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磯

我曾三次經過燕子磯。這里水勢澎湃，波濤洶涌，乘船至此時，船夫用鉤子敏捷地鉤住巖石，把鐵纜系到石上，一條一條的船只像螞蟻那樣順著鐵纜劃動靠岸。我從船窗見到巨石突兀，撐持在水面，當時不大喜歡，覺得有些恐怖，不曉得岸上有什么景致。

崇禎十一年我到南京，同呂吉士從觀音門出來，游覽燕子磯，才知道此處好比佛地仙都，當年竟擦肩而過。登上關王殿，發現燕子磯地處吳楚交界，是當年關羽用兵之地，此地山水靈氣充沛、氣韻神明，山峰像武夫的胡須和眉毛一樣精神抖擻地豎起。沿山走到磯石上，坐在亭中，看水流激蕩，船只像箭一般隨江水飛走。向南到觀音閣，沿著索道上去。閣旁有僧院，千尋峭壁堅硬如鐵；又有數株粗壯的楓樹，在其他樹木的掩映下，顯得綠意森然；對面有座閣樓與懸崖癡癡相對，有如此景致，便是面壁十年也是享受了。而這些僧院佛閣，卻故意背對著它，于心何忍？這年我回浙江，閔汶水、王月生送我到燕子磯，在石壁下飲酒餞行。

南宋—佚名—長橋臥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