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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烏特屈身,親吻她兒子的前額。

“去吧。我得好好想想。”她說。

赫爾諾特從靠墊上起身,走出他母親的寢室。烏特感到茫然。隨從看到她們的女主人從角落里走出來。最后,其中一名女孩放下她的刺繡,鼓起勇氣跟在太后身后。

“我的女主人,”她羞怯地對烏特說,“您想要點什么嗎?”

烏特略微有些吃驚。她環顧四周,她的眼睛掠過裝飾房間墻壁畫。

“不,不用了。謝謝你。你可以繼續你的工作了。”

那名隨從鞠躬,然后很快又拿起了刺繡框。

烏特突然從她的椅子上站起來。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我必須要和佩特羅尼烏斯商量。只有他能改變岡瑟的決定。”

佩特羅尼烏斯一直在沉思,直到烏特不帶隨從,獨自進入他的臥室后。這名顧問感到驚訝,但還是匆忙接見了太后。

“最尊貴的王后!感激您能光臨寒舍!”

烏特粗略打量一下這位顧問的“寒舍”,注意到每次她來拜訪時,房間內部都變得更富貴和精致,甚至能與弗拉維斯·埃蒂烏斯在拉文納的別墅相提并論(當然是推測)。

“我有一個重要的問題要和你談,佩特羅尼烏斯。”這名客人直接打斷了這個說話浮夸的顧問。

“是,是,當然。我隨時為您效勞。”佩特羅尼烏斯堅定地說,并請烏特去他對面的一排椅子上入座。太后滿意地坐在她習慣的位置上。佩特羅尼烏斯坐在她對面,覺得靠在躺椅1上有些不太適宜。

烏特陷入沉默,不知道該如何開啟談話。佩特羅尼烏斯決定幫助她。

“尊敬的太后,您是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來這里的吧。您一名仆從都沒帶,說明這次談話是非常機密的,對吧?”

“是的。”烏特肯定道,“我命令你對我們在這里說的所有事情保密。”

“請您放心!”顧問回答道。

烏特滿意地點頭,接著說道:

“我已經了解到隆巴德王傳達出想要和我的女兒結婚的意愿。”

佩特羅尼烏斯眨眨眼。“赫爾諾特泄露了秘密,但除了太后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個想法閃過他的腦海。

“是的,尊敬的太后,這是真的。阿金穆爾德送來了豐厚的禮物,明顯是在討好我們的國王。”

“是的!”烏特尖銳地叫喊。她的內心也是充滿了憤怒。“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佩特羅尼烏斯?”

顧問轉了轉眼球,咂咂嘴,最后說:

“尊敬的太后,我覺得我們的國王已經拿定主意。明天的會議只不過是個形式。”

烏特后退幾步。

“你是說,岡瑟會同意這個婚事?阿金穆爾德的年齡甚至比我還大;他有過兩個妻子。不僅如此,他還是一個異教徒。”

“這些都是事實,尊敬的太后。”佩特羅尼烏斯肯定道。“但是您沒考慮到現在的政治情況。它太復雜了。”

烏特發出憤怒的哼聲。

“所以是為了政治!我根本不懂!我只是個女人!但是你們男人為了政治愿意犧牲一切!”

顧問聳聳肩。

“唉,尊敬的太后,世界是殘酷的,我們必須遵守它的規則。”

烏特失去了耐心。她深吸幾口氣后說:

“我不管現在政治上有什么需要。我不想我唯一的女兒為了它的利益去做人質。所以佩特羅尼烏斯,我要你,去說服岡瑟拒絕阿金穆爾德國王。”

佩特羅尼烏斯自己也不喜歡隆巴德王的主意,只因為一個簡單的原因:勃艮第王國和隆巴德王國的聯姻主要對他們有利,也可能對匈奴人有利,但絕對不是羅馬。佩特羅尼烏斯,作為一位羅馬公民(他仍然是羅馬公民,盡管他已經在波貝托馬格斯住了二十年),他事事以羅馬的利益為先,其次是勃艮第。這場可能的聯姻會對他的故鄉不利。因此,佩特羅尼烏斯決定用他的所有口才和游說的力量,在明日的會議上說服岡瑟拒絕同隆巴德的聯姻。

“我會盡全力,尊敬的太后。”顧問承諾道。

“我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烏特如釋重負地說道。

晚上,當烏特、她的女兒和隨從去教堂守夜時,她注意到一個高大莊嚴、金發碧眼的男子穿著長袍在通往教堂廣場的走廊上。烏特從未在皇宮內見過他,不過從他看著克里姆希爾特的丑相中,她猜測這是隆巴德的使者。

克里姆希爾特注意到這個陌生人。

“他是誰,母親?”她問,“為什么他那樣看著我?”

“他可能是最近到達皇宮的使者。”烏特盡可能平靜地說,沉默一會兒后又說道:“吟游詩人將你的美貌傳頌到全世界!貴族男人來到波貝托馬格斯來一睹你的芳容。”

克里姆希爾特笑了:這樣真是太好了!我不僅是勃艮第,也是以鄰國中最漂亮的女孩而為人所知。

***

舉行會議的日子來了。岡瑟坐在寶座上,一旁是赫爾諾特、吉塞勒、佩特羅尼烏斯、他的朋友哈根和福爾格,還有幾個不太受國王重視的朝臣,鑒于他們的身份必須讓他們參與國事。

岡瑟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的顧問,直奔主題說:

“你們都知道,隆巴德王派來的使者來到波貝托馬格斯不僅是為了兩國關系的恢復,也是來向我的妹妹克里姆希爾特求婚的。我向使者保證會考慮阿金穆爾德的請求。所以我想聽聽你們對此事的意見。”

岡瑟用堅定的目光掃視下面的人。

吉塞勒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國王;他的心思顯然不在克里姆希爾特的即將到來的婚禮上。赫爾諾特垂下眼睛,因為于他而言,他是十分反對隆巴德國王的求婚的。

岡瑟意識到他不能從他的兄弟那里得到支持。接著他向佩特羅尼烏斯尋求幫助。

“你覺得呢?”

佩特羅尼烏斯保持一種威嚴的氣氛,向前幾步闡述他的推斷:

“我的國王,當然,隆巴德的一方面的求婚似乎很積極。而且,他們向前邁出最重要的一步,也給您送來昂貴的禮物。然而,從我的可靠的消息來源所知,西羅馬帝國的東北部的情況一直不安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為什么隆巴德國王日益活躍。阿金穆爾德一直在和日耳曼的統治者尋求新的聯合。這就是警鐘。”

“克里姆希爾特和阿金穆爾德的聯姻可以保障我們的邊界。”岡瑟說。

佩特羅尼烏斯沉重地嘆息。

“我的國王,部落首領從來沒有遵守過諾言。舉個例子,蒙祖克,匈奴首領,就是這樣。就在與弗拉維斯·埃蒂烏斯和平談判后,他違背了諾言。隆巴德也同樣。今天,他們與蘇維匯和馬科曼尼交好,明天他們就會加入達基亞或者圖靈根……誰知道阿金穆爾德的心思是什么。阿金穆爾德一定會找機會說服您同意他的求婚,但實際上它并沒有這么有利。假如他娶了克里姆希爾特,一兩年后她有了一個子嗣。您也許相信隆巴德不會攻擊勃艮第。但他們可能會聯合最近被打敗的圖林根人,以及撒克遜人。那么您覺得這次聯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勃艮第!”會議上出現了喘氣聲。佩特羅尼烏斯常常能吸引并影響聽眾的注意,現在就是如此。每個人開始相信阿金穆爾德會與撒克遜人和圖林根人聯姻,準備好侵略這個國家。

“所以,就你所說,佩特羅尼烏斯。”國王打斷正在滔滔不絕的顧問,“我們必須拒絕阿金穆爾德。”

“是的,我的國王。這次聯姻并不會給我們國家帶來什么益處。”佩特羅尼烏斯用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自信語氣說。

“嗯。這里還有其他顧問。”岡瑟注意到。“哈根,你是一名勇敢和堅定的戰士。我們曾粉碎過撒克遜人和圖林根人聯合侵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不勝感激,我的國王。”哈根恭敬地鞠躬。“我同意佩特羅尼烏斯的看法,隆巴德人是狡猾的,會被短暫的利益所引誘。不能信任他們。然而,不幸的是,我不得不承認克里姆希爾特和阿金穆爾德的聯姻會加強東北邊界的防御以及尋找新盟友的機會。從現在算,至少要二至三年,圖靈根人才能恢復強盛。但是那時隆巴德人可能會嘗試侵略我們的國家。”

赫爾諾特情不自禁地怒吼道:

“請恢復理智,哥哥!我們的妹妹快要成為一場政治陰謀中的交換品!難道她的美麗只配留在隆巴德的帳篷里嗎?他們甚至沒有城市!”

吉塞勒集中了他的注意力,聽到問題的關鍵。他也支持赫爾諾特,厲聲說:

“克里姆希爾特必須嫁給一位真正的國王,而不是一個野蠻人的首領!如果你把克里姆希爾特給了阿金穆爾德,她只會痛苦地度過余生!想想我們的母親!她會怎么樣?她可能會悲痛而亡!”

岡瑟惱羞成怒,但是他及時控制住自己。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吉塞勒。可是,政治和國家的利益必須高于私人情感。”

“如果我們過世的父親聽到你現在說的話……”赫爾諾特低聲說道。“我不想待在這里。你是在毀掉我的妹妹!”他說著,然后突然轉身離開大廳。吉塞勒跟在他兄長的身后。

岡瑟意識到勸說他的家人同意他的計劃絕非易事。

無論如何,還有哈根、福爾格和一些大臣在會議上支持著國王。佩特羅尼烏斯是留下來的少數派。然而,他預料到這樣一個結果:克里姆希爾特一定會成為阿金穆爾德的妻子,因為它對這個國家有利。

***

赫爾諾特和吉塞勒傷心地騎上他們的馬匹,在市郊騎行。兩個年輕人不想看到克里姆希爾特,不然他們會抑制不住自己,告訴妹妹等待著她的命運。

岡瑟前往他母親的寢室。她正不耐煩地等著她的兒子,當他出現的時候,她直接命令她的隨從離開。

“會議進行得怎么樣了?”太后坐在一張柔軟的長椅上,強裝鎮定地問。

岡瑟在房間內焦急地踱步,不敢開口。最后,他回答:

“會議上討論了有關克里姆希爾特即將到來的婚姻的事宜。”

烏特渾身顫抖。她壓制住自己的憤怒和激動,故意裝作不知情,問:

“誰被選中作我女兒的丈夫?為什么我毫不知情?”

“他是阿金穆爾德,隆巴德的國王。”

烏特感覺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

“你是出于政治考慮嗎?”她用心碎的聲音問。岡瑟只能點點頭作為回應。“你準備好寫一封回信給隆巴德國王?”

“還沒用。我準備今晚口述給貼身大臣一道旨意。使者明早就會離開波貝托馬格斯。”

突然,太后眼里的淚水奇跡般地消失了。太后的漂亮灰色眼睛(克里姆希爾特也繼承了它),因為痛苦和失望,就如伊比利亞煉出的鋼鐵般黯淡。

“我希望你的客人對勃艮第只有最好的印象。”最后她說,接著無意地問: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克里姆希爾特?”

岡瑟聳聳肩。

“我想您可以幫我告訴他,母親。”他坦白。

“嗯。如果你想的話。”烏特表示出異常的配合。“但是我想我們應該等待一段時間。”

“為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她含糊地回答。“假如弗拉維斯·埃蒂烏斯親自向她求婚呢?”

岡瑟不知道其中的嘲諷,簡單回答道:

“他是羅馬帝國的國母,加拉·普拉契狄亞的愛人。”

“太糟了,我想要讓他做我女婿。”烏特繼續用相同的刻薄語氣說道。“順帶一說,隆巴德人是不是打算走相同的路回國呢?”

“我不知道。您為什么這么問?”

“我想讓他們把一封信交給我在康斯坦提亞的堂妹。”烏特用一種完全無關的語氣說。

“啊,是烏爾麗卡!”國王大聲說道,“您與她還有聯系?”

“是的,一個老婦人還能做什么?刺繡、在花園里散步、寫信。”

“寫信吧。我準備交給阿爾博因,隆巴德派來的使者。他肯定會把它給烏爾麗卡,以換取熱情的接待。所以,你一定會告訴克里姆希爾特的,對吧?”

“當然,但是會遲一些。”烏特強裝鎮靜地說。“現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要開始寫信了。”

岡瑟向他的母親鞠躬,離開她的寢室。

***

這一天,烏特寫了兩封信給烏爾麗卡。其中一封,她準備以官方的形式交給隆巴德國王,信中只有尋常的語句,另一封則表達了她的絕望。烏特沒有隱藏她的情感,她相信烏爾麗卡。許多年前,年輕的姐妹二人十分友好,相互信任,分享心底的秘密。接著,她們中的一人與勃艮第國王結婚,另一人和阿勒曼的統治者結婚。兩人婚后都很幸福,很少見到對方,但是常常聯系,因為羅馬各地建立起了完善的郵政系統。雖然歲月無情逝去,但是兩個女人保留了過去美好的記憶,樂意去幫助對方。

因此,烏特在信中向她的妹妹傾訴她的靈魂:

“我最愛的妹妹!不久前我寫信給你說波貝托馬格斯一切安好,除了隆巴德進犯邊境地區。

然而,偉大的神因為一些原因把怒火燒向我和我的女兒克里姆希爾特。隆巴德國王派來的一名使者最近來到宮廷。隆巴德國王聽聞我無辜女兒的美貌,渴望得到她。最糟糕的是,國王,我的兒子岡瑟,同意這樁婚事。一次異教徒——阿里烏斯教徒的結合!我可憐的女兒不知道悲慘的命運在等待她。她將要和一個野蠻人共享一張床!岡瑟對我的警告和懇求只有一個回應:他所做的是為了國家的利益。但不是為了她的妹妹!他已經決定犧牲她。你有兩個女兒。感謝上帝她們都健康地活著。長女現在是一名杰出官員的妻子,生活在美迪奧蘭姆,次女嫁給瑞提亞省統治者的侄子。她們的家宅,位于距離奧戈斯塔·溫德利科倫五里格的地方,相當宏偉。

現在假設,烏爾麗卡,你的兩個女兒,沒有了可享受的奢華和她們最愛的丈夫的擁抱,取而代之的是和一個隆巴德人在帳篷里共用一張床。我覺得你不會希望這是你女兒的命運。因此,我懇求你,幫幫我!這封信將由你完全信任的人交給你。我希望你還記得他……

愛你的和感激不盡的烏特

烏特用蠟給兩封信蓋章,章上的圖案是纏繞著槲寄生兩把劍,中間插著一個十字架。她看了看寫好的紙卷,祈求道:

“噢偉大的神!原諒我將來的罪惡,我做這些事只是出于一位母親的愛和想要保護自己女兒的本能。”她拿起桌上的銀鈴,搖了搖。

一名侍女走進來。

“去找魯莫爾德。告訴他晚禱后來見我。”她命令道。

侍女鞠躬,然后帶著太后的命令離開。她走過一條帶頂棚的長廊來到皇家馬廄,那里由魯莫爾德總管來管理。

魯莫爾德總管享受烏特太后的特殊信任,可能是因為多年前烏爾麗卡鐘情于這個帥小伙。魯莫爾德熱烈地回應她,但是他們的命運注定他們是不會糾纏在一起的。十四歲時,烏爾麗卡出嫁給一位阿勒曼貴族。這個女孩為了那個俊俏的年輕人而苦悶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她在她丈夫的熱擁中找到安慰。這個阿勒曼人身材高大、體格健美、勇敢以及有能力贏得烏爾麗卡的芳心(她為他生下一兒二女),同時也獲得他的國王的感謝和信任,最終成為一名軍隊指揮官。現在烏爾麗卡成為康斯坦提亞最受尊敬和尊貴的夫人之一,魯莫爾德已經被提拔到總管2的地位,現在管理皇家馬廄。

那名侍女靠近總管。不管他的年紀,那個男人還留有曾經的俊俏容貌的痕跡,而且成年女性們還會偷瞄他。這位三十歲的侍女也不例外,盡管她已經有丈夫了。

這名總管正在因為兩名年輕人的疏忽而訓斥他們。侍女等他責罵完下屬,然后盡可能有禮地說:

“魯莫爾德……”

總管轉過身。

“您需要什么?”

“烏特太后希望晚禱后見見你。”

魯莫爾德感到驚奇:太后已有數年未召見他了。

“請告訴太后遵從她的命令是我的榮耀和意愿。”

侍女笑了,開始用堅定的眼神看著魯莫爾德,他穿著皮制褲子和暗棕色短外衣——充滿生氣和活力。這時,侍女開始幻想總管擁抱她的畫面(用他那雙強有力的雙手),她感到一陣興奮。

與此同時,烏特在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做。她命令一名隨從去寄一封信給岡瑟,然后她前去“樸素的宅子”找佩特羅尼烏斯。他現在明顯心情低落。

“好了,”烏特走進房間,“開始我們的計劃。”

顧問對太后的決心感到吃驚。

“如您所愿,太后。請……”他揮手請他的客人坐在一張椅子上。

“岡瑟的決定對你我都沒什么益處。”她開口道。

“或者說對勃艮第。”佩特羅尼烏斯直截了當地補充。“隆巴德人是不可靠的;我們不可能與他們有任何的聯姻和聯盟。”

烏特點點頭。

“所以現在是采取決定性行動的時候了。”

“我發誓效忠您,尊敬的太后。”

烏特用如伊比利亞鐵般的眼睛凝視著顧問,說:

“所有事情我會自己完成。我有忠誠的朋友。”

佩特羅尼烏斯向前屈身。

“之后我在行動中該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需要一味毒藥。”烏特坦率地說,“我知道你有。”

佩特羅尼烏斯笑了笑。

“為什么?”

“因為你是一名羅馬人,雖然你忠誠地輔佐我的丈夫和我的兒子。我們不能浪費時間在口舌上。你不想送信人帶著好消息回到隆巴德的帳篷中,對吧?”

“是的,我不想。所以,我會給你一味毒藥。”佩特羅尼烏斯消失在一處簾子下。簾子把房間分隔成兩個部分:一間臥室和一間客廳。客廳用于學習和起居。他的女兒住在靠近克里姆希爾特的寢室的特殊房間內,他的妻子厭倦了宮廷的喧囂和忙亂,不愿意住在他的房間里。因此,佩特羅尼烏斯對這種表面上的孤獨很滿意。然而,烏特知道顧問對她的一名隨從有感情。她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

最后,顧問從簾子后面出現。他拿著一個裝著清澈液體的小瓶子。

“在這里。”他把致命的調制品遞給烏特。“沒有解藥。毒發身亡前沒有任何征兆。最好將食物和毒藥混在一起,特別是葡萄酒。”

烏特拿著瓶子,懸著的心放下了:這就是隆巴德使者的死期。她的女兒自由了!

“如果隆巴德使者在晚宴上喝下混有毒藥的葡萄酒,什么時候……”烏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減弱。

“他們什么時候死?”佩特羅尼烏斯接著她的話。“我想他們不會活到明天。他們可能會在午夜死去。他們僅僅睡一覺,就永遠不會醒來。”

“很好!”太后重拾她之前的自信,大聲地說, “我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佩特羅尼烏斯以羅馬禮儀,把右手按在自己的心臟處。

“您是尊敬的太后。我效忠于丹克沃特王。”

烏特在聽到她丈夫名字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笑了。

“我希望你也能對我的兒子忠誠。”

“毫無疑問,尊敬的太后。”

在阿里烏斯教堂晚禱后,魯莫爾德來到太后的寢室。烏特小心翼翼地送走她的隨從,但是她們都在猜測總管的來訪。你能做什么呢,你不能用手帕堵住每一張嘴。侍女們,當然,在胡亂猜測。隨從們猜測太后決定停止為故去的國王哀悼,在總管的臂彎里度過夜晚時光。幾乎所有的隨從都支持她們的女主人的選擇。畢竟,魯莫爾德是十分英俊的。

總管走進太后的寢室。她正感到擔憂,因此她繞著桌子踱步,桌上擺著一個小盒子。烏特一看到魯莫爾德,就停下了腳步,不由得緊張起來。

總管猜測一定有些事發生了,不然太后就不會不顧宮中流言蜚語的后果而召他。

“尊敬的太后。”他平靜地說并且鞠躬。

“我一直在等你,魯莫爾德……告訴我,我能信任你嗎?”

總管聚精會神地凝視著烏特:難道她要讓他知道一個秘密嗎?

“可以,尊敬的太后。我會執行您的命令,對我所知的保持沉默。”

烏特笑了。

“一個不錯的回答,不愧是在皇宮身居如此高位的男人。”

魯莫爾德再次鞠躬。

“管理馬匹就是我的使命。”

“你本職工作做得很好。”她說,但不敢直接把重點告訴他。魯莫爾德察覺到了。他同時也注意到烏特一直在看那個小盒子。

“這里面有什么?”總管問,點頭示意那個盒子。

烏特舒了一口氣,打開盒子。

“過來。”她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魯莫爾德走到她面前。“看。”她把盒子展示給總管。“這里有一封信。是給我妹妹烏爾麗卡的。”

一提到烏爾麗卡,魯莫爾德不由得激動起來。這種感情深埋在他心底,已經許久沒有擾亂過他,現在突然攪動了他的心。

“我能見到她?”總管問。

“是的,而且親手把信交給她。你一定在奇怪為什么我不用羅馬郵遞去送信。”

“我永遠不會問您太多的問題,尊敬的太后。”

烏特點頭。

“我知道。但我會回答。這封信必須親手交到我妹妹的手上。”

魯莫爾德警覺起來。

“請告訴我,尊敬的太后,發生了什么!?如果有需要,我會幫助您。我會用盡我所能做任何事!”總管馬上向她表忠心道。

“謝謝。我確信我能信任你。我確實需要你的幫助來拯救我的女兒克里姆希爾特。”

“是不是有什么事威脅到年輕的女士?”魯莫爾德詫異地問。

“是的!聯姻!我的兒子決定讓克里姆希爾特出嫁給隆巴德國王!”烏特勉強控制住怒火,道出實情。

“跟那個野蠻人?他們可是住在野地的帳篷里!”魯莫爾德發怒道。“難道您的女兒只配擁有這樣的命運?!告訴我該怎么做!”

烏特注視著魯莫爾德。

“明天早晨,隆巴德使者就要離開首都,走外交通道返回康斯坦提亞。”太后用完全冷靜的語氣說。魯莫爾德聚精會神地聽她說話。“岡瑟將要親自送別使者,交給他一封給烏爾麗卡的信。其中一封與另一封有著完全不同的內容,你將帶著它。毫無疑問,烏爾麗卡,一位好客的女主人,會向隆巴德使者提供晚餐和住宿。你也要留在她的住所內。隆巴德使者知道你長什么樣嗎?”烏特突然問道。

“很難說。我在使者的隨從中看到兩三個士兵。他們對皇家馬匹感興趣。但是我從沒有和隆巴德使者說過話。是我的助手向他們展示過皇家馬廄。”

“很好!這樣你就能在晚餐時靠近隆巴德使者,把這個加到他們的酒中。”烏特從盒子中取出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小瓶子。“隆巴德使者和他的人就會永遠沉睡。”

魯莫爾德向烏特保證他會做完所有的事,確保隆巴德人在烏爾麗卡的住所度過的是最后一個夜晚。他帶著信和裝有毒藥的瓶子匆忙離開。

太后感到一陣胸痛,四肢無力。她所付出代價的是幾日來的緊張感。她無助地癱坐在椅子上,思緒一直纏繞著她:使者和他的人就要死了。一段時間后,阿金穆爾德就會越來越警覺,派出人來尋找使者。但是沒人會知道他們在哪兒……如果阿金穆爾德又派遣使者來波貝托馬格斯。然后呢?再毒死使者?她需要爭取一些時間。也許,就像佩特羅尼烏斯所說,政治力量的平衡會改變……


1 躺椅是一種帶有床板的單人床。它是古代貴族住所里的一種家具。

2 后來,在法國,總管的職位相當于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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