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馮順義站在府臺大人何詡熙面前,低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何詡熙則滿臉橫肉抽動,瞪著一雙狼眼盯著馮順義,冷笑道:“三萬兩稅銀,就想算了?”
馮順義咳嗽了兩聲,小聲說道:“井溪碼頭魚龍混雜,上至廣元,下至重慶,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較多,碼頭周圍很多人都是嗨了袍哥的,民風彪悍,好武斗勇,一招不慎,就會引起軒然大波,我們得謹慎行事才好。”
何詡熙背著雙手,走了兩步,回過頭,對坐在一旁的游擊參將敬永泰說:“搞幾個領頭的,先殺一儆百,如果還抗拒不交,武力征收,把碼頭上的船連貨一并收了,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一個小小的水碼頭?”
作為保寧府的領軍武將,敬永泰雙手抱拳,拱了拱,非常贊同,大聲說道:“早就該給那些刁民一些厲害了,不殺幾個,還真以為堂堂的保寧府真是泥巴捏的,我明早就動身,點上五百人馬,直撲井溪場,不見點血不行!”
府臺大人皺了皺眉,又走了幾步,開口道:“嚇嚇就好,把事情搞大了不好收場!”
一旁坐著,半天沒有言語的錢師爺左手拈著幾根鼠須,慢吞吞地說道:“這年月不同往年了,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聽說南方鬧兵災,鬧得亂七八糟的,還是穩妥點好!”
府臺何大人點了點頭:“南方鬧得沸沸揚揚,不少老百姓搞暴動,弄得一些道臺、總督們焦頭爛額,有幾個都遭砍頭了,確實不好辦,但是井溪碼頭絕對放松不得,井溪碼頭相比老觀、二龍、水觀等地還是好多了,井溪的稅銀收不上來,帶了頭,其他地方相繼效仿,問題就大了,到時候朝庭怪罪下來,摘掉烏紗是小事,恐怕腦袋都得搬家,這次必須先禮后兵,殺雞儆猴。”然后又看著立在面前的典史馮順義道:“你比較熟悉井溪那邊的情況,明天一早和游擊敬將軍一道前往井溪場,爭取先征收一大半稅銀,剩余部分再慢慢緩催。”
馮順義感到一陣頭疼,但官大一級壓死人,身為下吏,只得硬著頭皮領命,有什么辦法呢,端著衙門的碗,日子總比老百姓的日子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