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初始,走親拜訪。
從大年初一開始,尤家的親戚接二連三到來。
顧言之將尤卿家的親戚們見了個遍,收到了一堆來自七大姑八大姨的紅包和禮物。
要不是私下和他相處的時候見過顧言之“熱情奔放”的一面,尤卿很難相信站在媽媽身邊乖巧得像個小媳婦一樣脆生生地稱呼著親朋好友的人是他。
他太乖了,媽媽讓他怎么喊別人他就怎樣照做。為人處世這一塊,顧言之真的無可挑剔。
長輩們和他聊天時他話不多卻認真聽著,時不時應一聲,從不插話。
同輩的過來和他搭話時,他也能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讓氣氛不至于尷尬。
小侄子或者小侄女過來拉扯他衣角的時候他會將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塞到他們的手中,還會把人抱起來逗弄一會。
尤卿媽媽的前面還有兩個哥哥,大哥有兩個兒子,二哥有兩個女兒,年齡都比尤卿大。
最小的一個表姐俞珊珊比尤俞還大上三歲,前年結了婚,生了個女兒,小名喚作小葉子,兩歲多了。
俞珊珊長得好看,丈夫模樣也端正。小葉子繼承了父母的所有優點,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帶有嬰兒肥的小圓臉,可愛極了。
小葉子最近在學說話,已經會簡單的詞語了。俞珊珊教她喊顧言之“小姨爹”,小丫頭竟甜甜地喊了一聲,鬧得顧言之紅了臉,伸手從兜里又拿了一個紅包給她。
小葉子將紅包抱在懷里后,湊到顧言之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謝謝,小姨爹?!?
顧言之的俊臉上沾滿了小姑娘的口水卻無暇顧及,只覺得這個稱呼好聽極了,“不謝,新年快樂?!?
其他的小朋友見小葉子又得了一個紅包,瞬間跑過來將顧言之圍住。
“小姨爹?!?
“小姨爹。”
“小姑父?!?
喊什么的都有,顧言之整個人高興得找不著北,卻鎮定地將口袋里的紅包拿出來給他們分。
尤卿端水果出來看到這一幕,又撞上眾人滿臉戲謔的目光,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崩裂,淡定地放下果盤走到顧言之這邊,提起其中的一個小朋友。
“小航,你不能叫小姑父?!毙『绞怯惹湫√檬宓膬鹤樱退?,叫言之小姑父不就亂了輩分?
顧言之不知道內情,聽見尤卿這樣說心里頓時失落,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言之哥哥。”尤卿想了半天還是將“姐夫”二字吞了回去,至少等他們定親后再這樣稱呼才合理,“小航,你要叫言之哥哥知道嗎?”
小航點頭應道:“知道了。”隨后仰頭喊了顧言之一聲,“言之哥哥,恭喜發財,紅包拿來。”一句話又成功收到一個紅包,之后高高興興地跑到別處玩去了。
小朋友們都走后,長輩們也沒再留意他們,尤卿坐挨近顧言之些,“顧同學,早知道叫你言之哥哥有紅包我應該先喊的?!?
顧言之垂在沙發上的手指逐漸收攏,右手拇指指端摩擦著食指指腹,不動聲色抬起放進衣服口袋里以作掩飾,并從里面拿出一顆單獨包裝的巧克力遞給她,“沒有紅包了,拿這個抵可以嗎?”
“老實交代,哪個小姑娘送的?”
“買的?!鳖櫻灾帜昧艘活w給她,尤卿剝開糖衣,將糖吃到嘴里,“你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我看看還有什么?!?
尤卿動手扒開他的口袋,見里面躺著一枚發卡。
那是她昨天戴的,晚上去看煙花回來就不見了,還以為掉了,原來在他這里。
可是什么時候到他手中的?
仔細回憶了一下,恍惚中有模模糊糊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他的大手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最后托在她的后腦勺,她的頭被迫上仰,承接他一波又一波的深吻……
臉突然發燙,尤卿忙將手中剩下的巧克力塞進他的口袋里,“先幫我保管著?!?
“好。”顧言之應道。
尤卿實現自己的承諾,在初四這天和顧言之去他家玩。
沒過十五就要開學,加上尤卿要提前去學校,這一走便要好些日子才能回家。
不過孩子們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未來的某一天也會從他們的羽翼之下飛離而去獨自生存,于是都沒干預孩子們的任何的決定。
離開前,尤媽媽將尤卿拉到臥室說了一些悄悄話。尤爸爸也將顧言之帶到書房喝了一杯茶。
回去的路上顧言之閉口不提這件事,還是尤卿忍不住主動開口詢問。
“言之,我爸爸剛剛和你說了什么?”媽媽和她說了一大堆,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女孩子要自尊自愛,不知道爸爸和顧言之聊了什么,但猜想與這有關,可這話題不方便繼續,尤卿又道:“不管我爸爸和你說了什么,你都別放心上?!彪S后又補充了一句,“我信你?!?
顧言之道:“說要我好好待你,不準欺負你。”
其實尤爸爸和他說:
——喜歡一個人要給她足夠的尊重。
——在正確的時間里做合適的事。
——作為一個男人,需要承擔起男人該承擔的責任。
顧言之都懂。
正因為如此,哪怕沒有尤爸爸的囑咐,他也會牢記于心。
晚上十點,他們才到顧言之家。
同往年一樣,家里大部分的傭人都放假回去過年了,只剩下其他不回去的和孑然一身的管家。
若沒有燈火通明的一片,偌大的顧宅會顯得十分清冷。
晚飯在回來的時候吃過了,兩人刻意放低了聲音,沒吵醒任何人。
顧言之吩咐過除了管家和定期打掃衛生的傭人外不準任何人挨近他的房間,自那以后他獨住的院子便是顧宅最清凈的地方。
輕道一聲晚安,卿享一夜好夢。
第二天起來,見對面的臥室門是關著的,顧言之淺淺一笑,也沒敲門,看了一會才走出院子。
在去前院的路上,路兩旁多出的紅色小燈籠讓人無法忽視。
昨晚來時還沒有,是誰弄的?
顧言之懷著疑問走到前院,就見站在不遠處和大家在忙碌的人著一件紅色短款羽絨服,成了這漫天雪色里唯一的顏色,天地間無二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