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山巔的小徑都是石子和泥土，上面生著野草。山林里沒有路，眼前全是落葉和雜草。

“我想知道山上有什么。豬豬，我們快走。”

姚田田不斷催促。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來到林子里。

回頭一看，山腰上的房子就在腳下。

身后傳來獵狗來旺的吼叫。

來旺飛一樣的趕了過來。

“你要把小主人帶到哪兒？”來旺咬住了豬豬甜妮的尾巴，發出低吼。

“小主人想上山頂。”甜妮痛得直叫喚，大聲爭辯。

“你不知道山里有猛獸嗎？你不要命，還會送上小主人的命！”

獵狗對野外的一切都很警惕，對甜妮的魯莽行為很生氣。

“森林里那么危險，小主人如果受傷，主人會把你宰殺掉。”

一聽主人要宰殺自己，甜妮嚇得四只小腿直顫。

姚田田卻一直叫嚷：“走呀，上去，爬上去！”

她對林中的一切充滿好奇。參天的樹木，幽靜的林蔭，遍地的落葉，落在地上的陽光斑斑點點。

她不耐煩地將手直推那只狗。

“壞狗，走開！”

這時，狗忽然不叫喚了。他嗅到了一絲氣味。

野獸的氣息。

上午時分，他們在樹林的邊沿。幽暗的叢林，大白天會有野獸出沒，獵狗來旺料想不到。

叢林里，樹影婆娑。越深入其中，空氣越陰冷。安靜的氣氛之中，泥土里蟲子掘土的響動都清晰可聞。

獵狗看見很遠處的灌木尖輕微顫動。

之后，他們都聽見了沙沙聲。

甜妮與來旺對望一眼。

“是不是野豬？”甜妮問。他的視力不好，小小的瞇瞇眼瞪了老大也看不清遠方的動靜。

背上的姚田田依舊嚷嚷。

“快逃吧。傻豬崽！”來旺對甜妮吼道。

獵狗已經看見了不遠處鉆出一頭體形碩大的野豬。野豬的獠牙伸出很長，渾身泥污，嘶叫聲震天。在另一邊，又有一頭同樣健壯的野豬探出了頭。

叢林深處，不斷簌簌作響。隨時會從未知的方向竄出另一頭野豬來。

這兒已是他們的領地了。或者，他們在此地設了埋伏，就等著獵物前來。

此刻，甜妮也嗅出了濃烈的野獸的氣息。他不停地哼哼，撲哧撲哧，似乎這樣，是給自己打氣，讓自己更有力量。

他馱著姚田田，撒開四條腳朝后跑。下山的路，跑起來輕松，卻有滑入山谷的危險，而背上的姚田田如果抓不牢鬃毛，就會摔落下去，粉身碎骨。他小心地避開崎嶇不平的路面，轉頭奔向草地，最后來到玉米地邊的小徑，趙大眼正在玉米地里收割。

甜妮嗷嗷叫喚引起趙大眼的注意，他從玉米地里鉆出來，發現甜妮背上的姚田田幾乎倒在豬的背上快墜落下來。

姚田田嚇得大哭。趙大眼把姚田田抱下來。

“好孩子，這下知道豬是騎不得的了吧。你等著，爺爺給你出氣！”

趙大眼伸出一根玉米桿，抽打豬崽甜妮。

“畜生，又要作孽了。好好將孩子嚇哭，抽死你，抽死你！”

轉念一想，趙天伊已經買下了這頭豬了，這么抽甜妮，傷害的是自己家的牲畜。他又停了手。

“以后不要再騎豬了！”。趙大眼告誡姚田田。

甜妮挨了幾下打，亂嚷了幾聲又想跑。他想知道獵狗來旺可曾脫險。那幾只野豬圍攻他，一定兇多吉少。

他不斷地哼哼，以引起趙大眼的注意，還用嘴咬住了趙大眼的褲管，扯著他向上山的路上拖拽。

姚田田止住了哭聲。

“爺爺，山上有好幾頭豬，兇得很！”

“什么？”趙大眼熱血涌上頭頂，他操起割玉米的刀子，就向山上趕。獵狗的狂吠不止，聲震四野。

山腰上，丫丫正高喊：“田田，田—田—！”

獵狗的狂叫讓人們心都亂了。茂源奔向山路，手里拿著獵槍。

“丫丫，你孩子在這里，不要慌張！”趙大眼向山下喊。

不一會兒，丫丫和茂源都趕到玉米地。

姚田田正嚶嚶哭泣。

“有好幾頭野豬，兇得很。他們朝我狂叫。豬豬馱著我跑下山來。豬豬跑得飛快，我差點摔下來。嗚嗚……”

丫丫抱起女兒。

“好了，沒事了。”

“想不到這頭豬崽還能救人命吶。”趙大眼抻出大拇指夸起甜妮來。

甜妮急得真打轉。狗一直狂叫不已，他一定很危險。

茂源向叢林里跑。獵狗來旺傳來嚶嚶的施長的悲鳴。這條忠心的狗一定受了傷。幾頭野豬圍攻一條狗，狗的命運可想而知。

豬崽甜妮也隨著茂源一起向叢森奔去。

還未進叢林，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兒。

野豬的氣息。

茂源老遠就朝天開了一槍，槍聲響徹叢林，驚起了一片鳥雀。

走到叢林，高高的蒿草東倒四歪，灌木受到猛烈沖撞，倒了一大片，葉子沖得落在地上。好幾棵高大樹木，樹皮被刮去一片，露出濕潤的內皮。

這里發生了一陣混戰。

野豬不見了，不遠處傳來獵狗的幽咽。悲聲指引著茂源，他迅速撥開了草叢和灌木，發現來旺倒在血泊里。

甜妮嘶叫著，撲上前去。狗子痛苦地倒在那里，令他難過極了。

獵狗的嘴里咬著一整只血淋淋的耳朵。那是其中一頭野豬的耳朵。被來旺撕裂下來。

茂源蹲下身子，輕輕地挑開了枝葉遮擋住的來旺的后腿。果然，他的后腿被野豬的獠牙刺穿了，血汩汩流出來，濡濕了濁黃的皮毛。

那只腿不時顫動。

獵狗目光溫柔地凝視主人。他感到羞愧，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咬死任何一頭野豬。

茂源脫下自己的上衣，將獵狗的傷腿仔細包扎好，最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獵狗，像抱著娃娃一樣。

他抱著獵狗下山。趙大眼在半道上見到受傷的獵狗，不由喃喃道：“真是一條好狗呀！”

當甜妮隨著主人茂源走到家門口時，被趙大眼冷不丁拍了一下。

“這一邊。這才是你的家！”趙大眼氣急敗壞地驅趕這頭豬。

他將甜妮驅趕到屋后。那兒是一座用磚墻砌成的低矮的豬圈。

他打開豬圈的門，一股濃烈的豬糞味兒撲面而來。

豬崽甜妮向后退去。

他嘶叫著后退，猛地一轉地，奔向一邊，向茂源家奔去。趙大眼氣不打一處來，拿根木棒，抽打起甜妮。甜妮被打得團團轉，發出一陣陣呼救。

丫丫在門口看到豬崽被趙大眼抽打，阻止趙大眼道：“趙叔，我爸已將豬賣給你了，不過你千萬不要抽打他。他救了我女兒的命。他是頭靈豬！”

趙大眼嘟噥：“賣了我家，就是我家的豬，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不行，你快住手！”丫丫站出來，擋在豬崽甜妮與趙大眼之間。

趙大眼一想甜妮是靈豬，把棒子放下了。

甜妮歡快地叫喚，興沖沖地回到主人茂源的家里。

中午的時候，甜妮的食槽里全是美味的瓜果。丫丫凝視著這頭靈豬，不斷地撫摸著豬的背脊。

“女主人真是天使啊！”甜妮想。

獵狗被茂源放在自己的床鋪上。主人茂源將他的傷口洗凈，上了草藥，然后又重新包扎了。

茂源一改平時嚴肅的面孔，對這只狗百般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