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想臉色發白聲音有些發顫：“可是……”

“張想，如果可以我比誰都想活著……”

張想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勸得住她，就想到她家里。

“可是，你這樣……你家里……”

苘素素聽后沒什么反應，可以稱之為冷漠，淡淡的說：“家？我早就沒有所謂的家人了”

“什么？”

張想有些驚訝，自己好像對她真的什么都不了解。

苘素素沒有放過張想驚訝的神色：“我其實騙了你”

張想沒有否認她這個說法，但是想的和苘素素不一樣：“你對我隱瞞了病情”

苘素素笑的很輕搖搖說頭：“我其實沒有在讀大學了，我也不是胃不好。”

“我家里的情況，余蘭和苘山華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我被法院判給了苘山華”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家人了，余蘭出國杳無音信，苘山華也只是把我扔到了一個出租房里給了我一點點錢，讓我自生自滅”

“就連原本屬于我的家也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余蘭早就知道苘山華不會管我，所以再小時候就教我，要怎么讓自己活下去，要怎么去看醫生”

苘素素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開始笑了起來，詭異又可憐的看著一旁默不作聲張想的繼續說。

“因為他們離婚帶來的影響，學校里風言冷語就就像潮水一樣，把我淹死，那個時候我感覺所有人都在把我往水里摁，沒有一個人幫我，沒有一個人來拉我”

“十八歲成年后，就不用再負責法定義務來撫養我，然后苘山華就一走了之了”

“然后我考上了我夢寐以求的學校，因為我的病，所以止步于此，我退學了”

苘素素有的時候也會問自己，經歷過了這么多，再回頭去想想的時候，心還是會痛嗎？

當然痛。

但是又有什么辦法？

“張想，這就是我的二十年，我的……全部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苘素素躺在床上笑出了眼淚，笑聲很微弱，苘素素覺得自己可悲至極。

張想眼眶發紅的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聽著苘素素的笑聲，心里更是發涼，背上也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張想眼前有些發黑，現在腦子里很亂，因為過度的情緒滑坡導致紊亂，他和她都需要冷靜。

張想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唯獨眼里的黑色沒有淹沒苘素素：“素素……”

苘素素平息了逼著自己冷眼看著張想：“張想，我不會治療的，我明天早上出院，下午就回國”

“…………”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告訴她，都過去了，你會有新的生活，新的人進入你的生活。

但是現在的苘素素，被打入了谷底，希望被打的粉碎，心里連光和渴望光的力氣都沒有了，徹底封閉了。

張想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的姿態跑出了醫院。

心刺痛到完全無法好好呼吸，張想不知道跑了多久，在扛不住的時候，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氣一樣靠在一旁的墻上，仰著頭用力的調整呼吸。

仿佛剛剛才海里撈回來的一樣，大口大口呼吸宛如溺水的人。

因為換氣太快和調整不過來，張想還是時不時的劇烈咳嗽。

咽喉連帶著氣管，都咳的生疼。

張想緩了很久，看著四周，街上沒有人，只有一排排的路燈還在發亮。

張想記得這個地方，這是他和素素一起走過的路。

當時答應了她，要陪她一條路走到天亮，可惜是個死胡同。

張想還記得苘素素說的話。

她說：“張想，這是個死胡同……”

當時他說了什么來著，對，說了，我們可以換一條路。

苘素素沒有換而是和他直接回了旅社。

直到現在張想才明白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她沒有另外一條路了。

張想淚水滑過臉頰滴在地上的時候，天空毫無預兆的下起瓢潑大雨。

失魂落魄的張想站在那里，讓雨水肆意沖刷著。

雨水沖刷著淚水，雷聲蓋過聲嘶力竭的哭聲。

——

機場內。

兩人都平靜的沒有說話。

苘素素因為昨天才進了搶救室今天就出了院，無疑是在消耗身體機能，也可以說是在玩命。

苘素素嘴唇發白，因為太瘦，導致臉的顴骨兩側有些凹陷，所以帶著口罩遮擋一下。

而陪著她坐在一旁的張想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眼底發青，看起來病懨懨的。

苘素素看著顯示屏上的航班時間，還有很久，看著來往的人，登機，下飛機，和親人朋友團聚。

苘素素突然發問：“張想，什么時候我們能再來一次？”

因為帶著口罩聲音有些悶悶的。

張想以為素素不會和他說話了，至少現在不想，但是她開口了。

“我們一定會再來的”

苘素素低著頭眼里不知道再想什么，只是“嗯”了一聲就沒有了。

之后才登記到落地，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次話。

苘素素拉著自己的行李箱看著張想在一旁等著自己，什么也不說，把悶熱的口罩取下來。

苘素素動作挺慢的因為要頂著一道存在感很強的視線，苘素素被他盯的心里發怵：“怎么了”

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被張想往前一扯，落入了一個寬大的懷抱中。

“素素，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