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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解脫

  • 涼風有聲
  • 加忻
  • 5937字
  • 2021-04-29 11:38:22

津大里的學生來自五湖四海,有些學生離家太遠,周末就干脆留宿在學校不回家,凌允之和陳以淇就是如此。他們倆都是杭州人,從津桐回到杭州路程遙遠,一來一回,周末恐怕都在火車上過完了。卓涵是津桐本地人,因而每到周末,她的家人都會來學校把她接回家。

這天是禮拜六,傍晚時分。

天空已被夕陽金黃色的余暉所染透,帶著夏日的余溫,夕陽的光將整個津桐籠罩。

之前400米比賽被海桉奪去冠軍,凌允之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懷,所以現在每逢周末,他都會在閑暇時間去操場練跑。他曾無數次在心中默默發誓,下一年,定要從海桉手里,把屬于自己的冠軍搶回來。

于是,吃過晚飯后,津大偌大的操場,只見得凌允之一遍又一遍奔跑的身影。凌允之穿著白色背心,背心的胸口和背面已經被汗水暈開淺淺的痕跡。此刻的凌允之額頭遍布汗珠,他抬起手不停地擦拭著額頭,俊逸臉孔下堅毅的決心,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會散發光芒。

陳以淇站在跑道的終點旁邊,眼見凌允之風一樣跑過終點,她迅速按下手中秒表:“51秒02!不錯啊靈芝,有進步了。”她欣喜笑著。

凌允之雙手叉腰,他大口地喘著氣,眉頭微皺:“51秒02,還不夠,我還要跑更快。”他目光銳利。

“先休息會兒吧,都練一個多小時了。”陳以淇遞給凌允之一瓶水,她不經意地別過頭,卻瞥見在夕陽下,站在跑道邊的兩個高挑身影。

陳以淇定睛一看,這才察覺站在前邊的兩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顧潯朗和余啟驍。

“嘿,啟驍,潯朗!”陳以淇咧嘴一笑,朝他們揮著手。

余啟驍也笑了,他往陳以淇的方向走去,然而走了兩步,卻發現顧潯朗沒有跟上來。他回過頭,皺眉看著顧潯朗:“怎么?你剛剛都在這看得定神了,現在過去打個招呼也不敢?”

“不是不敢,是不想。”顧潯朗輕聲道:“啟驍,你告訴凌允之,讓他改善落步的姿勢,這樣他才能跑得更快。”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要說你自己說去!顧潯朗,你明明就是喜歡跑步,你為什么要逃避?就因為在無意中傷害到你妹妹,所以你就連直面跑道,直面夢想的勇氣也沒有了嗎?!”余啟驍厲聲大喊。

“你閉嘴!”顧潯朗轉過身,雙眼通紅地瞪著余啟驍。他內心最容易被觸痛的傷口,被余啟驍毫不留情地撕裂開來,那種劇烈的疼痛幾乎要蔓延至全身。

意識到氣氛有所不妥,跑道一旁的凌允之和陳以淇對視一眼,連忙迎了上去。凌允之見余啟驍一臉怒氣,是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了兄弟?有話好好說,別生氣嘛。”

余啟驍拍開凌允之的手,直盯著顧潯朗:“怎么?被我說到痛處了?你還記得你在高二的時候跟我說過些什么嗎?你說要用雙腳跑出一個未來,你要戰勝往后的每一場賽跑,你這輩子都不會放棄跑步。可是現在呢?你以為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坑里就能躲避現實嗎?不幸的事情沒有人希望它發生,可是既然事情發生了,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你將自己的心和夢想一并封閉起來,這樣子有意思嗎?你妹妹的腿不會因為你的愧疚和改變而恢復知覺,人是要向前看的,為什么你一定要為那件事而耿耿于懷?如果你把從前說過的話全都忘得一干二凈,我可以一字一句地提醒你,告訴你以前的顧潯朗是怎樣的!”

見顧潯朗總是刻意逃避著自己所熱愛的跑步,余啟驍既心急又無奈,他積壓在內心許久的話,終于在今日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夠了!”顧潯朗雙手揪起余啟驍的領子,他的雙眼遍布血絲,兩手因過于用力以至于筋骨突現,就如一頭發怒的獅子。

此刻余啟驍也沒有絲毫退讓,他注視著顧潯朗,眼神銳利如刀。他們就這么對峙著,迸發的怒火似欲將周圍的空氣燃燒起來。凌允之和陳以淇一時間不知所措,只得呆呆望著他們。

許久,顧潯朗才放開余啟驍,他的領子已被顧潯朗捉得皺了起來。顧潯朗深呼吸一下,眼睛就像被吹入的沙子所摩挲,澀得疼痛,熱得發紅。他沒有再說什么,轉過身便離開了操場。

“顧潯朗你聽著,以后每天傍晚我都會在這練跑,我會在這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重回跑道為止!”身后傳來余啟驍大喊的聲音,顧潯朗非但沒有理會,反倒徑自跑開了。

余啟驍站在原地,入夜的微風拂起他額角的劉海,他大口地喘著氣,臉因為生氣而漲得通紅。凌允之皺著眉,他搭住余啟驍的肩膀,認真道:“放心吧,夢想就像我們心臟的一瓣,不是說割舍就能所輕易地割舍。我相信他一定會重新回到這跑道上的。”

“希望吧。”余啟驍嘆了口氣。

陳以淇猶豫了片刻,她凝視著顧潯朗漸漸沒入黑暗的身影,咬咬唇道:“我過去看看他。”她快步追上顧潯朗。

顧潯朗跑上教學樓的天臺,他靜坐在天臺的一角,夜色將他整個身子包裹。在那一瞬,他忽然間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孤獨。顧潯朗抬起頭,怔怔望著夜空,夏天夾有溫度的風吹過他的臉頰,吹痛了他的記憶。

余啟驍所說的話就像一張鋒利的刀片劃在他心上,劃開他仍未愈合的傷口,劃開他不愿想起的回憶。

猶記得高二那年,他在運動會上第二次破了學校400米的紀錄,他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樂中。那天晚上,他偷偷買了幾罐啤酒,跟余啟驍跑上教學樓的天臺,兩人一邊喝酒,一邊大笑著在談天說地。

那晚的風就像今晚一樣熾熱,只是那天晚上的風,摻雜了今日不再有的熱血和希望。

半醉半醒間,余啟驍模糊不清地笑著問:“顧潯朗,你的夢想是什么?”

“我?跑步唄。”顧潯朗傻笑著往嘴里灌酒。

“什么?”余啟驍眉頭微皺,他奪過顧潯朗手里的酒,厲聲道:“大聲點,我聽不見!”

借著酒勁,顧潯朗扶著天臺的墻壁,踉蹌著站起身。他深呼吸一下,對著夜空大聲呼喊:“我的夢想,是要用雙腳跑出一個未來,我要戰勝往后的每一場賽跑!無論發生什么,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跑步。下一屆的四校聯賽,我要看到冠軍獎杯上,刻著我顧潯朗的名字!”

空曠的天臺回蕩起顧潯朗略帶嘶啞的叫聲,余啟驍坐在地上笑了起來:“顧潯朗,好樣的!”

顧潯朗跌坐在地上,和身旁的余啟驍一起肆意大笑。

如今,那天晚上的笑聲猶如就在耳邊,顧潯朗說過的每一句話,他自己其實都統統記得,只是心底最初的那份熱誠,似乎早已消磨不見了。想著想著,顧潯朗自己傻笑起來,可是笑著笑著,眼眶卻不由得濕潤起來。

顧潯朗從兜里取出錢包,他看著錢包里顧潯舒歡心的笑容,內疚感又一次涌上心頭。他取出那張有些陳舊的照片,伸手輕輕撫摸著顧潯舒的臉:“對不起。”他聲音顫抖。

當年妹妹痛哭的聲音,他至今也無法忘懷。對顧潯舒的歉疚,就如一堆粘稠地泥土,將他的夢想和熱血深深埋葬。他沒有勇氣去將泥土撥開,因為撥開泥土,也意味著要揭開他心底最深的傷疤。

夢想,他不曾忘卻,只是不敢再想起。

“就不能放過自己么?”耳畔傳來陳以淇輕微的聲音,他紅著眼,望向站在身前,滿目擔憂的她。

顧潯朗吸吸鼻子,沒有說話。

“你心里明明是喜歡跑步的,每次跑步比賽你都入了神地在看。既然放不下,那為什么要強迫自己去放棄?你折磨自己還不夠久嗎?”看見顧潯朗通紅的眼,陳以淇心中隱隱生疼。

顧潯朗凝視著陳以淇,他嘴唇顫抖,喉嚨明顯地在哽動:“你根本就不明白。”他低下頭,怔怔看著手中照片,眼神空洞如失去靈魂。

這一刻,望著頹唐的顧潯朗,陳以淇終于明白余啟驍的內心感受,也明白了他剛才為何會大動肝火。看見自己在乎的人,一夜之間從熱血陽光蛻變成寡言淡漠,換做誰也會極為難過與痛心。

陳以淇咬咬牙,猛地搶過顧潯朗手中的照片:“夠了!顧潯朗,你這個樣子是要頹廢給誰看?你放棄跑場,是因為你想要以此來為你做的錯事贖罪,可是你這樣做也只是無補于事。啟驍說得對,你妹妹的腿不會因為你的愧疚和改變而恢復知覺,顧潯朗,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振作起來?!”

顧潯朗霍地站起身,他雙眼紅得可怕:“把照片還給我!”

陳以淇直直盯著顧潯朗,她當著顧潯朗的面,將手中照片撕成粉碎,然后往天臺外伸手一揚。夜空中,撕成碎片的相片漫天飄零,帶著顧潯朗受傷的心和無法自己的內疚,一并飛灑半空。

“不!”顧潯朗大喊著,他轉過身,往天臺伸出半個身子。他想伸手捉住照片,哪怕只有零星的碎片。然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碎片從他眼前飛過,四下飄落。

顧潯朗回過頭,怒視著陳以淇:“你瘋了嗎?”

“瘋的是你。”陳以淇瞪著顧潯朗:“這張照片已經被我撕碎,并且扔了出去。就算你能把碎片撿起來粘好,它也會有無法抹去的裂痕,這永遠也不會是原來的那張照片。就如你,你對自己做再大的懲罰,你妹妹的腿也不可能再恢復到原來的模樣。既然有些事無法挽回,那為什么你不嘗試著放過自己?你聽著,以后的每個傍晚,我,靈芝還有啟驍都會在操場練跑,我們會等到你來為止。”說罷,陳以淇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天臺。

黑夜越發變得深沉,獨自在天臺坐了許久,顧潯朗才走下樓,他的雙眼已被淚水浸得通紅。他一步步緩慢地走回宿舍,內心的掙扎,苦楚,還有劇烈的疼痛,在剛才陳以淇話語的牽引下于心中一并爆發。此際的顧潯朗就像被卷入一團亂麻之中,全然沒了頭緒。

帶著極為煩躁的心情回到宿舍,一個周末留宿的舍友正坐在床上聽著歌,放在桌上的小音響正在播放周柏豪的《放過自己》。

“越在意越要放開雙手,越怕越要劃開傷口,自傷自療的石頭,拋落下游……”

此刻這段歌詞在顧潯朗聽來是如此刺耳,他原已煩躁的心更是如遭火燒。顧潯朗大吼一聲,一手捉起小音響往地上猛然砸去。

隨著音響落地的碎裂聲,顧潯朗被燥火蒙蔽的思緒才漸漸恢復過來,他大口地吸著氣,別過頭,看了一眼愣在床上的舍友。

那舍友明顯是被嚇到了,他半張著嘴,一滴冷汗從額頭劃至臉頰。在津大待了那么久,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顧潯朗如此動怒。以往顧潯朗面對任何事都是一面的漠然,似乎沒有什么事能動搖到他冰冷的心。究竟是怎樣大的撩撥,才會讓一貫淡漠的顧潯朗生那么大的氣?舍友沒敢說話,只僵直著身子望向顧潯朗。

半晌,顧潯朗拍了拍額頭,疲憊道:“對不起,我賠你一個。”

舍友嘴唇微抿,試探地小聲問:“你,你沒事吧?”

顧潯朗輕輕搖頭,繼而癱倒在床上,緊閉雙眼,不再出聲。

一連十天,每逢傍晚時分,陳以淇、凌允之和余啟驍如約在操場練跑,每日他們都會用期待的眼光望向跑道四周,可每一次期待的目光都只得落空。偌大的操場,始終沒有出現顧潯朗的身影。

在這十日里,對他們而言最大的收獲,那定是發掘了余啟驍的跑步天賦。對于一個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跑步賽事的人來說,第一次400米就能跑出51秒的成績簡直讓人咋舌。尤其是余啟驍跑完之后氣都沒有太喘,這讓凌允之和陳以淇不禁一番抓狂。

“啟驍,你以前……真的沒有經過任何跑步的訓練嗎?”凌允之一臉的不可置信。

余啟驍聳聳肩:“看是看得多,不過真正形式的徑賽就真的沒試過了,以前也沒怎么練過跑步。怎么樣?我是不是還挺有天賦的?”他一挑眉毛。

凌允之一把搭住余啟驍的肩膀,目光中滿是嘆服:“兄弟,要是讓你訓練一下,我估計你進省隊是沒問題了。”

“去,真的假的。”余啟驍斜眼盯著凌允之。

“能不能進省隊咱不敢擔保,不過我敢說,你要是再訓練一下,贏海桉是絕對的OK。”陳以淇一打響指。

余啟驍一下子來了精神:“是不是啊?那個囂張的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看來我得加強訓練,下年運動會定要勝過海桉,挫挫他的銳氣!”

“好,咱們一起加油!”凌允之笑著舉起手,和余啟驍雙掌一擊。

正當三人笑聲交織一片時,身后忽然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許朗!”

“潯朗?”三人的笑意頓時凝結在唇邊,他們霍地回過頭,神情驚喜而焦急地望向前方。然而三人看見的,卻是一個女孩笑著走向操場邊的一個男生,嘴里還“許朗許朗”地叫著。意識到是自己表錯情了,他們眼眸中的亮光在瞬間黯淡下來。

陳以淇嘆了口氣,語言間有些苦澀:“顧潯朗……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想通。”

余啟驍沉著臉,默不作聲。

“你們別這樣子嘛,我們有的是時間等。我偏不信他會就這么放棄跑步。”說著,凌允之勉強露笑:“好啦,今天練跑也練得夠累了,走,我請你們去小賣部喝汽水。”

三人轉過身,才走了沒幾步,身后便驀地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還沒到天黑,這么快就不練了?”

他們同時打了個激靈,三人互相對視,然后怔怔轉過頭。

夕陽光下,一個高挑熟悉的身影躍入視線,黃昏的金光將他整個身子包圍。他嘴唇微抿,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光芒。

“潯朗?”余啟驍心中一時間波瀾四起,陳以淇也激動地看著顧潯朗,她張著嘴,卻連話也說不出來。

凌允之先是一愣,隨即咧開嘴舒心地笑了,他一手搭住顧潯朗的肩膀:“我就說你沒那么容易放下這條賽道的,這下可好,你總算想通啦。”

顧潯朗瞥了一眼身旁的凌允之,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跟你很熟嗎?”

凌允之有些尷尬地僵住了身子,然而下一秒,顧潯朗便勾唇微笑:“想要跟我做朋友,跑過我再說。”

三人登時愣住,那一剎,整個世界仿佛都在異放光彩。顧潯朗,他終于想通了,他終于肯放過自己,不再執著了!余啟驍和陳以淇心中翻騰著陣陣感動,凌允之和顧潯朗相視一笑,闊別一年多,余啟驍終于再能看到顧潯朗的臉上,綻開發自真心的笑意。

以前的顧潯朗,總算回來了嗎?

其實這十天的每個傍晚,顧潯朗曾無數次想要直奔操場,擺脫所有束縛和他們一起賽跑,可是每一次,他都被心底對顧潯舒的愧疚之意所抑制住了。他的內心在強烈地掙扎,余啟驍和陳以淇的話不住在腦海里交纏。

——“不幸的事情沒有人希望它發生,可是既然事情發生了,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你將自己的心和夢想一并封閉起來,這樣子有意思嗎?”

“你心里明明是喜歡跑步的,每次跑步比賽你都入了神地在看。既然放不下,那為什么要強迫自己去放棄?你折磨自己還不夠久嗎?”

“你對自己做再大的懲罰,你妹妹的腿也不可能再恢復到原來的模樣。既然有些事無法挽回,那為什么你不嘗試著放過自己?”

顧潯朗一時間只覺頭痛欲裂,他深呼吸一下,走出了宿舍。他想要在學校隨便走走,好讓自己的腦袋能舒服一些。可是走著走著,他卻不自覺地來到了操場的一端。他看見滿頭大汗的余啟驍、凌允之及陳以淇在堅持練跑,在如約地等待著他。

內心的那股沖勁和熱情在這刻終于沖破枷鎖,在身體里飛速流竄。是的,在無意識地走到操場的那瞬間,他終于明白到,原來自己根本就沒辦法放棄跑步,這個跑場早已融為他生命的一部分,要將它割舍,除非血流一地,除非心臟停止跳動。也許陳以淇說得對,既然有些事無法挽回,那為什么不嘗試著放過自己?

顧潯朗終歸是釋然了,他把如壓心上的沉重巨石卸了下來。從前滿懷夢想的顧潯朗,他回來了。

這天傍晚,顧潯朗就像被困于馬棚許久,在今日終能脫韁而奔的野馬。積蓄已久的力量在這刻終于能全數爆發,他一口氣狂跑五個圈,跑完之后直接呈大字形地躺在跑道上,他不斷喘著氣,唇邊盡是痛快的笑意。

狂風沖擊著身體的感覺,夢想呼嘯在耳邊的感覺,在奔跑中忘掉所有煩惱,盡情揮灑汗水的感覺,全部,都一如從前。這是顧潯朗在狂妄絢麗的青春中,最好的感覺。

余啟驍、凌允之和陳以淇跑在顧潯朗身后,看著肆意飛跑的顧潯朗,三人都會心一笑。跑過幾圈后,余啟驍倒在顧潯朗身邊,一邊笑一邊急促地呼吸。凌允之和陳以淇都癱坐在他們身旁,身體很疲憊,笑容卻很燦爛。

四人東倒西歪地躺坐在操場,全然不理會周圍學生奇怪的目光。他們彼此交匯的笑臉,是灰色天空里最靚麗的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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