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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死囚

猶留睜開眼睛,整個世界剛洗過一般,無比澄清。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野林除了滾滾陰寒之外,還有清爽之貌。

或許,被洗滌只是私生子的雙眼。

但直覺告訴他,這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

四周的景物已置換,仿佛出現(xiàn)了短暫失憶,腦袋里缺失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記憶。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被搬移到此處,又如進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印象里,做人以來,他還從未睡過這么香甜的一覺,好像只是剛閉上眼就醒了。

先前的疲勞盡消除,精力非常充沛,頭腦異常清醒,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充滿了力量。

第一個反應,他以為是體內(nèi)力量所起的作用,畢竟現(xiàn)在身體里已有兩魂的力量。

怎么說,也比一魂時要渾厚,他的感受自然也較先前不同。

但下一刻,他立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測,或許應該說是來自體內(nèi)力量的直接否認。

是自己還是身體里的力量在做判斷?猶留分不清,也懶得去分。

不過,古老異術再次令他刮目相看,原以為都是殺人的陰毒手段,竟然還有讓人睡個美覺的秘術。

可見有許多秘術,并不是純粹的非黑即白。

暗夜鋼軍常年駐守長屏邊界,需保持高度的警戒心,從不敢松懈。有些人的睡眠剛開始只是入睡困難,經(jīng)長年累月就養(yǎng)成了惡疾,最后仿佛是喪失了睡覺的能力。

沒有人知道如何治療,或許根本治不好。對暗夜鋼軍而言,這種睡覺障礙就成了竹鬼之外的第二個敵人。

小老頭曾對他抱怨;長屏,畢竟是竹鬼的家門口,多少還是受了鬼息的影響。這人哪,要是到了長屏就不是人咯,連覺都和做普通人時不一樣。

就是不知道這種睡覺秘術,能否允許非族外人學習?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便覺得自己有點天真了。

旋即,好奇心就從睡覺之術,轉移到了周身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里。

天穹還是耷拉著一副喪氣臉,兩道泥濘的車碾子留在瀝青的路上,道路兩旁是被修葺過的雜木林。

而他,已是官道上的死囚車里一個毫不起眼的死囚。

官道!

他們竟然敢光明正大地走官道?

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令他吃驚不已。

官道上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博赫家軍隊的突然盤查,但死囚車卻在大部分時候都享有例外。

此段官道,具體是哪一條管道,猶留看不出來。畢竟,他走過的博赫官道寥寥無幾。

所有的異士,皆已換上了尋常士兵的黑袍和盔甲,與平時里所見的押送死囚的士兵并無不同。

不管出于什么考慮,以這群異士的能力肯定不是在畏懼博赫軍隊。

因此有一件事情是他現(xiàn)在就可以確定的,這群異士并不想和博赫正面起沖突。

難道是因為古誓言?

手腕和腳踝處皆帶著藤環(huán),他企圖聚集力量,掰開囚車,卻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量。

“別費勁了。”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黑斗篷?猶留挪動屁股,艱難地轉身。

泥巴敷在臉上,青草扎在亂發(fā)里,散亂的頭發(fā)遮住了左臉,唯有臟兮兮的黑斗篷依舊。

這失敗者的形象,比在長屏和異界里還要狼狽了幾分,他差點沒認出。

可見這家伙,也沒因為參良門人的身份而被優(yōu)待,幸運的是兩人都還活著。

人只要活著,便有希望。這是小老頭常對他感慨的一句話。

“這不是普通材質的囚車,尋常刀劍無法劈開,何況你現(xiàn)在還披枷帶鎖呢。”同樣淪為階下囚的黑斗篷告訴他。

聽聲音,黑斗篷似乎比他早醒來。

為了證明藤蔓的力量,他嘗試舉起雙手,立即感受到幾百斤的重量。

這些藤蔓仿佛生機勃勃,根本不是繩索般的死物。死物和活物是截然不同兩股力量。他不需要直覺,也能判斷真相。

記憶翻滾,他想起了自己在泉水旁被制服的過程,真是一著不慎全盤皆輸!

“你怎么也在這里?”他頹廢在原來的位置上。

“我的任務是公子你,公子去哪我自然去哪。”黑斗篷回答。

“包括成為死囚?”他直搖頭,搞不懂黑斗篷的執(zhí)著。“聽說過討活的,沒聽過追死的。”

“如公子所見,這里就有一個。”一條手腕粗大的藤蔓,死死地困住了黑斗篷的上半身。

運勢前,他察看過四周,確定沒有其他活物才動手。

“你不是走了嗎?”若是有人在附近,他一定能感覺到生息的存在。

對生息極度敏感,從一魂注入他的體內(nèi)開始,宛若一種天賦異稟,在后天某個特殊時刻才被啟動。

如今已得二混加持,這種能力比先前更加強大精進了,從剛剛運水成劍就可以證明。

越發(fā)期待魂圖上所有的碎片注入體內(nèi),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那將是一股無法想象的力量。

莫非黑斗篷能掩蓋自己的生息?

他瞥了一眼黑斗篷的半張臉,立即否定了這個剛冒出的猜測。

倘若黑斗篷真有這般能耐,以這個家伙的執(zhí)著性格,早早就潛入和武,孤身找武家父子報仇雪恨了。

“剛轉身就撞上了一堵透明的氣墻,摔了個四腳朝天。四周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很多蛇,還沒來得及反抗,三五下就被那些蛇給纏住了。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回合,然后就像一頭豬一樣被搬上囚車了。”黑斗篷說。

這家伙的憤怒,可能一里地外都能聽見。可囚車外的異士仿佛都聾了,什么都聽不見。

“其他人?”他根本沒想要躲開異士的耳朵,甚至故意揚聲。

“如果有人聽見他們的呼救聲,大概還能來得及吧。”黑斗篷無情道。

“可惜了。”二魂歸來后,他已經(jīng)見證了一條生命形成的整個過程。“都是一條條性命。”

“活尸體而已。”黑斗篷的眼睛從袍帽下抬起,射出詫異的光芒。“主人說服了你?不,那樣就不是你了。你仁慈的是野林的生命,不是人為的寄生。”

“皮囊是真的,生息是真的,盡管并不是天然共體。”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言語有多奇怪。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竟然接受了嘗試讓那個不老族存在野林的事實。

可不接受,他又能如何?

長生不老族已經(jīng)被制造出來了,難道要將他們變成真正的死尸?

參良的勢力,究竟輻射多大?目前,沒有相關信息,他無法做出任何判斷。

如果長生不老族的族人越多,那就代表著野林的人會越來越少了。

比起竹鬼,或許這才是野林人族真正的滅頂之災。

長生不老族,需要新鮮的皮囊作為那些寄生體。

在搶奪盜竊皮囊的過程里,必然要將皮囊原生的生息擠出去。至于用什么樣的方式擠出去,對于參良這種商人來說,過程肯定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有一天,野林各地界上,都會有長生不老族的人在溜達。”黑斗篷提醒道。“你認為七子七族會放任不管嗎?”

“當然不會。”他毫不思索地回答。“七子七族,絕對會野林陷入危機,更不會讓自己的族人成為備用的寄生體。”

這一點,他對博赫努一有信心,對博赫之子更有信心。

“未必。”黑斗篷不以為然。

“為何?”他不認為黑斗篷對博赫家有過更深地了解,或許從參良那得到了某種信息。

“每一寸野林土地都屬于七子七族?”

“當然不是。除了七子七族,野林地界上還有許多古老部落。他們遠離人族,幽居山谷或老林,根本不與人族往來。”他立即明白黑斗篷的意思。

“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黑斗篷說。

他想起了湖心玄冰宮里的主人,輕輕點頭道:“這倒是一句很有意思的話.”

“比起普通的皮囊,不論是野獸還是神靈都更具誘惑里。”黑斗篷的眼珠子變得堅硬。“況且,買主未必只想要普通的皮囊。如果住進猛虎餓狼的皮囊,那便是一只軍隊。”

如果住進暗夜鋼軍的皮囊里,參良就控制了長屏。七子七族本就是一體,失去七子地位的七族,焉能保存?

野林若是七子七族......

此時,猶留才真正明白參良的野心無窮無盡。

“你真是參良肚子里的蛔蟲啊。”他嘲諷道。

“人,總是要說夢話的。”黑斗篷道出信息的來源。

“沒有異士的幫忙,參良根本無法實現(xiàn)這逆天而行的換體術。”

“四公子大概忘記了,異士再厲害也不過是門人之一。換體移魂術,事關長生不老族的興衰。這么重要的核心技術,主人會假手于人,但絕對不會依賴任何人。”

這道理,猶留自然懂得。只是黑斗篷都能明白的道理,參良那只老狐貍必是早已未雨綢繆。

“祈禱吧,祈禱參良除了普通的皮囊,不會獲得其他更具攻擊性的部族。我聽過一個傳說,野林里古時候有一個巨人部落,巨人個個比野林最高的樹還要高。如果讓參良得到巨人,那無疑是野林所有活物的滅頂之災。”他眺望長屏方向。

“巨人族,未必還存于野林。”黑斗篷搖頭。

“野林多古族,參良又不是你,他的心眼比狐貍還活。”他苦笑不已。“除了人族,不知道下一個遭殃的倒霉蛋會是哪個古族?”

“你是私生子,又不是真神。天塌下,自然有那些大人物頂著。”

“就怕那些老頑固一根筋,根本不會窺視到參良的野心。”他故意說得很大聲又不失絕望。

“那就大家一起玩完唄,野林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黑斗篷勸他。

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剛剛澄清的天穹,好像又混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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