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一輪殘月照耀下，申城內外又覆蓋上了茫茫白雪。殘留的雪堆上，沾滿烏黑的血跡，戰場上空的廝殺聲逐漸散去，攻守雙方，又進入了休息時刻。城墻之外，王師徒兵，正在舉著火把清掃戰場。申城之內，則是整頓工事，搬運傷員，厲兵秣馬，一切如常。

次日清晨，守在城墻上的申國將士們，低頭匍匐，又在靜靜地等待著王師的進攻。申城宮殿，申侯和王子宜臼，召集申國三卿六正，正在進行作戰安排。

“司馬開父，今日請繼續督守北門?！?

“諾”

“司空稱，今日駐守南門?！?

“諾！”

“司寇堅，今日守東門。”

“諾！”

“大子和，今日防御西門?！?

“諾！”

“公子油，今日輪作預備。”

“諾！”

“大宰，司徒、大宗伯和王子，留宮中參議?！?

“諾。”

申城內，車駕疾行，剛領命的幾個卿士和公子，正在趕赴各自的目的地。

申城之外，一片片軍帳整齊排列，一片寂靜，偶爾有幾只鳥雀，在軍營飛翔。

“報！”

“傳”

“大司馬！王師軍營靜無喧聲，未見發起進攻?！?

“再探！”

“是?！?

正午時分，申城墻頭上，疑惑不止的司馬開手俺雙眼，仔細地瞭望著遠處的王師軍營?！皥蟠笏抉R！其它三個城門也沒有受到攻擊?！薄昂?！”

聽到消息，大家議論紛紛：“王師營地好象沒人??！”“奇怪啊?！薄半y道是什么詭計？”

“斥侯官，派人去看看?！彼抉R開吩咐道?！笆牵　?

“作好戰斗準備?！鄙偎抉R一聲令下。

城墻上下的人們立即在門邊展開，重裝甲士左手握盾，右手持長戟。輕甲戰士手舉盾牌，右手青銅短劍出鞘，作好戰斗準備。城墻之下的弓箭手則分排排開戰斗陣形，裝上箭桿輕拉著弓弦。

“開城門！”隨著一聲令下，兩隊甲士分列在城門兩邊，用力拉著大麻繩，伴隨著一陣咯吱聲，城門石被緩緩提升。不一會，那塊幾千斤重、由大青石作的城門石拉到了半中，一名門衛跑了過去，拉開了城門。

“駕！”一輛車箱四周貼著銅甲的重裝屯車，在兩匹蒙甲戰馬的拉動下，飛馳而出。在穿越護城河之后，車速也沒有放緩，上了石橋，直奔河岸對面的王師營地而去。在戰場當中，速度決定生存。慢一步就伴隨著危險，快一步則意味著生機。

重裝屯車接近王師營地前，御手一提韁繩，兩匹戴著護甲的馬兒立刻收住腳步，搓起了一陣飛雪。然后往左邊一拉，屯車開始在營地外圍行進起來。

站在城墻上的司馬開，看著屯車在遠處王師營地遠跑遠越，遠來遠小，最后消失不見。大家擔心掉膽地看著，生怕有什么意外。

過了一刻鐘，那輛屯車快速返城。遠遠的就聽到車上的三人在同聲大喊：“王師撤退了！王師撤退了！王師撤退了！”

城墻上的司馬開父連忙下城，接著三人。御手剛把屯車剛停在城門下，兩個甲士就跳下車來；“報大司馬！王師已經撤退，整個營地空無一人！”另一人補充道：“報！王師不但未把軍帳撤走，還留下了許多糧草輜重?！?

“少司馬，率軍繼續作好防備?！彼抉R開高興地下令道：“御手備車，我立即呈報君上！”說罷，等不及車駕起步，他自己先朝著宮城跑去。

申國宮城，申侯等人正在大殿焦急等待。今天真是奇怪，半天過去了，一個城門都沒有遭受攻擊，守城將士也看不到一丁點王師的動靜。啥情況？這是。

“報！君上。”伴隨著高興的呼聲，司馬開進了大殿。

司馬一手捧著頭盔，行禮站定，立即說道：“報君上！王師撤退了！”

申侯高興得站了起來，他再次問道：“全撤了？”

司馬開：“是的！據斥侯回報，王師全撤了！包括左中右和上下五軍，王師來伐的軍隊全撤了！”

申侯高興地狂笑：“哈哈！成功了！我們的計策成功了！哈哈哈！”

笑罷，他立刻下令道：“大司馬，主持城防這么久，今天回去好好休息。追擊王師之事，讓少司馬前去吧！”

“謝君上！”

“和兒！你領著徒兵，前去打掃戰場，清理王師所留物品。”

“諾！”

“大宗伯，請您老去宗廟準備振旅慶典?！?

“好。老夫這就去籌備！”

“司徒！煩請作好慶功賞罰。”

“是?！?

“速兒，你出城去迎請曾國軍帥，入城慶賀?！?

“是，君父！”

“王子宜臼，從今天起，你又可以穿上王世子服了！”

“臼兒拜謝舅祖父成全！”

“啊——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一掃陰霾，沖出了宮殿，震得屋檐上的鳥兒拍翅驚飛。

秦嶺山脈，白茫茫的少習山下，婉轉曲折的商山大道上，一座披雪的雄關倚山臨河而建。雪白的丹水河谷中，行進著綿延數十里的軍隊。急行的中軍隊伍里，一面紅底金色虎紋大旗隨風飄揚，這是虢國獨家專用的中軍大旗。虢世子翰坐在豪華的戰車上，一夜未眠的他雖看不出絲毫疲憊，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急萬分。

“報！”一輛輕快的傳車快速疾至：“報！犬戎破國，京師已陷。天王及王后、王世子不知所蹤！”

“什么？京師已被攻破？”虢世子翰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哎呀！天吶！”他不由地叫喊。此時唯有快速到達京師，盡力減少損失，將功抵罪，自已才能免遭殺身之罪。于是他趕緊叫人：“少司馬！”

“到！”

虢世子翰叫下令道：“通知全軍，加速前進！星夜不休！”

“諾！”在后車上的少司馬立即驅車宣命。

“報！”又一戰車飛馳而來，車上的信使也沒有下車，直接說道：“稟大帥！上軍已抵達丹邑。經整編核實，上軍有三旅完備，戰車百輛，甲士一千五百人?！?

“令上軍作為前鋒，舉朱雀旗，輕裝疾行。務必明日平旦之時到達京師。搶占地勢，作好戰前準備，等我中軍到達，一起奪回京城！”

“諾!”

“報！”又一輛遽車馳來?！胺A報大帥！下軍已到商南，有二旅完備，戰車九十輛，甲士一千人?！?

“讓下軍加速跟上，務必明日亥時抵達京師！”

“諾！”

“中軍司馬！”

“到”

“拿我令符，你親自到負責殿后的右師督戰，讓右師無論如何，務必使傷員、戰死的兄弟，一個不少的返回京師！”

“是！”

“中軍尉！”

“到！”

“傳令中軍，加速前進，務必于明日午時到達京師！”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