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當時八歲，在收拾書包，我在給你做早餐。你走進廚房，我聽見你的腳步聲，轉過身來。你用你的大眼睛盯著我，問我說：“爸爸，你說，什么是父親？”

我一時無語，問你說：“你想吃雞蛋嗎？”你的這個問題，我無法用簡單的語句來回答。我的答案在別處，它在我對你露出的微笑里，在我的眼睛里，在我想要知道什么東西能讓你胃口大開的那顆心里。我不光想要知道你早餐想吃什么，還想知道你接下來的一整天及今后的每一天都想吃什么。這可能就叫父親吧，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表達。我們之間隔了一張餐桌和四十年的年齡差距。我看著你，心想我應該在年輕時早點放棄我的自私自利，早點遇到你媽媽，早點生下你。如果我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沒這么大，也許我們的關系會更加親近一點？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但是我從沒有停止過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有我消失，你才會開始自己去追尋、去探索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那些時刻、我們有過的那些對話，你會像把你的作業本收進書包那樣去整理那些沉睡已久的記憶，你會終于想要去了解我們彼此。命運安排我在今天重生，它玩這個古怪游戲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我們重新建立聯系？如今的你，已經不只是我的兒子了，你已經是一個男子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