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策沉默。

說實話，他心底里是認下這個朋友的，可如果他一直抱著這樣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以后恐怕很難有個好歸宿。

他不是不能認清現(xiàn)狀，而是向現(xiàn)實妥協(xié)。

有的時候真的感覺無法對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嘆了口氣，“只站在那盯著海面，是沒法穿過海洋的。”

“你不懂……”

汪止毅眼神有些微妙，聲音噎帶著一絲絲低沉，“我承擔了家里那么多責任和期望，我肩上擔著你想象不到的壓力！”

“你剛才問我為什么老是喜歡逛網(wǎng)吧？呵呵，我總不能跟你說我手機內(nèi)存下載不了大型游戲吧？不能跟你說我也想融入他們那個圈子可是連排位都排不了吧？”

說到這兒，他的語氣高亢激動了許多。

張策隱隱察覺到一絲變化，安慰道：“玩不來就不玩了，我覺得你應該多花點時間精力在自己身上，一些無效的社交摒棄算了，短時間內(nèi)對你沒什么幫助，有些人情只有等你起來了才用得上。”

這是他目前的選擇。

汪止毅一臉黯然，“哪有那么簡單？有些事，不是我選的，”

張策嘆了口氣，他內(nèi)心還是有惻隱之心的，見到朋友這樣，他心里說不難受是假的。

正如對方所說，在某些方面雙方真的很像，或許這才是他內(nèi)心不排斥和對方接觸的根由吧。

但他又很討厭對方喪喪的樣子，好像世界對他不公似的。

但這個世界哪有絕對的公平，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

只好安慰道：“你既然覺得自己在低谷了，那往哪里走都是在往上走，都是進步。”

“又是哪里看來的毒雞湯？我看的書并沒有比你少。”汪止毅打斷他的話。

“……你沒事吧?”張策皺眉。

這個時候的汪止毅讓他感到陌生和距離感。

“沒事，你別放心上，就是有點累，發(fā)發(fā)牢騷。”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對，稍微調(diào)整了下心態(tài)，汪止毅平靜道，“你說得對，現(xiàn)在大四剛開學而已，我還有一年時間，畢業(yè)前應該就能想明白。”

聽懂這句話，張策稍微安心，但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其實你這個人不錯，以后很有發(fā)展?jié)摿Φ模珯C會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你現(xiàn)在有時間打游戲，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追那個女孩子？你不是喜歡她嗎?”

汪止毅詫異地看著他，“以后說不定都見不著了，我想那些干什么？”

“總要找一個奮斗的理由，這樣可以給你動力。”

汪止毅不好意思笑笑，“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找對象這種事還是畢業(yè)以后再說吧。”

張策聞言再度嘆了口氣，大學里談戀愛還是比較單純的，有些人真的是因為愛情這個詞就走在一起的。

可現(xiàn)在……他覺得沒必要提了。

……

……

不知不覺，天空漸漸陰暗下來，張策沒有玩多久，便打了個招呼出來了。

此時天空早已聚起一大片厚重的鉛云，雨水馬上落下來。

張策馬上回頭叫了一把汪止毅，兩個人一起趁著還沒下雨。

走出了網(wǎng)吧，朝著學校方向小跑回去。

“你學費交了沒有？”張策問道。

“差不多了，怎么？你還想資助一下我啊？微寶還是信支付？”汪止毅打了個哈哈，看起來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那就好。”

“摳搜摳搜的。”汪止毅吐槽兩句，“都說選擇比努力更重要，你說我怎么就交不到一個有錢人當朋友呢？到那時候，我豈不是吃喝不愁？”

“真有這想法?”

張策笑了，支招道:“那你把自己打扮打扮，說不定哪天被省里的富婆看上了？”

汪止毅也不尿他，反而調(diào)侃道：“那敢情好，我早就不想努力了，找個阿姨，過了十幾年，嘿嘿，我好繼承她的億萬家產(chǎn)。”

“小伙子有有想法，有前途，我無條件支持你。”張策豎起大拇指。

“你長的比我好看，市場行情好點兒?要不你先去踩踩盤子?”

“怎么可能?”

“那你跟我說這些?”

“不想女人了？”張策揶揄道。

“我有五姑娘。”汪止毅豎起五根手指。

“性盛致災，建議割以永治。”張策惡趣味道。

“你丫的怎么不割？”

張策搖頭，慢條斯理道：“朕的大清早就亡了，當太監(jiān)很沒前途的。”

“……”

“你跟那個妞怎么樣了？”

“什么妞？”

“就是那個日本妞，上次我在你家看見她了，你們兩個那個了沒？”汪止毅擠眉弄眼地鼓了鼓掌。

張策臉不紅心不跳道，“想什么呢？那是我遠方表妹？剛考進江大，暫時在我那里借住兩天。”

“表妹？我不信。”汪止毅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確定不是借人？”

“今天你廢話真多。”張策瞥了他一眼。

“這兩個人住在一塊兒，安保措施一定要做好啊！一不小心，那就要當爸爸了。”

“我當你爸爸。”

“誒，兒子乖。”

“草。”一種植物。

……

……

女生宿舍3棟，丁又又打開宿舍門，夾著書低著頭走進宿舍。

大家都對她的到來沒什么反應，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她別過身子，小腦袋往相鄰的床鋪邊靠了靠，小聲說道：

“小蘭，能借一下你的熱水壺嗎？”

“用吧，別弄壞了。”隔壁床鋪底下有人吱了一聲。

小臉帶著感激，她小聲道：“謝謝你。”

“小事一樁，你少吃點泡面，對身體不好。”說完，那人翻了個身，自顧自看起手機來。

“謝謝……”

她走到洗簌臺提了水壺，然后打開門，去宿舍樓下接了一壺熱水，繼而將熱水分成兩份，一份加一些涼水，倒進裝著衣服的桶里，一份用水盆蓋住留著待會兒擦身子，換洗的衣服不多，她認真地刷干凈，用撐衣桿挨個掛到曬桿上。

又把腳丫子洗好，她骨碌碌上了床，手里攥著一本袖珍版的英語四級考試戀戀有詞，鉆進被窩，開始背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