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聲，終于聽不見了，眾人立即潰散。

博赫努一才將他們?nèi)藛镜矫媲埃谅暤溃骸袄夏虌層幸粋€孫女，名喚澤仁，已13歲，現(xiàn)如今要被選為圣女，綿延生息。”

“那豈不是要為全族男子繁衍后代至死方休。”云溪叫道。

“老奶媽乃是為父的乳母，你們以為如何是好？”博赫努一望著三人。

未等地隰說話，云溪率搶先道：“已承諾老奶媽了嗎？這可不是區(qū)區(qū)小事而已。七族從不干涉他族內(nèi)部事情，這種事情就算是本族族長都夠頭疼的，從不輕易過問，歷來都尊重各城鎮(zhèn)及部落風(fēng)俗，盡量不去打擾。何況那里還不是博赫家族的領(lǐng)地，我們這樣貿(mào)貿(mào)然前往，恐怕不妥?！?

“如今盯著博赫家族的眼睛太多，此例一開，后患無窮，望父親三思。”地隰接道。

“其中利害，為父自然清楚。只是老奶媽忠誠博赫家族，從未開口求過任何事。部落習(xí)俗自古已然，外人的確無權(quán)過問，然她老人半生伺候城堡，如今孫女落得此命運，確也教為父于心不忍。如今她開了口，為父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辈┖张唤忉?。

云溪還想說些什么，被一雙眼睛瞪了回去?！耙傲侄嗍?，父親身為族長首領(lǐng)皆離不得，不如讓兒子前往解決此事?！钡刳糁鲃右螅⒏锌?，“老奶媽年事已高，早年離鄉(xiāng)背井，獨留陰城，不見親人面，想來也是凄苦。若能讓她在晚年見上孫女，享受幾日天倫之樂，也必能得些寬慰?！?

云溪反駁：“大哥！”

“萬萬不能明搶。”博赫努一交代提醒?！爱吘鼓遣皇遣┖占易宓念I(lǐng)地，小心行事?！?

地隰立即上前保證，說：“兒子定然小心行事?！?

“父親，不如讓陰城里最擅長此事的......”云溪說。

“不妥。若日后傳出去，定有損父親威名。”地隰打斷道。

“派個好色鬼去偷人，總比未來族長被逮個當(dāng)場，百口莫辯好些。”云溪雙手叉腰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誰去娶了她。就算把人偷出來，將來被追究起來，也得有個說法。總不能對她的族長說，一時興起，順手牽羊吧?！?

地隰反駁道：“老奶媽從未開口求過父親任何事情，半生都奉獻給了博赫家族。當(dāng)年危城時，她老人家，也是少數(shù)幾個堅定不移站在父親身邊的仆人之一。如此忠誠之仆，斷不能讓她寒心。否則，日后還有哪個仆人敢為博赫家族肝腦涂地。”

“螽斯門是生息之地，更是各個部落的古老圣地，我們此舉實在是不妥。”云溪堅持。

深深吸了一口冷息，猶留插入兩人間，問：“不知是哪一族子民？”

博赫努一聞言，詫異從臉上一閃而過。

“若是大哥二哥為難，我是不是可以做點什么？”猶留自動承擔(dān)責(zé)任。

“小猶留，別搗亂?！痹葡瘸獠⒌闪怂谎??！袄夏虌寣O女已十三歲，你是私生子，若再娶個比你大歲的女子，往后，你如何抬得起頭。不知原因的人們，還以為是父親及兄長苛待你?！?

地隰的面色越發(fā)肅穆，最后閉眼沉思，深深一個長呼吸，睜開眼問：“如今還遵循螽斯門規(guī)矩，崇拜繁衍，可是在安野領(lǐng)地內(nèi)？”

“是啊，”博赫努一根本沒打算隱瞞什么?！叭羰窃诓┖疹I(lǐng)地內(nèi)，也就無需顧忌什么?！?

“七子之劍鷹王的安家？”云溪皺起眉頭，“這倒是個大麻煩了。聽說那安家從不與他族談條件的，就算是族長親臨，也不給任何好顏色。只要是安家認(rèn)定的任何事情，斷無商量的余地?！?

四人站在鐵橋上，亂風(fēng)在深淵底下拽著鐵鏈子發(fā)出刮耳膜的嘶吼。

正陷入思考的猶留，一咬牙道：“若是能替大將軍分憂，我沒什么所謂。大哥必然要繼承族長，二哥要去守長屏，只有我，像個廢物，對博赫家族毫無貢獻。不如就請大將軍賜我一個妻子吧?！?

“你以為你想娶就娶啊，安家領(lǐng)地上的各族，哪個都不省油。你區(qū)區(qū)一個私生子，如何能鎮(zhèn)住他們。就算你娶了，他們依然會搶回去。除非是名正言順，按野林大禮迎娶，否則安家族長絕不會答應(yīng)。這樣一來，沒個一年半載，根本談不攏。此路怕是不通，只能偷摸把人救出。”云溪分析。

博赫努一搖頭道：“老奶媽的老家就在安野臨許，山多林密，灌木成片，眾溪交錯，野獸繁多。因臨許有一處金礦，淡水魚多，那扎了一處兵營。隔壁順田也有一處金礦所在，也扎了一處兵營，防守甚嚴(yán)，只怕沒有那么容易就可以把人救出來?！?

“娶不娶，那是后話。目前得想辦法把人救出來，不能留下把柄，得罪一族等于與六族為敵。老奶媽要是天天夜里哭嚎，反正我是受不了的。與其面對來奶媽可憐兮兮的眼神，我還不如去對付安野部落?！痹葡吭谡翗滠|干上?！按蟾缡情L子，不容有失，喬擇那家伙身在長屏，猶留還小，只有我去最合適。就算安家真的不依不饒，也無關(guān)緊要，就說我看上了此女，愿意以大禮迎娶?！?

“胡說八道。你是博赫家族的次子，怎可無關(guān)緊要。你要是有個差池，暗夜鋼軍的叔伯能放過父親？父親，身為長子，陰城事務(wù)，我義不容辭。未來首領(lǐng)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長屏難安。此事若是傳到其他六子那，定會動搖誓言?！钡刳舴治隼?。

“你想如何？”博赫努一望著長子。

“此次鐵城獻劍有功，父親特賜珠寶黃金，由兒子送往鐵城。屆時再假借巡視邊界之由，從鐵城小徑進入臨許，救出澤仁后，將其裝扮成城防軍，混入隊伍中隨軍回城?！?

原來地隰早有準(zhǔn)備了。猶留暗忖在這陰城里，大概只有自己是個閑人。

“好吧。”博赫努一竟然同意了。“帶上你身邊最得力的人，萬事小心?！?

“父親為何偏偏看重大哥？”云溪抗議。

“老奶媽辛苦了一輩子，唯有孫女讓她牽掛，將澤仁交給地隰，是最好不過的?！辈┖张蛔⒁曋刳?，“你可以拒絕?！?

“多謝父親成全?！钡刳艋卮??！澳転楦赣H分憂，是兒子的本分?！?

“父親，”云溪震驚無比，喊道，“若是未來族長的妻子地位低下，恐怕很難收服人心。”

往前跨步，地隰橫臂一攔，拉住了未來首領(lǐng)。

“收為你的貼身丫鬟吧?！辈┖张唤跏敲?。

“父親，”云溪喊了一聲。

陰城在慘叫，仿佛是魔爪抓過巖石的尖銳聲，硬生生刺入耳膜。博赫努一的臉色極其難看，猶留只好抓住了云溪的另一只手，并對他搖搖頭。

云溪瞪了他一眼，立即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甩開他的手，站在一旁，不斷大口呼吸。

博赫努一做出這個決定，鶴長老知道嗎？猶留望向老夫院方向，濃霧滾滾，不可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