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專權禍國的奸宦:石顯
書名: 中國歷史智謀故事總集:有勇有謀的故事作者名: 蕭楓主編本章字數: 7091字更新時間: 2021-05-26 17:18:11
石顯(?—公元前33年),字君房,濟南,(今屬山東)人。少年時期,因觸犯法律被處腐刑,成為閹人。所謂腐刑,又稱宮刑,是一種閹割生殖器的極殘酷的肉刑。對石顯來說,遭受這種酷刑,當然是極大的不幸。然而這肉體與精神上的不幸,卻給石顯帶來命運的轉機。古代多用閹人在宮內侍奉皇帝及其親族。漢宣帝時,受過腐刑的石顯,按照當時的規定,被送進皇宮服役。他趁勢鉆營,爬進尚書機構,成為尚書仆射,尚書令。
1.刑余入宮,苦苦鉆營
年少的石顯,受刑之后,遠離家鄉,進入禁城,舉目無親,失愛失倚,孤苦伶仃。恰遇沛(今江蘇沛縣)人弘恭,也因犯法遭腐刑,與之同時入宮服役,石顯便與他結為至交,聊解孤獨之苦,弘恭博通文史,熟知法令,處事老練,比石顯成熟得多。二人患難相依,苦心鉆營,終于由一個普通的服役閹人,晉升為中黃門。這個職位雖然不高,但卻可以接近皇帝。宣帝吸取昭帝時外戚霍氏專權的教訓,特從宦官中選拔尚書,二人又晉升為中尚書,掌管文書奏章,在皇帝左右辦事,職位不高,地位重要。不久宣帝選拔弘恭為中書令,成為尚書的長官,石顯做了副職,被任為中書仆射。
漢武帝時,有中朝官和外朝官之分。由丞相統轄的正規機構各官,為外朝官,詔令由此頒行。中朝官由近臣如侍中、常侍、給事中、尚書等組成。宦官所任的職位,都屬中朝官,所以所任職前有“中”字。武帝為集中皇權削弱丞相權力,擴大了尚書的權限。宣帝史稱“中興之主”,能任用賢能之人擔任重要官職,雖用弘恭、右顯為中書令,直到臨終也沒有把朝政大權交給他們。但是這個職位卻給這兩個陰謀家竊取權柄創造了極有利的條件,漢武帝沒有想到事情的另一面,即任用宦官擔任尚書官職,擴大尚書的權限,給后代帶來無窮的禍患。
2.愚弄庸主,陷害帝師
宣帝臨死前將朝政委托給外戚侍中樂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蕭望之、太子少傅周堪三位大臣。任史高為大司馬車騎將軍,掌管軍事;蕭望之為前將軍光祿勛,負責保衛宮廷;周堪為光祿大夫,掌管朝政的顧問應對。并由此三人總領尚書事務。就是說石顯、弘恭要在他們的管轄下辦事。
蕭望之,字長倩,東海蘭陵(今山東棗莊東南)人。漢元帝喜好儒學;主張任用儒生治國。蕭、周二人都是當世名儒;又是元帝的老師,因此對他們十分信任,經常召見二人議論朝政。蕭望之又向元帝推薦博通經學的散騎大夫劉向與忠正耿直的金敞,元帝皆加重用。四人同心謀劃朝政,用古代賢王以德治天下的道理勸導元帝,他們的意見多被元帝采納。此時的石顯已在宮中供事多年。元帝即位后,他繼續施展先前的手腕,憑著靈活的頭腦,乖巧的口才,又精通朝務,善于探測和迎合君主的心意,很快就取得了元帝的信任。元帝患病時將朝政委托給石顯,事無大小,皆由石顯奏報、決斷,滿朝文武百官都敬畏石顯,看著石顯的臉色辦事。
石顯表面恭順,內心苛刻狠毒,善于用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手段中傷人。誰若違背他的旨意,哪怕是小小的怨隙,也要遭受嚴刑酷法。陰謀家的嘴臉已暴露無遺。
蕭望之等朝中忠正耿直之臣,已看到石顯等竊居中書之職的那些人是一股邪惡勢力,如不鏟除,將后患無窮。于是起草一個奏章,向元帝奏請革除中書令的宦官,改用士人擔任。元帝寵信石顯,當然不會接受這個建議;但對師傅的意見,又不便馬上否決,只好擱置不決。蕭望之的這個舉動,很快就被石顯探知,便與蕭結下深仇大恨。陰險狡詐的石顯,時刻伺機陷害蕭望之等人。
蕭、周為了加強朝中正直的力量,多次薦舉通曉經史的賢明之士,作為選拔諫官的后備人員。有一個會稽郡(治所在今江蘇州市)人鄭朋,想要依附蕭望之往上爬,寫了一份奏章,言稱車騎將軍史高派遣手下的食客,到郡國為非作歹,牟取私利,揭發許、史兩家外戚的寧弟犯法作亂的罪惡,并且申述自己的政治主張。蕭望之看到奏章,召見了他,認為他有才能,讓他待詔金馬門。后來發現鄭朋行為不正,沒有按時錄用他。鄭朋看到與他同時待詔的李宮已被錄為黃門郎,因而他仇恨蕭、周,轉身投進石顯懷中。他推托說,以前上奏章是周堪、劉向授意。侍中許章奏稟元帝,元帝便召見了鄭朋。鄭朋出來揚言說:“我被召見時,揭發了前將軍蕭望之五個小過錯,一個大罪過,當時中書令在旁,知道我說的情況?!笔捦蛟凵暝V,石顯便命親信支使鄭朋和因行為不正、久待詔而不被用的華龍先發制人,寫誣告蕭、周密謀排斥車騎將軍史高及清除外戚勢力的奏章,專等蕭望之退朝回家休息時,由鄭朋、華龍上呈元帝。元帝見奏,派弘恭審查、核實。蕭望之當著弘恭面直言不諱地說:“外戚有權位,大多奢侈不法,我要治理好國家,不敢袒護寬容,并無歹意?!笔捦恢@是石顯、弘恭的奸計,原來他們預謀用這種辦法從蕭望之口里得到構成罪過的“供詞”。石、弘急忙寫成奏章,上呈元帝。奏章中說:“望之、堪、向三人結黨營私,相互抬舉,多次誹謗大臣,離間貴戚,妄想獨攬大權,作為臣子不忠心盡職,欺騙皇上大逆不道,請謁者召致廷尉。”
石、弘二人整日在皇帝身邊,最了解元帝的底細,知道即位不久的元帝還不甚明白公文用語,不懂得“謁者召致廷尉”就是押入監獄的意思,足可以此小術,騙取御筆朱批,使周、劉二人下獄遭辱。
不久,元帝有事要詢問周堪、劉向。掌管傳達的侍從回報說:“二人已經入獄?!痹鄞篌@,問道:“召致廷尉不就是讓廷尉審問審問嗎?”他哪里曉得這是石、弘的陰謀詭計,元帝斥責石、弘一頓,下令立即放出二人,處理朝政。石、弘當面叩頭謝罪,暗中授意大司馬史高迫使元帝將錯就錯。對元帝說:“皇上剛即位,德化還沒有傳布天下,卻先拿師傅做試驗,如果不定什么罪,仍讓他們出獄供職,可見皇上舉動輕率,反而會生出許多議論,有損帝威。既然已經將他們關進監獄,就應該判罪免職,不應出爾反爾。”元帝本是優柔寡斷之人,聽了史高一番詭言,也覺有理,只好將錯就錯,于是下詔收繳了蕭望之前將軍光祿勛印綬,周堪、劉向貶為庶人。
數月之后,元帝想起蒙冤的師傅,頒下詔書說:“國家將興,尊師而重傅。前將軍蕭望之教導我8年,用經書義理開導我,其功勞應當受到稱頌。特賜爵關內侯,食邑600戶,加官給事中,準予朔望朝請,位次將軍?!蓖瑫r召回周堪、劉向,擬拜為諫大夫。石顯,弘恭急向元帝面奏,說再起用周、劉,就等于自己表明有過失。結果二人只做了中郎。元帝準備拜蕭望之為丞相,蕭望之的兒子散騎中郎蕭仍,恰在這時呈表奏為其父前次入獄申冤。石、弘抓住這個機會,以支使兒子為自己申冤、歸罪皇上之罪,奏請逮捕蕭望之入獄。元帝考慮良久說:“老師秉性剛直,怎肯接受胥吏逮捕?”豈知石、弘正要利用蕭望之的這一特性達到逼殺的目的。石顯進前說:“人命至重!望之所犯的法,不過是言語小罪,他不會放在心上?!痹勐犓p描淡寫地一說,即批準了他們的奏請以為這樣不過教訓教訓師傅罷了。石、弘立即命令謁者持御旨面交蕭望之,以示非假。緊接著石、弘又急令督巡“三輔”治安的長官執金吾,發兵前去圍住蕭府。蕭望之啟讀御旨后,不肯受辱,就要自殺。其夫人勸說道:“這不一定就是皇上的意思,不如冷靜地等待皇上醒悟,再發來新的命令?!笔捦忠姳R已圍住府第,就不再有什么希望,便仰天長嘆道:“我曾經充數做過宰相,而今已年過六十了,還要再入牢獄茍且求生,那不很卑鄙嗎!”說完,便飲鴆自盡。
謁者回報,元帝得知師傅死耗,大為悲傷。石、弘二奸只遭痛責,并未加罪。皇帝如此庸弱低能,奸佞的陰謀無不得逞,忠直之臣無不遭殃,這是兩千多年封建專制時代留下的一條教訓。
3.制造假像,偽裝薦賢
蕭望之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又是當世名儒。他的死,朝野上下,議論紛紛,都說是石顯陷害致死。此時弘恭已病死,石顯代任中書令。他聽到這種議論,膽戰心驚,擔憂天下儒生群起而攻,就想出一個計策,前去結交一位經學名家,名叫貢禹,字少翁,瑯邪(今屬山東諸城)人,以博通經義、品行高潔而聞名當世。宣帝時,征為博士,作過涼州刺史、河南令,元帝初即位,征為諫議大夫,多次向他詢伺政事,虛心聽取他的意見.貢禹鑒于連年歉收,郡國貧困,朝政腐敗,曾幾次上書抨擊朝廷奢侈,建議元帝選賢任能,誅奸邪,罷倡樂,修節儉,輕賦役。這些建議多被元帝采納。朝臣多仰慕貢禹,樂于同他交往。石顯要結交貢禹,不是因為貢禹提出的建議利國利民;而是要借助貢禹的盛名,來掩蓋自己的罪責。石顯登門拜訪,貢禹不便拒絕,只好虛與周旋。為了討好貢禹,并標明自己為國薦賢,石顯多次在元帝面前稱贊貢禹的美德,又薦舉貢禹為光祿大夫。后值御史大夫陳萬年死,又薦舉貢禹繼任。這時,許多人都認為石顯能如此薦賢舉能,怎會嫉妒、讒毀蕭望之呢?貢禹雖多次上書元帝建議誅除奸邪,但卻無一次涉及宦官、外戚。這分明是貢禹以此表示對石顯薦舉自己位列三公的感激之情。這就是石顯借薦舉貢禹的美名給自己涂上一層脂粉,隱藏起兇相,裝飾成善面,蒙蔽那些不知者或糊涂者的眼睛,以解脫害人的罪責,然而風頭一過,石顯仍專權橫行、兇相畢露。
4.附會災異,讒毀直臣
元帝是一個尊師重傅的人,他對蕭望之的自盡,十分痛惜。師傅周堪晉升為光祿勛,周堪弟子張猛升為光祿大夫。加官給事中,準予出入宮禁,參與朝政,以此寄托對已離世的師傅的哀思。石顯見元帝對周、張信任,又恨又怕,便不失時機地在元帝面前讒毀二人。
已被革職的劉向,見周、張二人身居要職,擔心遭害,希望自己再得進用,助他們一臂之力,于是寫成密章,引經據典,勸諫元帝鏟除奸佞。密章呈入宮廷,經過中書時,即被石顯發現,石顯認為劉向無職無權,無須多慮,倒是在位的周、張是他專權的最大心腹之患,他先調動外戚子弟,大造輿輪,迫使周、張向中書屈服。周、張師生剛正不屈,石顯又生詭計。
漢代是個天道神學迷信思想統治的時代。武帝時,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說,認為自然界出現災害和異常現象與人世間的君主不明、忠良銜冤、奸佞當道等有直接關系,災異的發生是天對人事的譴責與威懾。劉向寫給元帝的密章,就列舉了歷代災異與人事的關系,以此勸諫元帝。永光元年(公元前43年)夏天,天氣突然寒冷,太陽色青天光。石顯借機,調動口舌,大造輿論,說天象異常是周、張在朝用事的結果。元帝雖然信任周堪、張猛,然而眾口鑠金,也不得不尊行“天命”,貶周堪為河東(今山西夏縣)太守,張猛為槐里(今陜西興甲)縣令。石顯實現了“清君側”的目的。
5.玩弄權術,閉塞忠諫
石顯專權橫行,構陷忠良,誤國害民,朝野痛恨。他擔心有一天皇上采納諫言,任用賢才,自己會被疏遠。詭計多端的石顯又玩弄權術,騙取皇上的絕對信任。一天,石顯要去宮外官府辦事,臨行前向皇上請求:“回來時恐怕漏盡更殘,宮門已閉,請允許用皇上的詔命讓守門官吏開門。”元帝覺得這是一樁小事,隨即應允。石顯辦完事,故意拖至夜深方還。到宮門前,聲稱皇上詔命開門。守官聽命,放入石顯。不久,有人上書告發石顯矯詔開門。矯詔,即假傳君命,這是要犯死罪的。奏章呈送元帝,元帝閱后笑了一笑,便將奏章交給石顯看。石顯看畢,當即,跪下,痛哭流涕,說:“陛下過分寵愛小臣,把朝政委任給我,群臣無不嫉妒,想要陷我死地,像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多虧陛下圣明,了解事情原委。愚臣地位低下,誠不能用輕賤之軀使萬民稱快,而擋住天下的怨恨。
臣愿退離機要的職位,到后宮充當一名掃除的力役,就是死了,也無所怨恨,望陛下垂憐憫之心裁處小臣,使小臣免死。”這一痛哭訴,打動了心腸柔弱的元帝,認為石顯說得有理,從此之后元帝更是唯石顯是聽,任何對石顯的非議,他都置若罔聞。
朝中有個郎官,名京房,字君明,東郡頓丘(今河南濮陽)人。他精通《易》學,擅長以自然災變附會人事興衰。鑒于石顯專權,吏治腐敗,制訂一套考功課吏法,約束各級官吏。元帝對這套方法很欣賞,下令君臣與京房討論施行辦法。但朝廷內外多是石顯羽翼下的貪官污吏,考功課吏法,就是要懲治和約束這些人,他們怎能同意推行呢?京房心里明白,不除掉石顯,腐敗的吏治不能改變。于是他借一次元帝宴見的機會,向元帝一連提出7個問題,歷舉史實提醒元帝認清石顯的面目,除掉身邊的奸賊。可事與愿違,語重心長的勸諫并沒有使元帝醒悟,絲毫沒有動搖他對石顯的信任。
既然考功課吏法不能普遍推行,元帝就令京房推薦熟知此法的弟子作試點。京房推薦了中郎任良、姚平二人去任刺史,自己要求留在朝中坐鎮,代為奏事,以防石顯從中作梗。石顯早就把京房視為眼中釘,正尋找機會將他趕出朝廷。于是趁機提出讓京房做郡守,以便推行考功課吏法。元帝不知石顯用心,任京房為魏郡太守,在那里試行考功課吏法。郡守的官階雖然高于刺史,但沒有回朝奏事的權力,還要接受刺史監察。京房請求不隸屬刺史監察之下和回京奏事的特權。元帝應允,但京房還是不放心,在赴任途中三上密章,提醒元帝辨明忠奸,揭露石顯等人的陰謀詭計,又一再請求回朝奏事。元帝還是聽不進京房的苦心忠諫。一個多月后,石顯誣告京房與其岳父張博通謀,誹謗朝政,歸惡天子,并牽連諸侯王無罪而被下獄處死。京房的支持者御史大夫鄭弘被貶為庶人,石顯只玩弄了一個小小的權術,居然就騙取了元帝的絕對信任,堵塞了忠諫之路,除掉了心腹大患,可見他奸謀的深遠和詭詐。
6.擯除賢能,下場可悲
京房既死,朝中能與石顯抗衡的惟有前御史大夫陳萬年之于陳咸。此時陳咸為御史中丞,總領州郡奏事,負責考核諸州官吏。他既是監察官,又是執法官。陳咸正年輕氣盛,無所畏懼,才能超群,剛正不阿,曾多次上書揭露石顯奸惡行為,石顯及其黨羽皆對他恨之入骨。在石顯指使下,到處尋找陳咸過失,要乘機除掉他。
陳咸好友朱云,是當世經學名流,有一次石顯同黨少府五鹿充宗設壇講《易》,仗著元帝的寵幸和尊顯的地位,沒有人敢與他抗衡。有人推薦朱云。朱云因此出名,被元帝召見,拜為博士,不久出任杜陵令。后又調任槐里令。他看到朝中石顯專權,陳咸勢孤,丞相韋玄成阿諛逢迎,但求自保。朱云上書彈劾韋玄成懦怯無能,不勝任丞相之職。石顯將此事告知韋玄成,從此韋與朱結下仇恨。后來官吏考察朱云時,有人告發他譏諷官吏、妄殺無辜。元帝詢問丞相,韋玄成當即說朱云為政暴虐,毫無治績。此時陳咸恰在旁聞知,便密告朱云,并代替他寫好奏章讓朱自己上書申訴,請求呈交御史中丞查辦。
石顯及其黨羽早已控制中書機構,朱云奏章被仇家五鹿充宗看見并將其交給石顯。石顯批交丞相查辦。丞相管轄的官吏定朱云殺人罪,并派官緝捕。陳咸聞知,又密告朱云。朱云逃到京師陳咸家中,與之商議脫險之計。石顯密探刺知,報知丞相。韋玄成以執法犯法等罪名上奏元帝,終將陳、朱二人拘捕下獄,判處服苦役修城墻的刑罰。石顯借丞相韋玄成之手,一箭雙雕,擯除了兩個賢能之臣,可謂陰險狠毒至極。
自元帝即位,石顯便開始施展陰謀手段,欺蒙庸主,擅權用事,飛揚跋扈,陰險狡詐,網羅黨羽,勢傾內外,無惡不作,構織罪名,陷害賢能,罪惡昭著,天下切齒,專權長達16年之久。
元帝病情加重時,打算以他所鐘愛的定陶王劉康代替太子劉驁繼承皇位。竊居中書要職的石顯及駙馬都尉史丹極力勸諫,保住了劉驁的太子地位。竟寧三年(公元前33年)五月元帝死,劉驁即位,是為漢成帝。成帝即位后,就以石顯出力保太子有功為名,調離中書,遷任長信中太仆,秩中二千石,職位雖高,但失去了皇上的寵信,失去了多年苦心經營的中書堡壘。數月之后,丞相、御史二府逐條奏石顯舊日的罪惡,石顯及其黨羽牢梁、陳順一律免官。石顯與妻子兒女徙歸故郡,一路上憂悶郁結,不進飲食,于途中病死。五鹿充宗貶為玄菟(今遼寧新賓)太守,御史中丞伊嘉貶為雁門都尉。惡貫滿盈的中書集團,至此土崩瓦解。消息傳開,人心大快,長安人編歌謠唱道:“伊徙雁,鹿徙菟,去牢與陳實無價?!?
石顯進宮時,不過是個奴仆,何以能夠專權橫行到如此程度?
從根本上說,是封建專制制度所產生的惡果。在封建專制制度下,君主成為一切權力的化身,居于至高無上的地位,因此覬覦權力的野心家、陰謀家都力圖挾制君主以竊取最高權力。其實君主一人根本不能獨治一國,因為天下之事千頭萬緒,所謂日理萬機,不過是夸飾之辭,就連英明當世的權高祖還說:“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于房(張良);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饈,不斷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本褪钦f,君主再英明也必須有賢能之臣輔佐,方能得天下,治天下,所謂“大廈非一木所成,必聚材而后成,天下非一人獨理,必選賢而后治”(《明太祖實錄》)就是這個道理。輔佐之臣,有賢能與不肖忠正與奸佞之分。如果君主能任用賢能忠正之臣,國家就治理得好,陰謀家就不能竊取權柄,橫行作惡。石顯專權為后世提供的教訓是君主用人首先要知人,要善于識別人。元帝庸弱無能,不辨正邪,陰謀家石顯得寵信,專權用事就有了可乘之機。漢武帝為了加強皇權,削減了丞相的權力,擴大了尚書的權限,并任用宦官為中書,掌管尚書之職,出納章奏,操持機柄。這些宦官得天獨厚,每天都在君主身邊,有取得寵信的方便條件。這種情況,到宣、元二帝已歷時近百年。宣帝是個比較英明的君主,雖然任用弘恭,石顯為中書長官,但并沒有委以朝政。元帝即位,石顯憑著多年在宮中奉事的經驗和中書職位之便,察知元帝沒有遠見,不能明察的弱點,便施展手段,諂諛逢迎,迎合元帝的心意,取得其寵信,然后巧言令色,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嫉賢妒能,排斥異己,構陷忠良,最后達到專權的目的。
元帝時,朝中并非沒有賢能忠正之臣,蕭、周、張、京、陳等,可謂德才兼備,皆為國家棟梁之材。元帝也任用他們,但用而不信。只要石顯進讒言,捏造罪名,這些賢能忠正之臣就遭殃,或流放,或免官,或服刑,或處死。如果君主對賢能忠正之臣用之信之,對他們的諫言聽之行之,陰謀家就會失去竊取權柄的可乘之隙。
石顯專權誤國已經成為歷史,但它為后世留下的沉痛而深刻的教訓卻是不應忘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