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汪止毅插科打諢了一會兒，張策這才想起椿屋三葉沒有房卡，要是突然回來了就得呆在門口喝西北風了。

趕忙給椿屋三葉打了電話，“喂。”

“張策……君？”電話那邊聲音有幾分遲疑。

張策反應過來，便轉而用日語說道：“是我，你現在在哪？用我過去找你嗎？”

“我，我在醫院。”

“哦。”對這點張策并不出奇，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醫院門口。”椿屋三葉有點不好意思。

“怎么了？”

“我想帶惠子去看醫生，結果我進去之后才發現好多程序我都不懂，你能來幫我們嗎？”

“掛號不會嗎？”張策問道。

他記得上次帶她去醫院看過一次，而且都能打車到醫院了，按道理說就診應該問題不大吧。

“不太懂……我跟他們說不明白，還是你來吧。”

張策無奈。

“行，你等著。”

……

……

約莫中午時間，張策急匆匆地趕到醫院。

大概靠近門口的地方，張策發現了椿屋三葉的身影。

此時的她正百無聊賴地踢著地面，看見張策，她眼睛一亮，趕忙拉著荒木由惠子走了過來，手上還抱著一只小狗，煤球。

“張策君，你來啦。”椿屋三葉欣喜道。

張策看了荒木由惠子一眼，問道，“她真受傷了？”

未待椿屋三葉回答，旁邊的荒木由惠子不樂意了。

“喂，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受傷還有假的嗎？都是你們家的衛生間害的，你還質疑我？”

張策沒搭理她，而是看向椿屋三葉，等后者的回話。

椿屋三葉點點頭，“是的，惠子的腳踝腫得厲害，你看。”

張策順著椿屋三葉的視線看去，只見某人的腳踝臃腫，明顯比平時大了一圈，外表淤青，倒是沒擦破皮。

張策挑眉，“應該是腳崴了。去看看吧。”

說完，他徑直走向門診樓。

椿屋三葉攙扶著荒木由惠子緊隨其后。

流程還是很簡單的，先用就診卡預約門診，到繳費窗口繳費，然后就能去就診室掛號了，至于掛哪科得按患處來。

荒木由惠子屬于跌打扭傷，掛外科，醫生說問題不大，只是要注意調養，按時喝藥什么的。

取藥窗口，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在藥架子邊挑斂，沒多久聽到有人喊了一聲：

“荒木由惠子是哪個？咦?頭一回見到五個字的姓名……”

張策沒動身，示意椿屋三葉自己取藥。

“是。”椿屋三葉答道。

“你叫荒木由惠子？”白大褂跟她打了個照面，稍稍驚訝，然后遞過藥品袋，“喏，這是你的藥，都在這里了。”

“謝謝。”椿屋三葉用笨拙的漢語回應著。

白大褂等她走后嘀咕了兩聲，“看來是日國人了，頭一次看到日國人到市區醫院了……“

“走吧。”

走到一半，張策想起來上次買藥的事，話說自己的藥都忘記喝了，三天兩頓的，不過肚子已經好多了，應該問題不大。

“張策君，你還記得上次我們遇到的那個大叔嗎?”椿屋三葉忽然道。

“記得，怎么了?”張策問道。

“他在那兒！”椿屋三葉眼尖。

張策放眼望去。

只見一個低眉順眼的矮個子中年人正站在繳費窗口，和里面的工作人員說著什么。

看起來面紅耳赤的。

他還是那樣的憔悴，稀疏的頭發耷拉著在額頭上，臉上沒有一點光彩，穿著一身老式的西服褲和廉價的針織衫。

料子很一般，和現在大眾的穿著格格不入。

“我們過去看看怎么回事？”張策開口道。

畢竟自己提供過幫助，他還是挺想知道是否得到了一個好的結果。

雖然張策對后者的行為不恥。

但不得不說，他對自己的女兒傾盡了所有，包括尊嚴。

他可能不會是一個好人，但他的確是一名好父親。

椿屋三葉點點頭，她對后者的家境表示憐憫。

當初這件事就是因她而起，她對這件事還是很看重的。

這大概也是她第一眼就能看見王德勝的原因。

只有荒木由惠子懵懵懂懂，見他倆目光盯著同一個人，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們認識那個人？”

聽見這句話，椿屋三葉抿抿嘴唇。

“認識，是認識的……”

她不知道這件事該怎么解釋。

如果原原本本地告訴的話，估計惠子會嚇個半死。

不一會兒，幾人已經走近了王德勝身邊。

此時繳費窗口只有王德勝一人。

張策一過去，沒有直接打招呼，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想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

窗口里是一個小姑娘，看見有人圍過來，有點緊張道：

“大爺，你這繳費單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一萬三，可你現在這張銀行卡里就只有八千多……

付不了，算了，您別耽誤別人繳費，你自己想好了再過來吧。”

“不是，不能先交八千嗎？剩下的我會想辦法。”

王德勝焦急道，“求你了，您高抬貴手，我女兒的病情再拖下去就完了。”

小姑娘為難道：

“大爺，這不是通融不通融的問題，這是我們醫院的規章制度，我就算給您辦理了部分繳費，可是這單子還是辦不下來啊。”

王德勝急得臉又黑又紅，祈求道：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閨女急用錢救命呢，您就高抬貴手，幫我們辦一下吧。”

小姑娘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慌忙在按著鍵盤，查找患者就診卡的信息。

“你別著急，我幫你查看了一下數據，醫保卡在本省是減免70％的，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寬限了。

我們醫院有這個規定，我總不能自己掏錢吧？”

“那這樣，我先欠著。

藥呢給我閨女先續上，別的呢，我也不想耽誤你的功夫，您看這樣可以嗎？”

“大爺，你跟我說這個沒用啊，我只是一個工作人員，沒有權利給您做藥品配額的。

您如果有什么難處，您可以找一個上面的領導或者你的主治醫師什么的。

或許他們可以給你們找找辦法。”

“都找過了，人家說先來這邊交費，你說這事弄的……”

王德勝渾濁的雙眼露出一絲企盼，“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后者點點頭。

聽到這句話，王德勝眼皮耷拉了兩下，精氣神都好像慢慢的退化了不少。。

懨懨不樂的離開繳費窗口，雙目無神地向外走著。

心里思忱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如果女兒死了，他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可是現在就提前結束籌款，估計籌集的款項只有幾萬而已。

而這次自己的醫療費用缺口至少都是幾十萬起。

如果現在提現，即使可解燃眉之急，但后面肯定會因為醫療費不夠而無法做完手術。

可如果一直拖下去，英英的病情可能還會惡化，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