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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長子訓話

  • 私生子更名記
  • 優(yōu)哉先生
  • 4001字
  • 2021-05-10 15:46:03

連山隱隱,沖風冒雨的暗夜鋼軍在前方短暫消失后,再次現(xiàn)身在前方灰白里開路。

蓑衣蓋臉,氣氛猶如繃緊的琴弦,橫穿在三人身上,隨時都可能斷裂。平時習慣張嘴呼吸,這個惡習雖已被勒令改掉,卻像酒鬼的肚子里長了酒蟲鬼一般,在適當?shù)臅r候昔日的熟悉感就會不由自主地冒出來,蠱惑他重蹈覆轍。

剛進城堡時,老奶媽和廚娘常恐嚇他,這樣呼吸會讓喉嚨結霜變脆如蟬翼,再也無法享受熱騰騰的牛肉煎餅。難得出城,這一路上,小惡沖子又蠢蠢欲動,他忍不住嘗試吸了幾口郊外的新鮮空氣。此時此刻,咽喉位置已經(jīng)感覺到被凍僵的干澀。

越靠近娘子山,風越發(fā)的厲害,吸進嘴里,就像狼牙棒捅進喉嚨。“二哥,我有些口渴。”咽喉處的異物感開始成為困擾,猶留只好開口求助。

“我是博赫云溪,未來的暗夜鋼軍首領,不是時時刻刻都盯著你的老奶媽。”盡管如此一說,不過云溪還是解下水囊,丟進他的懷里。

“我也不是你的小石榴,我是你的四弟。”猶留仰頭狂飲了個半飽,溫度恰好的熱水才終于將凍僵的胃袋子給泡醒。

“諸神共鑒,你永遠是我的四弟。”云溪說這話的表情甚是駭人。

風過樹葉上的冰霜,發(fā)出風鈴般的亂響。“那狗還活著?”地隰的聲音閃過詫異。

“它是一條聽話的狗,自然還活著。”

“且看你這回能養(yǎng)多久?”

此話一如既往扎破博赫二公子的自尊心,云溪發(fā)誓般賭氣道:“它活多久我就養(yǎng)它多久。狗比人靠譜,只要它聽話,我就永遠不會棄養(yǎng)。畜生比人單純且忠誠,只要有人對它,它就永遠信任。這點,人就不如狗了。小猶留,你可要記住啊,人一旦獨自掏心掏肺,就輸了。”

他望著前方迷霧,沉默以對。

“你養(yǎng)的狗,從來命短。”地隰似乎對此狗也產(chǎn)生了興致。“此狗有何奇特之處,你為何對它另眼相看?”

“未來族長何時改了性情,居然關心起一只野狗了?”云溪的牙永遠那么鋒利。

“長屏沒有多余的糧食養(yǎng)一條不知來歷的野狗。”

單手在空中比劃出小石榴的大小,未來首領像極了愛狗的主人。“博赫努一都能養(yǎng)得起這么多毫無血緣關系的百姓,我只是養(yǎng)條狗能吃多少糧食。野狗好,哪天城堡里沒糧了,它還能自己出去找吃的,沒準還能給我咬只野兔子回來。不像那些被養(yǎng)廢的寵物,出了城堡離了人就是為其他動物準備好的晚餐。”云溪露出得意,猶如孩子王般向他們炫耀自己飼養(yǎng)的成績。“等它多長點肉,到時候再宴請未來族長和四公子。”

整個腦袋轟隆隆炸裂,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半信半疑道:“二哥,你要吃掉它?”

震驚可不止猶留一人。“為了收養(yǎng)這條野狗,你不惜與父親翻臉,只是為了飽餐一頓?”地隰回望他們,皺起了整張臉。

“它是我的狗,它的一切都屬于我,便是它對主人的絕對忠誠。”

“這就是你想展示給長屏各位叔伯的?”地隰的臉比崇山峻嶺還冷漠。

馬頭已被霧吞沒。“暗夜鋼軍的忠誠,是與神的契約,不是與惡魔的交易。重現(xiàn)誓言,能振奮士氣。長屏苦寒,急需一把火將漫漫長夜里的寂寞徹底驅逐。”云溪宣布了未來首領的所想。

“欲速則不達。”地隰并不贊同這計劃。“老兵不喜歡被新兵騎脖子,在你還未接任前,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長屏不是議事廳,容不下那么多心思。”

“人性到哪里都是人性,就算做了鬼也改變不了從前的毛病。”

“如此說來,你與我為了保住族長和首領的絕對繼承權,就應該聽從建議,將博赫努一第三子和第四子的脖子給切了。”云溪伸手欲要掐住他的脖子。“永絕后患,省得夜長夢多。”

雨水滲透進來,貼著皮膚,猶如風吟橫在脖子上,他忍不住摸著脖子,咳了幾聲。

未出鞘的長劍將云溪的手強行按下馬背,地隰喝斥:“嗜血者無法使用風吟,暗夜鋼軍也不會忠誠于一個殺害手足的首領。四弟,他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冷息凝霜,覆蓋在他們的面盤行,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堅信道:“我相信二哥絕對不是這種人。”

“明晚,先烤了你,如何?”這瞬間,云溪的表情和李采辦殺雞時一模一樣。

“二哥刀子嘴豆腐心,把都慈悲藏起來了,因為慈悲無法守護長屏抵御竹鬼。”對此,猶留并不像廚娘那般深信不疑,卻開口解釋。“二哥喜歡修道,絕對不可能是個嗜殺之人。”這句話更多是安慰他自己。

“你才回城堡多久,就學會了言不由衷。”云溪沖他張牙舞爪,“這口吻像極了老奶媽。”

“老奶媽倒是很了解你,是個有心的忠仆。”地隰語重心長,聲音如雨沉悶,令人欲要昏昏欲睡。“你若無心,神諭都無法助你一臂之力。博赫兄弟必須齊心,議事廳不能內亂。”

云溪沖他指了指耳朵:“小猶留,你的耳朵很快就會長出老繭。”

“按規(guī)矩,四弟你小成年禮后,就可以進入議事廳旁伺,別學你二哥無法無天,不知收斂。”地隰交代。

他只好點點頭。地隰所言不假,但是至今無人提起私生子的小成年禮,能否進入議事廳旁伺,還是個未知數(shù)。

“道觀是一個清靜地,道長們皆是沉默寡言。小猶留,不如我把首領之位送你做禮物,換一身青衣好逍遙。一想余生不僅要忍受苦寒,還要聽長子訓斥,那真是生不如死啊。”云溪隨即脫下蓑帽,抖抖雨水,扭頭告訴地隰。

“我曾親眼所見,道長已明言將你拒之門外。”地隰道出。

“那還不是受了外公和你的威脅。”

“道長心明眼亮,只是看穿了你想引人注目的戲碼。”

“盯著我的眼珠子還少嗎?”

“人心不足。沒有眼珠子,你何來戲癮。”

長風沖過去,五官都被蹂躪一番,云溪搖動脖子,指著前方問:“博赫齊心,大哥欣賞的喬擇又在哪逍遙快活?哦,莫非大哥也警惕喬擇是林外人?我的小猶留,你喜歡議事廳里的青銅破椅子嗎?”

頭皮一陣緊繃,腦袋沉重無比,他卻不得提起精神,拒絕道:“二哥,我只想爭取去老夫院學習,不惹大家心煩就好。”

“膽小鬼!博赫努一是和你我一樣的凡夫俗子,又不是食人族,你怕他做什么!何況野林就這么大,你能逃多遠?”

“我沒想逃。”他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野林。

一如既往,這時候博赫二公子定會宣布對私生子的所有權,云溪說:“你就是只長了翅膀的夜貓,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抓回來,沒有臉蛋捏的日子,我的手指頭會生銹。”

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把這幾天回憶了回憶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變化。“前天你才說我是老鼠,怎么又變成貓了?”猶留還是被好奇心蠱惑了。

“也可能是森林之子,原林妖怪啊。”云溪故意裝出的稚嫩童聲令人作嘔。

“真的嗎?”他不得不壓制喉嚨下的翻滾。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這種話你也信。”云溪爆出笑聲,伸手就捏猶留的臉頰,卻抓了個空。“長屏某個鐵匠有把能捶碎一切硬物的錘子,大概還沒有嘗試過捶碎人的腦袋吧。只有捶碎了,才知道為什么腦袋會有聰明和愚蠢之分。”

森林之子,是原始森林里的一位古神,有人稱為原林惡神。“傳說他能聽見野林所有的聲音。”他已經(jīng)習慣了云溪的冷嘲熱諷。

“他有一雙能看見野林一切的眼睛。”云溪糾正他。

究竟真相如何,已無法證實,但聽了許多故事之后,猶留對森林之子的傳說越發(fā)深信不疑。

博赫努一從來不會參與這樣話題,總是像一尊被膜拜的活石像。“順便錘開你的胸膛,看看未來首領,究竟有沒有心?”地隰竟然也加入這種對話中。“兒時外公的一句戲言,你竟然當真了。”

“完美的長子,毫無幽默感。”云溪冷笑一聲,被風群子撕碎。“要心做什么!我的小石榴就是如此忠誠,才能茍活到今日,否則早進了茅廁里變成一堆糞泥。”

假話說多了,只要有人信,就一定會變成真話。關于私生子的流言,博赫之耳不可能聽不見。“族長有大哥,首領有二哥,三哥即可協(xié)助大哥又可以協(xié)助二哥,而我盡力而為就好了。”這番話,他重復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在乎多說幾遍。

“四弟都懂得為子之道手足之情。倒是你云溪,光長個頭,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樣的話,地隰說不厭。“你這樣的性子,如何能讓叔伯安心。”

“親兄弟嘛,你最無情,我純記仇。”

“昔日若不是我執(zhí)行家法,你還能在這里瘋言瘋語?”

“大恩大德,銘感于心。”云溪敷衍道。

“雖是四子,但也姓博赫,你必須學習成為博赫家族的好兒子。”地隰立即轉向他。

長子的眼神沉靜無比,霎那,他便覺得一座大山壓在了背脊上,不由地望向云溪,思緒驟然復雜。

冷哼一聲,氣息射出,“這些話早已長滿了老繭。”云溪繼續(xù)轉動脖子道,“諸神在上,我的小猶留,你摸著真心告訴諸神,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當森林隱者,穿梭野林,尋找森林之子,像森林之子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任何目光能攫住。”接著,他便看見幽暗的娘子山綻放出煙花一般的絢麗光芒,轉瞬即逝。揉揉眼睛,除了黑山就是濃霧,這幕就像是心象般虛幻。一旦著迷于一件事情,那必然會出現(xiàn)幻覺。只有心志不堅者,才會出現(xiàn)幻覺,他暗暗慶幸,剛剛沒有喊出口。

“如果你逃不出博赫家族的鳥籠呢?”云溪問。

“城堡在你眼里就是鳥籠?”地隰的聲音像風吟出鞘般令人心驚膽顫。

云溪對地隰的怒火視而不見,眼神就像納鞋底的錘子鉆入他的眼睛,猶留只好敷衍道:“二哥你滿肚子道理,我嘴笨,是說不過你的。”

“此乃真理。”云溪反駁。

“真理?我看是歪理。”地隰深不以為然。“你休要蠱惑四弟,除非你怕輸給喬擇,不敢一較高下。”

“風吟自會擇主,任誰也無法強迫其改變。剛剛大哥還提醒要兄弟齊心呢。”云溪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這一切。“啊,若是喬擇看上的是大哥你的青銅寶座,又該如何呢?”

耳旁群風狂躁,猶留抓緊馬繩,立刻收起剛剛的松弛,不得不謹言慎行。

沒有任何意外,地隰脫口而出道:“既為七子七族,博赫家族自然是遵循古訓。你必須牢記你自己的身份,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不可越界不可放肆。”

“長子永遠是族長最忠誠的影子。”云溪的冷嘲熱諷從來不知適可而止。

“命運早已注定,由不得你我。”興許是郊外寒冷,地隰竟然收起了怒火,沒有多說什么。

反倒是云溪來了勁,不理睬地隰的冷卻處理,直沖他眨眼睛。“小石榴只要舍棄人族骨頭,看門狗就可以沖進野林,做回原來的野狗,從此天大地大。可惜了,看門狗當久了,就真以為自己生出來就是為了當看門狗。小猶留,你呢?”

“我?”被點名的猶留腦子一片空白,只好祈禱敷衍能過關。“我只想追隨森林之子。”

“天地之間無數(shù)真神,你為何喜歡那個惡神?”地隰難得閑聊。

似乎錯過了很多關于森林之子的故事。“惡神?”他皺起了眉頭。

“你要的一切都在怪神論里,無需舍近求遠。”地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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