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自己,和誰結婚都一樣
- (德)愛娃-瑪麗亞·楚爾霍斯特
- 3150字
- 2021-05-11 11:00:52
為自己的夢想尋找關愛
我并不希望你開始進行深入的心理治療。我們很少需要心理治療,我們甚至不需要做什么或改變什么。只要對自己內心保持關注并充滿期待地對我們自己進行細致坦誠的觀察,切實捕捉并接受我們在某一瞬間的感覺,我們就能幫助自己走出迷霧。
當克利斯蒂娜來找我咨詢時,她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她總是忙著幫助其他什么人,或者照顧家里的某個人。在我們的會面中,當我發自內心地詢問她,究竟她自己過得怎么樣時,她立刻抽泣起來。每一次,她都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十分驚訝;每一次,哪怕只是在片刻之間,她感到自己才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就會十分感動。盡管她隨后會開玩笑說,我真是擁有魔法,總是能令她動容落淚。其實非常簡單,我只是提出了一個簡單而真誠的問題,使她在這一刻找回了自我。
這個關于我們自己的簡單而真誠的問題,其實已觸及潛藏在水面之下的主體部分。我將在本書中分兩部分來對這個簡單然而絕對具有療效的過程進行闡述,最終你會明白,所有你必須了解的關于你自己的知識,所有你內心需要得到調整的情緒和狀態,所有的傷痛和恐懼,都會在你生活的關鍵時刻和關鍵地點冒出來。因此,你必須正視它們。
即便是一貫樂于助人的克利斯蒂娜,也應該換一種角度來關照自己的生活,哪怕只是突然停下腳步,用這樣的問題來審視自己和日常生活:“我究竟想要通過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向眾人表現什么?”到處都存在需要幫助的人,生活中她總是被人需要,并以某種形式扮演著圣母的角色。這個簡單而真誠的問題或許能使她回想起來,當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不得不在家庭中扮演這樣的角色,不論在哪里,她總是不斷地重復扮演著這個角色。也許她能意識到,一直以來她都在尋找扮演這個角色的機會,同時又感覺深受這個角色的控制和壓抑,以至于她開始痛恨自己不得不生活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假如克利斯蒂娜最終能感知自己深層的需求,能使被長期壓抑的淚水暢快流淌,并能運用新的意識,就能阻止自己重蹈覆轍。
我們越是始終如一地堅持坦誠面對自己的日常生活,就會越迅速清晰地認識到,其實我們的整個生活,就如一部按照同一劇本不斷翻拍的電影。我在地球上不同的國度生活過,至少搬過20次家,更換過數次工作和伴侶,這一切似乎都是為了能讓我虛心地去學習人生重要的一課:無論我在哪里,無論我與誰在一起,無論我做什么,我所獲得的經驗總是與我看待生活的方式有著直接的關系。我們所有人都在這個世界上拍攝著自己的電影,我們可以更換拍攝場地,重新選擇演員——我們的伴侶和工作地點以及居住環境——但我們的情感狀態和面對生活的態度不會改變。因為編劇和導演正是我們自己,而這一點我們往往早已忘記。
如果你對這一現象有了清醒的認識,那么你就會在日常生活中處處發現它的痕跡。
我有一個女朋友,無論與什么人初次見面,她都會悲觀地猜想,對方大概不學無術,或不夠高尚純潔。平時她也會緊張地想,別人是不是在到處說她壞話,或者是不是知道太多關于她的事情。
有一次,我和她外出旅行,希望能夠放松放松。但是剛剛走進旅館房間,我們的感覺就完全不同:我站在陽臺上享受著新鮮空氣,欣賞外面的景色,而她卻沒完沒了地琢磨,這個房間晚上會不會太吵,因為旅館附近就是餐館區。于是我們只好搬到了另外一家旅館。晚一點兒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洗桑拿。我覺得在寒冷的冬夜泡桑拿很舒服,而她卻很快就出去了。后來她告訴我,她覺得桑拿室里似乎很不衛生。她還問我,有沒有聞到身旁那位女士身上難聞的氣味,是不是看到了對面那位先生不太雅觀的腳丫子?所有這些我都沒注意到。
我們看到的世界,并不是世界本身,只是自身對世界的認識。在冰山內部,在我們內心的展示空間里,無休止地轉動的依然是那卷充滿悲傷故事的老膠片。但是我們已很長時間沒有走進這間小影院,大部分人甚至早已忘記了它的存在。然而,這個小小的空洞確實存在,就像電影院里我們身后墻上那個放映室的小窗口。影片透過這扇小小的窗口,投射到冰山頂端那個小三角上,經過三維技術的處理,就變成了銀幕上的巨大影像。我們的影院是如此完美,以至于我們根本就感覺不到,這僅僅是一部影片而已。影片的故事扣人心弦,使我們幾乎忘記了嚼爆米花。
克利斯蒂娜就這樣不斷地以新的方式,有時甚至完全是無意識地,一再重復著自己童年時代的故事。她接連參加助人行動,一件接著一件。于是就像從前一樣,總是有人——首先是她家中大大小小的男人們——需要她的幫助。每到晚上,她總是因整天的奔波忙碌感到筋疲力盡,以至于完全顧不上去想自己過得怎么樣。她每天碰到的看起來都是緊急情況,男人們陷于孤立無援、急需幫助的困境中,似乎只有她才能幫助他們克服困難。當我問到她對那個放映室的小窗口有何感受時,她終于在一瞬間擺脫了影片的控制,為自己流下了眼淚。于是她在這一刻回到了真實的自我,感受到自己的故事,也了解到自己的貧乏與需求——她終于一步一步地理解了,自己為什么對丈夫懷有極大的憤怒。
就在銀幕上的故事發展到緊要關頭,就在看起來故事中的兩個主人公在影片中無法擁抱彼此的時候,我們伴侶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銀幕上。在我們明了一切前,放映機就會將魔鬼的身影投射到他的身上。他也就在我們未經加工、沒有結局的影片中扮演了一個主角。
這就是克利斯蒂娜的故事。很長時間以來,她已無法看清自己丈夫的真實面孔。只是有一天他突然闖進了銀幕,從此開始扮演克利斯蒂娜那部老電影中的男主角。克利斯蒂娜抱怨說,丈夫什么都不管,也從來不關心她究竟需要什么。盡管她從第一眼看到他起,就一直覺得他是她所認識的男人中,最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一個。克利斯蒂娜還有一個弟弟,從小到大獨自享受了母親的關愛,獲得了母親的全部注意力。他處處顯得比姐姐柔弱,于是便處處被母親呵護寵愛。
姐姐在弟弟的陰影籠罩下,越來越因缺乏關愛和照料而變得饑渴難耐。然而她所有希望能吸引注意力的嘗試,都是枉費心機。她唯一能引起母親關注并得到贊賞的,就是像母親一樣,也對比自己弱小的弟弟百般呵護。長此以往,從她還是一個小女孩開始,就接受了成年女性至今都難以突破的桎梏:女人如果想得到關愛,就得幫助男人。而男人只有變得軟弱無力,女人才能幫助他們。
你也許無法接受,一個人會如此缺乏理智,完全復制童年時代的經歷;你也許認為,一個健康的人絕對不會受此類幻覺的困擾;你也許覺得,總是與愿意將我們的老游戲重演一次的人相遇,本身幾乎就是個奇跡。這種僵化的程序或許是難以理喻的,或許如同幻覺在起作用,但它確實決定著我們每一天的各種感覺。我們每個人都跟克利斯蒂娜完全一樣,按照這個僵化的模式來確定我們的生活:無論誰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都會不知不覺地馬上成為一個固有的角色,由此進入我們內在出于慣性一直在放映的老電影中。
在克利斯蒂娜的事例中,首先是她的丈夫和兒子推進了整個故事的發展,同時起作用的,還有她生活中的其他男人們。為了得到無意識中所期待的關愛和支持,克利斯蒂娜對所有人都悉數給予母親般的照料。人的本性都是選擇輕松舒適的道路行走,于是大家都樂于舒服地接受她的照顧。克利斯蒂娜在家庭中所處的地位,如同護士、幫工和看護。在她的身旁總有人需要幫助,總有人無法完成任務,她不是去關照依賴她的人,就是成為眾人的庇護所。于是長此以往,她的兒子養成了一種過于自愛的習慣,而她的丈夫則變得越來越軟弱。
于是,男人們變得越來越像從小得到母親偏愛的弟弟,他們使成年的克利斯蒂娜越來越被物化,陷入了麻木、憤怒和拒絕的狀態。他們恰恰就是克利斯蒂娜厭惡的那類人,但他們也正是在與克利斯蒂娜的互動中變成了這樣的人。如果她能放棄無條件地去關照這兩個男人,就不會無意間使他們變得越來越軟弱,那么全家就能成長并保持發展的狀態。在我們的咨詢過程中,有一天她終于認識到,自己在婚后的家庭中完全重復著當年母親對她的拒絕,重復著作為女人得不到關愛和不被接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