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輕取洛陽就是運用這一思想的成功范例。當時,洛陽城池堅固,李軼、朱鮪擁兵三十萬,劉秀先用離間計,讓朱鮪刺殺了李軼,后又派人勸說朱鮪投降。但朱鮪因參與過謀殺劉演,害怕劉秀復仇,猶豫不決。劉秀知道后,立即派人告訴他“舉大事者不忌小怨”,朱鮪若能投降,不僅決不加誅,還會保其現在的爵位,并對河盟誓,決不食言。朱鮪投降后,劉秀果然親為解縛,以禮相待。
公元27年,赤眉軍的樊崇、劉盆子投降,劉秀對他們說:“你們過去大行無道,所過之處,老人弱者都被屠殺,國家被破壞,水井爐灶被填平。然而你們還是做了三件好事:攻破城市、遍行全國,但沒有拋棄故土的妻子;第二件是以劉氏宗室為君主;第三件事尤為值得稱道,其他賊寇雖然也立了君主,但在危機時刻都是拿著君主的頭顱來投降,唯獨你們保全了劉盆子的性命并交給了我。”于是,劉秀下令他們與妻兒一起住在洛陽,每人賜給一區宅屋,二頃田地。就這樣,劉秀總是善于找出別人的優點,加以褒揚。
劉秀極善于調解將領之間的不和情緒,絕不讓他們相互斗爭,更不偏袒。賈復與寇徇有仇,大有不共戴天之勢。劉秀則把他們叫到一起,居間調和,善言相勸,使他們結友而去。對待功臣,他決不遺忘,而是待遇如初。征虜將軍祭遵去世,劉秀悼念尤勤,甚至其靈車到達河南,他還“望哭哀慟”。中郎將來歙征蜀時被刺身死,他竟乘著車子,帶著白布,前往吊唁。劉秀的這種發自內心的真誠,確實贏得人心。
劉秀實行輕法緩刑,重賞輕罰,以結民心。他一反功臣封地最多不過百里的古制,認為“古之亡國,皆以無道,未嘗聞功臣地多滅亡者。”他分封的食邑最多的竟達六縣之多。至于罰,非到不罰不足以毖后時候才罰,即便罰,也盡量從輕,絕不輕易殺戮將士。鄧禹稱贊劉秀“軍政齊肅,賞罰嚴明”,不為過譽。在中國歷史上,往往是“高鳥盡,良弓藏;狡兔盡,走狗烹;敵國亡,謀臣亡”,唯獨東漢的開國功臣皆得善終,就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劉秀“柔道”治國的可取性。
劉秀在稱帝之前就告誡群臣,要“在上不驕”,做事要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日甚一日,等等。在后來的歲月里,劉秀一直始終如一地自戒戒人,這種用心良苦的告誡,雖不能根本上扭轉封建官場的習氣,但畢竟起了一定的作用。當時劉秀軍的中武將多好讀儒家經典,就是很好的證明。
莫說“洪洞縣里無好人”,封建官場雖是一片漆黑,但畢竟還會偶爾閃現出一兩個良心未泯的人物,就是這些鳳毛鱗角的人物,已足使我們興奮不已。
“柔道”也屬治人之術,但畢竟和虛偽、狡詐有本質的區別,因為后者已不是“術”,而是個人的道德品質問題了。
劉秀“柔道”興漢,少殺多仁,不論是軍事,政治還是外交等方面都治理得很好。這難道不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有益的啟示嗎?看來,儒、道理論并非迂腐之學,只要運用得當,完全可以比別的方法更有效,更好。只是千百年來,儒、道之學在這方面的光輝,已被兇殘狡詐的人性給掩蓋涂篡得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