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受此猛烈一擊,雙雙倒地。
獵狗咆哮不已。野豬不住地喘氣。
野豬腳上有傷,又摔了一跤,愈合的腿傷撕裂了,從地上爬起來,痛苦地呻吟。他腳部正流著殷紅的血,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他嘶叫著,防備著,維護著自己的自尊。
甜妮奔過來。
“不要殺他!”
獵狗凝視著眼前的兩頭豬。一黑一白似一對難兄難弟。
“我沒猜錯,你們倆早有來往。怪不得你越來越像頭野豬。”來旺后退幾步,審視受傷的達萊。
“你一定是被家族拋棄了,野豬不會單獨行動。”來旺嘲諷道。
“因為你,我才被被拋棄!”達萊咆哮。
他仇視地瞪著獵狗。
來旺哈哈大笑。笑聲漸漸低沉下去,目光轉而冷峻。
“看來你今天一定要報失去耳朵的仇了!”
他知道一頭受傷的野豬躲不過他的撲殺。他的利齒會刺穿野豬的脖子,他的尖瓜可以撕破野豬的襠部。
來旺縱身一躍。
一道黑影襲來。他被一堵結實的墻給擋了回去,他彈開了,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頭健壯的黑豬矗立在面前。露出深不可測的眼睛。
獵狗爬了起來。他一直專注與達萊的廝殺,不曾想到在甜妮的身后,出現了重重的浮動的黑影。
呼哧呼哧的鼻息,空氣里充斥著野獸的氣息。來旺向后退去。他面前是一群野豬。他們黑壓壓地橫在自己的面前,如一大團黑煙彌漫而來。
“黑甲,讓開一些,我要看看這頭兇狠的狗!”黑豬身后,出現了另一頭神情慵懶的野豬。她步履從容,語氣威嚴,獵狗一下猜出這是首領。
另有兩頭野豬圍住了受傷倒地的達萊。他們發出哼哼叫喚,對失去了一對耳朵的達萊感到不安。
“真丟臉啊。”豬媽嫫冷漠地脧了一眼達萊。“看看你的兄弟黑甲吧,可曾像你這樣的狼狽!看來,我把你趕出豬群非常正確,你不配成為野豬家族的一員。”
“媽嫫,我沒給你丟臉,我一直想要報仇。”
“這條狗就在你面前,你倒地不起,等著這頭惡狗取你的性命。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無能的孩子呢!”
達萊羞慚地垂下頭。一旁圍住了他的兩頭野豬,用鼻子拱他,讓他拱到地上,用鼻孔向他吹氣。
黑甲仰天長嘯。
四周有七八頭野豬,他們都圍了上來,占據了有利的位置,牢牢地盯住獵狗來旺。他們的眼睛里閃爍著兇狠的火焰,一步步逼近。
風吹著不過處的樹木,四周都是黑影蠕動。那些野豬并沒在意一旁的甜妮,似乎他不存在一樣。
甜妮橫在獵狗與豬媽嫫之間。
“你們快走,把達萊領回去,不要再來了,這里很危險啊。到處都是陷井,人們都備好了槍,想消滅了你們。”
甜妮歪著脖子,一副認真的萌態,讓豬媽嫫發出好一陣嘲笑
四周的野豬都鴉雀無聲。他們弄不清這頭膚色白晳,神情滑稽的豬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豬媽嫫上下打量甜妮。
“一頭漂高的小白豬。你就是老獵人收養的靈豬了,我對你早已耳聞。你和獵狗是好朋友?”
“請你傷害我的朋友。”甜妮與獵狗站在一起。
豬媽嫫看了黑甲一眼。
黑甲朝甜妮撲了上去,將甜妮緊緊地壓在身上,露出尖牙,口水從嘴里流出來,滴在甜妮的臉上。
“小家伙,別亂動,小心我扭斷你的脖子。”
獵狗向黑甲狂叫,同時對眼前的豬道:
“媽嫫?狡猾的野豬。主人當年放過了你,想不到今年你有這么多的子孫了。早知如此,主人不該放過你。”來旺似乎認識這頭野豬首領。
豬媽嫫猛地撲過去。他們撕打在一起。
獵狗在地上翻滾,豬媽嫫也隨之翻滾。
呯地一聲槍響。震砌了寂靜的群山。之后,傳來了一陣杜賓犬的狂叫。
所有的野豬機警地朝一個方向察看,他們一剎間就找到槍聲來的方向,向相反的方向退去。
黑甲也放開了甜妮,嘴里咒罵道:“我們被包圍了,可惡的人類!”
“別亂跑,到處是陷井。”甜妮叫道。他不希望有什么危險,這群兇悍的野豬如果被人類捕獲,一定會被宰殺。
圍住達萊的那兩頭野豬撒腿跑了,達萊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他沖著甜妮道:“我們一起跑掉吧。人類來圍獵我們了,這么黑的天,他們會認不清,把你當成野豬射殺。”
不由分說,達萊忍著傷口的巨痛,用鼻子拱著甜妮的屁股,將他向樹林里驅趕。
獵狗不斷地狂叫,以呼應遠處杜賓犬的吠叫。豬媽嫫已經擺脫了獵狗的糾纏,很快在黑暗的灌木叢里躲匿起來。
又一聲槍響,傳來野豬的痛苦的嘶叫。
槍聲非常陌生。這不是茂源的獵槍聲響。槍聲急促,伴著呼呼地響動。不似獵槍的空洞深沉。
這是茂源的女婿姚孝成的散彈槍。想必威力十足,槍響之后,中彈野豬哀號不絕于耳。很快,槍聲又響起來,又有一頭野豬中彈了。這只野豬只嗥叫了兩聲就沉寂了。
傳來趙天伊興奮地吆喝。“又打中了一頭,孝成哥,你的槍法好準啊!”
這兩聲槍響之后,又傳來幾聲獵槍的轟響。樹枝吱呀的斷裂聲,拍拍地腳步響,以及野豬們慌亂的嘶亂,打破了寧靜的夜空。山谷與河流仿佛蘇醒了過來。
趙天伊的身影出現在來旺跟前。他聽到來旺的叫喚,向這邊趕過來。他的狗,杜賓犬賓力,一直在他的腿邊撲騰。
身后,姚孝成大吼:“別呆在那兒,去森林,野豬跑那兒去了!”
趙一頭受傷的野豬在河灘上呻吟不止。野豬試圖向水里奔去,要泅過河水,向對面的森林里逃離。
來旺撲上去,咬住了野豬脖子。
趙天伊朝姚孝成的方向喊道:“別進森林,那兒不安全。這時有好幾頭野豬中槍了,先把這些野豬處理了。”
月光之下,姚孝成端著槍,在四處探視。他機警地像一個老獵人,比獵人更冷漠。他一上來就沖著自家的獵狗吆喝一聲。來旺立刻跑過來,站在主人身邊。
地上的野豬還在掙扎。賓力朝渾身血淋淋的野豬叫喚。這條狗沒見過這種情形,血腥味讓他想吐。
呯一聲槍響。姚孝成又開槍了。子彈射穿了那只野豬的腦袋。那頭豬頭一歪,悶聲不響了。
“你的狗太不中用了。”姚孝成冷冷道。“不如我家的這條土狗。其實這兩條狗都不是真正的獵狗。還是我帶來的那桿槍有用。”
姚孝成撫摸著槍桿子。槍管里升騰出硝煙味兒有一種恐怖的氣息。讓兩條狗都耷拉起腦袋,不再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