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渾渾噩噩的睡著，身上忽然傳來了一些溫暖，是桑子給古樹蓋上了一條毯子。
眼皮跳了跳，古樹看到正坐在一邊看書的桑子，古樹想要說些什么，可嘴巴張了幾下，也沒有說出什么話。
周圍安靜極了，屋子里響著掛針的走動聲，古樹緩慢的呼吸聲，桑子輕輕的翻書聲……
古樹睜開眼睛，透過客廳里的落地窗，看到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屋子里依然是那么安靜，古樹揉著眼睛坐起來，桑子正枕著書睡著。
古樹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睡了這么久啊……”
古樹站起來將身上的毯子給桑子蓋上，輕手輕腳的走進衛生間洗漱，等他出來的時候，桑子已經醒了。
桑子伸了個懶腰：“醒啦，我還以為你要睡到夜里了。”
古樹苦笑，沒想到自己會一覺睡到這個時間，好在時間不早也不晚，應該也不會影響夜里休息。
古樹拍了拍腦袋，睡覺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桑子打電話的聲音，詢問道：“你請假了？我睡著前好像聽到你找人幫你代課了。”
桑子點點頭：“昂，總不能把你自己留在家里啊。”
“不好意思，昨晚上有些事情，頭一直有點疼。”
“沒事兒，我也想休息呢。”桑子撐著頭側躺在沙發上，似乎沒有睡醒，又打了一個哈欠。
古樹坐到沙發上，他躺過的地方還有余溫，古樹看著桑子，想知道她為什么讓自己在這兒睡了一下午。馬宇說桑子冷漠，可古樹心里覺得，桑子比很多人都要溫暖，他喜歡這樣的桑子，喜歡她帶來的溫暖，可是……
如果我沒有過去，可能和她會很好吧。古樹這樣想著，眼中又露出了悲傷，悲傷的眸望向桑子，有苦水從眼中淌了出來。
“古樹，你怎么哭了。”
古樹自己并沒有做出任何表情，手指抬起摸了摸眼角，指尖的創可貼吸水變得潮濕。
看著手上的水漬，古樹揉眼擦干淚：“哈哈，莫名其妙就哭了，沒事兒，沒事兒。”
桑子沉默看著古樹，她看出了他的悲傷，難得問出，可對方似乎并不想告訴自己，桑子搖搖頭，又翻了兩頁書，卻沒有看進去書中內容，她站起來給古樹倒了杯水，也給自己倒了杯，看著墻上鐘表。
“晚上一起吃飯吧，把中午飯熱一熱，我去煮個稀飯。”
“好啊，我也想喝稀飯呢。”
桑子古樹對視一笑，兩個人這次對話是用的老家話，口音一樣，像極了。
“看不出來你還會熬稀飯昂。”古樹跟著桑子走進廚房，看著桑子從大罐小罐里抓出來各種豆子。
“那有啥不會哩，洗干凈都放鍋里熬。”桑子把碗里的豆子洗干凈，接了四碗水倒進了鍋里，“下面就到你發揮了哦，我連熱菜都不會呢。”
古樹擺擺手，笑道：“沾，你玩去吧。”
“沾？”桑子小聲念出一個字，見古樹已經開始收拾鍋碗，指著冰箱說，“菜都待里面嘞，你看著弄吧。”
桑子說完就離開了廚房，古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用老家話和她對話，之前倒是聽到過桑子的河豫話，也猜測桑子是河豫人，中午和王歡歡閑扯也是說了很多河豫話，只是沒有問他們是哪個省。
古樹突然覺得自己和桑子似乎很近，想著桑子，古樹這一瞬間似乎想要沖出去向她告白。
只是成年人，沒有少年的沖動。
身前事尚未解決，古樹現在要逼迫自己忘記劉晶了，他做了那么個決定，徹底忘記劉晶就向桑子告白，留給桑子干干凈凈的愛。
熱剩菜很快，幾道菜蒸一下就好，古樹正往客廳端菜的時候，王歡歡也回來了。
“哎呦，樹哥哥你還沒走啊。”王歡歡把手里提的塑料袋丟到桌子上，里面裝著幾個饅頭，“怪不類桑子讓我買這么多饅頭。”
古樹看著桌子上的菜和饅頭，也才知道桑子為什么往鍋里倒了四碗水。
飯桌上還是那樣場景，桑子和王歡歡依然開心的聊天，古樹吃著菜，不時的插一嘴，然后和王歡歡互懟起來。
“你還說桑子名字起的對，正好她喜歡吃桑葚。你看你自己，笑的跟歡歡一樣，名字起的更對啊。”
“笑的跟歡歡一樣？哈哼哼，說的是沒錯啊，歡歡。”
“老根兒，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一開口就損我。”王歡歡噘著嘴回懟古樹，當場給他編了個外號。
桑子古樹一楞，對老木頭這個字眼有些陌生，不過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古樹嘛，可不就是老根兒。
最歡的當然是桑子了，她笑的前仰后合，嘴里又叫了句：“老根兒。”
王歡歡伸著筷子要敲古樹的頭：“老根兒老根兒，給我盛稀飯。”
古樹退后躲開，咬著唇思考：“要我給你盛你還喊老根兒，不懂事兒的王悲悲。”
“多難聽啊，王悲悲。”桑子笑著看向王歡歡，后者一口一口老根兒的喊著，朝那架勢都要吵起來了。
……
晚上九點，古樹從方華小區離開，本來是想騎電瓶車走的，可是王歡歡卻攔著古樹，甚至還花錢幫他打了輛車。
“老根兒，我給你講啊，對桑子少動點歪心思哦，她是我的。”這是王歡歡把古樹趕出門的最后一句話。
古樹走到方華小區門口的時候，王歡歡叫的車也到了，是桑子給古樹發來的截圖，告訴他車牌和位置，古樹回復了句謝謝，桑子也回了條消息。
“剛剛歡歡開玩笑的，明天早上我要趕早課，你來接我也不方便的。”
“昂，知道的，悲悲是為了你。”
“哈哈哈哈哈。”桑子回了好幾個哈，表達自己的開心，末了又發來一個表情包，也是哈哈大笑。
古樹也陪她高興，對方半晌也沒有再回復，古樹輸入消息又刪除，又問出了今天重復好多的話：“今天的菜好吃嗎？回頭有機會再做啊。”
“好吃的，就是我買的菜太多了，今天晚上都吃撐了。”
“走走消化消化吧。”
古樹看向車窗外，他吃的也有些撐，看到車子正行在往行路上，古樹朝司機說：“師傅，前面停吧，我走一段。”
“中中中。”司機靠邊停好車，古樹向司機道謝后就下了車。
走在夜里的往行路上，古樹先是舉起手機給桑子錄了段視頻，桑子收到后回了個嗯字。
“我困了。”
“那趕緊睡吧，晚安。”古樹編輯好這段發送過去，對面再沒有了回復，古樹心里嘆了一聲，他有點希望桑子也能回復一句晚安。
安，也好啊。
古樹活動了活動身體，睡了一下午，才晚上九點，哪里會睡得著，漫步在往行路上，不知不覺間竟然是走到了邦哥的酒館。
邦哥正卸下木門，這種一根根木板組成的門多是在鄉下才見到，前幾次來都沒發現邦哥居然用這么老的門。
其實也看到了，昨天晚上邦哥還因為他和劉晶關上了門，只是那時候他的注意力都在劉晶身上。
“老漢兒。”古樹喊了聲邦哥的外號。
邦哥聽到轉身，朝古樹擺了擺手，取下嘴里的煙頭，朝古樹喊：“小默默，過來坐會。”
古樹笑了笑，朝他走了過去，古樹和邦哥的關系還是很好的，過去在游戲里，古樹每每心情不好都會和邦哥聊天。邦哥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他從不多言，只默默的傾聽，等到傾訴方無言，他便會安慰幾句。、
坐到店里，邦哥習慣性的問了句：“吃些什么？”
“不吃了，晚上吃的多。”
“那行，哥給你倒一杯獼猴桃果汁。”
“昂，謝謝老漢兒啊。”古樹點頭道謝，看到店里就邦哥一個人，“怎么就你自己在，許晶呢？”
“他十點來。”邦哥繼續抽著煙，如果酒館是個小門，那這酒館每天一定是煙霧繚繞的。
剛開門，店里的煙氣還沒散，古樹聞的有些難受，悄悄伸手在鼻子上扇了扇。
“古樹。”
“嗯？”邦哥又喊了自己全名，沒有喊游戲的名字，是想說什么？
邦哥抽了口煙:“不怪哥吧。”
古樹笑道:“你就抽個煙，我怪你什么啊。”
“呵呵。”邦哥笑笑，手里的煙燃到了頭，沒有再點上煙，正對古樹坐直，“我說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我喊你過來，不怪我吧。”
古樹聽此苦笑，心里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怪你什么，你以前都不管過我和她的事，昨天是她讓你找我的吧。”
邦哥沒有接這句話，只是說:“不怪哥就好。”
“邦哥。”古樹也沒有再喊老漢兒，問道，“你怎么會認識劉晶，還有那天晚上我在這里，你是不是就認出我了。”
“我和她不還是因為你認識的，她過來找我，告訴我默文（古樹的游戲id）來蘇南了，讓我關照關照。”邦哥點了根煙，手掌遮著嘴巴，撓了撓嘴唇，“我本來想回頭找你的，沒想到那天半夜你來了，說實話，最開始是真不知道，你說互相劈腿我才想到的。”
“那當然你怎么不說你是老漢兒？”
邦哥笑道:“你是記不得那時候要哭的表情啦？我認出來你不得尷尬死啊。”
“哈啊，那我還謝謝你嘍。”古樹舉著杯子喝完了果汁，看到時間也快走到了十點，“得了，回頭再聊，許晶來了就不好撤了。”
“去吧去吧，再見。”
“再見邦哥。哦不，再見老漢兒。”
古樹帶著笑容走出酒館，夜里十點，往行路上燈火通明，古樹有些遺憾相機不在，只能舉著手機拍下一路街景。
古樹專注的找著光線，當拇指按在拍攝鍵的時候，照片里出現了一個女人回頭的背影。
她朝著古樹微笑，微微翹著的嘴角讓古樹想起桑子。
看著她的模樣，古樹后背上又傳來了痛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