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達萊怒吼。

衛士長看著長老，并不后退。身后六頭衛士豬，全都不聽豬王命令，而將甜妮圍得更緊。

“咬死白毛豬！”花斑叫囂。他一改唯唯諾諾的神情，變得十分果絕。

衛士豬們對花斑長老唯命是叢，不將豬王放在眼里。

“你們想造反？”達萊瞪圓雙目。

衛士長說：“我們依據法典，為豬族清理內奸?！?

“法典是什么？我是豬王，長老要遵叢豬王的意志。我命令你們退下！”

沒有一頭衛士豬退下。

黑眼長老與花斑長老都站在一起。他緩緩說：

“非常時刻，豬王不能獨斷。長老與二十四洞主要分責守護族群的責任?！?

二十四個洞主都站了出來。包括豬媽嫫。他們站在兩位長老身后。

“上代豬王雷加，正是你們一起合謀，將他殺死了?！碧鹉萏饋?，沖出了六頭野豬的包圍，嘶吼道。

“雷加，他去了西北。他是一代賢君。當年，他帶領豬族來到甜水谷，與老虎和談，是我們所有野豬的英雄。我們怎會殺死他！”花斑長老叫囂的音量小了一些。

甜妮要揭穿長老與洞主們的罪惡，氣憤地說：

“英雄并沒得到你們的尊重。他主張與老虎和談，并定下了盟約，給老虎提供獵場，讓老虎自由出入?？墒牵銈內绾污`行盟約的呢？”

黑眼大聲道：“我們依照盟約，將獵物送到老虎洞穴，讓老虎溺于夢鄉。從此甜水谷沒有了廝殺，野豬家族成員不斷擴大，子嗣叢多。我們的家族從未如此繁榮！”

“盟約并沒有提到你們將自己的同胞送入虎口！”甜妮厭惡地說。

四周野豬議論紛紛。

“雷加不正是將自家成員的肉身投喂老虎班達么？”達萊驚問。

“難道不是？”

“我猜不是！”

甜妮說。

“這是個謊言。豬王雷加不可能將族內的同胞投喂老虎。想出這種主意的正是你們！”

“為什么會出這個主意？”達萊憤恨地瞪著長老們。

“衛士豬，拿下白毛豬！”花斑長老不由分說，命令衛士豬。他已氣急敗壞。

“誰也別動！”達萊晃動頭頂尖角。他的眼睛瞪得圓溜溜，鬃毛顫動起來。

“誰動就要誰的命！”

“衛士長，把你的豬衛士帶下去，你不聽我的，我就捅穿你的肚皮！”達萊惡狠狠威脅。

那幫衛士豬遲疑起來，呆住不動了。

“甜妮，你怎么知道豬王雷加沒有定投喂老虎的盟約？”

“我當然知道。我在老虎洞里待了好幾天。”

“誰先出的主意？”達萊沖著二十四個洞主怒吼。四周的野豬們全都注視著長老圈中心的頭領們。

達萊環顧四周。當他將目光落在黑眼長老身上時，他仿佛有了答案。

“是你們，長老的主意？”

黑眼搖頭。他的眼神空洞，精神仿佛抽離了身體，嘴里喃喃道：“雷加，雷加......”

“說，到底豬王雷加去了哪里？”

達萊怒不可遏。當他撲向黑眼長老時，衛士長擋在黑眼面前。他是首長老，現在是豬族危難時刻，首長老不可冒犯。

衛士長身后的六頭衛士豬圍在黑眼長老四周，保護族中元老。達萊已經紅了眼睛，殺意頓起。

“我只想知道雷加在哪里？”

黑眼長老指了指達萊的腳下。

達萊不明所以。黑眼又指了一下。達萊向后一退。黑眼長老所指的正是達萊腳下的土地。

一種不祥感從達萊內心升騰。他伸出前肢，在濕軟的土地上使勁地刨挖。泥土不斷地被拋向兩邊，轉眼面前堆起兩個小土堆。

大家都定定地看著空地。

花斑也噤聲不言了。剛剛的厲聲高叫削弱了他的體力。他癱坐在地，有氣無力地注視達萊的一舉一動。

“甜妮，快過來，幫我一起挖土?！边_萊似乎發現了什么。

果然，甜妮走近看時，看到一頭野豬的頭骨。

坑邊的二十四個洞主靜寂無聲。他們默默地注視頭骨，顯然他們明白一切。

甜妮跳下坑，一起挖了起來。尖耳朵也跳了進去，在土里跳來跳去。

不一會，一副完整的野豬骨架呈現在大家面前。

“豬王雷加的骨?。　边_萊叫道。

他從坑內爬出來。

臉色陰沉如雷電將至。

“你害死了他？”達萊瞪著黑眼。

黑眼長老定了定神。

“不是我的決定。毒殺雷加，是全體洞主的決定。”

二十四個洞主的眼神如山一樣沉靜。

“你們竟然如此對待上代豬王！”達萊渾身顫抖。

“我們并不想這樣做?！焙谘鄢镣吹卣f。

“以前，甜水谷有三頭虎，他們在此地占山為王。其中一頭老虎就是班達。他是三頭虎中最有智慧，最有力量的那一頭。我們野豬家族從西北而來，發現這里水草肥美，食物眾多。有小動物，有漿果，有木薯，有甜菜......可我們卻被三頭老虎震懾住了，不敢入谷內覓食。無畏的雷加，帶領最勇猛的衛士豬來到谷內。他們與老虎角逐，最后將其中兩頭老虎帶至獵人的陷井，被人類活捉了去?！?

“兩頭老虎不見了，班達十分沮喪。他答應與雷加和談。”

“班達要求我們每月奉獻獵物?！?

“雷加卻只想讓出甜水谷那片杉樹林讓老虎棲息。雙方談不攏。雷加已經除掉了兩頭老虎，對班達并不畏懼。他想瞅準機會將班達也除掉?！?

“二十四個洞主都不想與老虎爭斗了。每個洞穴都死去了太多的野豬。他們也不想再靠近獵人，因為獵人比老虎更可怕?！?

“他們找到長老，勸說豬王雷加放棄戰斗，對老虎妥協。”

“雷加大發雷霆。他還咬傷了疤子長老，在他的臉上留下永久的傷疤。最后，疤子與我們一起密謀，除掉豬王，給甜水谷的野豬們帶來永久的安寧?！?

“你們把豬王雷加殺了？”達萊怒不可遏。

“我們殺不了他。他很勇猛，沒有野豬能打敗他。”

“只有將他毒殺。”

“好卑鄙！”達萊恨恨道。達萊瞪著眼前的頭領們。

二十四洞主，全都是兇手。豬媽嫫也在其中。達萊怒視媽嫫。

媽嫫淡淡地說：我不后悔，毒藥就是我的仙人草。”

“雷加吃了仙人草汁浸泡的田鼠肉，昏睡了過去。二十四個洞主在這片空地上挖了一個大坑，將沉睡不醒的野豬抬到坑內。

“疤子長老開始填埋雷加，然后我和洞主們一擁而上，一層又一層的土覆蓋在豬王雷加的身上，很快就把他埋沒了。我們一起活埋了豬王。”

豬媽嫫平靜地訴說。

黑眼在一旁補充說：

“我們干完這件大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時常夢到雷加從土里爬出來，找我們報仇。可是，我們是為了野豬族，為了族群的生存才這樣做的?！?

“是啊，我們是為了整個族群的生存而殺死豬王?！倍膫€洞主異口同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