重新投入了工作,雅文自然更是倍加努力。雖然,李建利主任的工作態(tài)度有些太過嚴肅和苛刻,但他對于病患一絲不茍的診治態(tài)度,讓雅文感到了肅然起敬,也跟著從中受益非淺。
另外,這段時間以來,馬曉明與雅文、菲兒她們的接觸開始頻繁起來。他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主動跟她們搭訕。而且雅文還發(fā)覺這個品行端正、為人熱情的馬曉明似乎對陸菲兒格外關(guān)注,大有好感??煞苾翰]有覺察到這些,有些傻傻的。雅文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暗暗替菲兒高興著。
夏日的清晨,剛剛躍出海平面的太陽溫暖而清新。醫(yī)院宿舍區(qū)里一片鳥語花香。一早醒來的雅文,迅速換好運動裝,順手推了把還在熟睡的菲兒。
“喂,菲兒,菲兒—— 快醒醒,我們下樓打羽毛球去!”
菲兒睡眼朦朧的嘟噥著,“什么?瞎打……羽……毛……”
雅文見菲兒這般模樣,猛地一把掀掉了菲兒身上的毛巾被。菲兒“唿”地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抱起雙臂,驚愕地問:“哦!怎么啦?!”
“呵呵,跟屁蟲,快起來!打羽毛球去?!?
菲兒只好極不情愿地跟在雅文的身后,一邊走,還一邊打著懶懶的哈欠。
球場上,兩人正玩得高興,馬曉明從遠處跑了過來。雅文便以自己打累了為由,主動“讓賢”了。馬曉明同菲兒一起對打起來。沒想到,陸菲兒的球技太差,這可累苦了馬曉明。他只好盡力配和著,盡量將球回得到位一些。
雅文正看得出神,一陣“嘭、嘭、嘭”的擊球聲由遠而近?;仡^一看,穿一身藍白相間球衣的陳海濱拍著籃球走了過來。
“嚯,都在啊!怎么,曉明你也加入到這個‘神……’這個圈子啦?”陳海濱譏諷道。
“說什么呢,大家都是校友嘛。”馬曉明淡淡地回道。
雅文沒有吭聲,拽著菲兒扭頭就走。
“既然碰著了,大家一起玩好了。怎么,不想打打籃球嗎?怕是不會打吧!呵呵……”陳海濱用挑釁的口吻沖雅文說道。
雅文立住了,回頭說:“就你會嗎,有啥了不起的?!”
“嚯!口氣還真不小,那我們干脆來打一場四人賽如何?”陳海濱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雅文說。
菲兒有些擔心。可雅文想也沒想,欣然接受了挑戰(zhàn)。她與馬曉明一組對抗陳海濱和陸菲兒。
應(yīng)當說,陳海濱與馬曉明的球技都不錯,可雅文跟菲兒畢竟是女生。所以,從一開始兩組的成績都咬得很緊。于是,有些著急的陳海濱便改變了進攻方略,采取全場緊逼的辦法,積極防御。此法很奏效,雙方的比分逐漸拉開了。
雅文有些慌亂起來。這時,陳海濱為了阻止雅文的傳球,竟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和長長的手臂,將雅文全部“封”住了。毫無辦法的雅文一時著急,竟抱著球一頭撞向了陳海濱。毫無防備的陳海濱,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啊喲,犯規(guī)!”陳海濱失聲喊道。但雅文并沒理會他,一個上步投籃,球居然進了。
“不算!不算!要罰球!”陳海濱叫嚷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裳盼木o緊抱住了球,就是不給他。
“快給我!想耍賴?!”陳海濱惡狠狠地向雅文走去。
雅文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一脫手,籃球“嗖”地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重重砸在了陳海濱的頭上。倒霉的陳海濱又應(yīng)聲跌坐在了地上,樣子比先前的那次還要狼狽不堪。
雅文慌亂地拉起菲兒,丟下馬曉明和球拍,迅速向宿舍樓跑去。
“你!你們……”
“嘭!”無處泄憤的陳海濱飛起一腳,將球踢出去了老遠。
連日來,一切照常無事,雅文的心這才漸漸緩和了下來。仔細想想自己與陳海濱之間發(fā)生的這些誤會和不快,雖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也認識到了自己的不對。更何況陳海濱他還是那種脾氣的人呢。想到這些,雅文的內(nèi)心更多了些許愧疚和自責。
“說曹操,曹操到”。門診大樓走廊里,雅文正好撞見了陳海濱。無處可繞,她還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你好,陳助理?!毖盼倪x擇了主動開口。
陳海濱一愣,笑嘻嘻地說:“哦?是周醫(yī)生,如此客氣,還真讓我有些不太習慣。怎么,這是要去哪里?”
心有余悸的雅文感到有些意外,忙說:“哦,我想去趟書店。不好意思。”
“嗯?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陳海濱好奇地問。
雅文也想不到自己怎么會說出這么一句來,趕忙解釋道:“哦,哦,想不到以前會發(fā)生那些誤會和不快,有對不住的地方,請你見諒吧!”
“哦—— 是這樣,我怎么會呢!我沒那么小心眼兒,放心好啦。嘻嘻……”陳海濱滿臉堆笑起來。
這更讓雅文大感意外,竟一時不知話該從何說起了。
“哦,對了!你這是要出去啊,我剛好也要出去一下,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好了。”陳海濱誠懇地說道。
“……”雅文有些猶豫了。
直到上了車,雅文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陳海濱今天的表現(xiàn)跟以往判若兩人。好像他跟雅文之間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那些不快似的。
陳海濱車鑰匙上的小掛件引起了雅文的興趣。這是一個小巧精致的鑰匙掛件,是一塊心形的、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紫色貝殼,下面綴著兩顆圓潤的珍珠。雅文越看越覺著這件東西不像是陳海濱這種人應(yīng)該喜歡的。
“它真漂亮,你買的嗎?”雅文還是禁不住好奇,指著掛件問了起來。
陳海濱一愣,“哦,你是說這個,朋友送的,好多年了。對了,你去哪個書店?”
“青島書城?!?
“轟!”的一聲,汽車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突然開動了。慣性使雅文的身子猛地向后撞去,脖子頂在靠背上火辣辣地疼。雅文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飛馳的車子讓雅文感到陣陣頭暈和目眩。她開始懊悔自己剛才的這個決定了。雅文忍不住偷眼看了看陳海濱,發(fā)覺他的表情平靜而自然,自己的心才又稍稍安定了下來。
終于挨到了目的地,臉色蒼白的雅文趕緊說了聲“謝謝”,然后慌忙跳下了車子。當陳海濱問她需不需要再來接她時,雅文趕緊擺手謝過,匆匆跑進了書城。
看著反光鏡里雅文的身影,陳海濱嘴一抿,臉上閃過一絲得意而詭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