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分發了豬衛士的口糧？”達萊徑直問。兩位長老相互看一眼。

黑眼鎮定地說：“是的。永青洞有一些存糧。”

“為什么不分發給谷內其他野豬？”

“洞內存糧不多啊，根本不夠提供給那么多的野豬。豬衛士是甜水谷最重要的一群豬，能夠保護我們所有的豬。冬天里的豺狗十分猖獗，沒有衛士豬，我們都不安全。”

黑眼的回答天衣無縫，達萊無言以對。

黑眼的目光向上，向遠方極目而視。“冬天很漫長啊，還有兩個月草地才會冒出新芽。我們要小心處置不多的存糧。”

“難道你就看著其他的野豬餓死，不聞不問嗎？”甜妮追問。

“我們無能為力。他們屬于不同的洞穴，各個洞窟的洞主們自有安排。多少有一些存糧。”

“存糧不見了。被偷走了。”甜妮的目光像有牙齒，死死地咬住黑眼長老。

“不是我們偷的，我們自己有存糧，不會偷！”花斑長老語氣硬硬地說。以前，花斑和所有的野豬說話溫和遲緩，此刻卻十分迅急。

仿佛急于撇清嫌疑似的。

黑眼眼睛的余光瞥一眼花斑長老。

“洞主們撤出甜水谷，會把存糧帶走。”黑眼說。

“我相信糧食還在谷中。”甜妮一邊說一邊觀察兩位長老的神色。

“衛士長，你向兩位長老說明，我們是不是將所有洞穴都搜尋過了，只留下永青洞沒有搜尋？”

衛士長點頭。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黑眼的臉上。他希望黑眼長老給自己一個明示，好讓自己能說出讓大家滿意的說辭。黑眼長老的面色卻保持著高高在上的架勢，表現出不屈的，蒙冤受屈的神態。

“白毛豬，莫非你懷疑我們偷了各洞存糧？”黑眼反問。

“你想搜尋我的永青洞？”花斑長老已經氣急敗壞。

“對！”甜妮毫不留情。

“豬衛士，把白毛豬拿下！”花斑命令。“他竟敢對長老無禮。”

兩頭衛士豬，其中一頭豬被達萊挑傷，在角落里呻吟。另一頭遲疑地望著衛士長。

“怎么，你們受白毛豬的控制？”花斑怒吼。

“糧食都白吃了嗎。永青洞停發口糧，你們就會像谷內其他野豬一樣餓得發狂，死得悲慘！”

花斑長老怒斥。

甜妮急于搜尋存糧，顧不得花斑的顏面，說：

“花斑長老，你現在讓衛士豬反抗我，那就是反抗達萊。達萊是豬王，你讓衛士豬反叛豬王，你們可想好了。谷內有近百頭野豬擁立豬王。”

黑眼斜瞟一眼甜妮。

“白毛豬，不要嚇唬我們兩個老家伙。你蠱惑豬王，對長老無禮。侵入了我們永青洞的領地，是對甜水谷野豬法典的踐踏。”

甜妮回擊道：“法典？惡法應該廢除。我們野豬們要緊抱成團才能渡過難關。長老們，你們是野豬族的首領，知道這一點。你們最好讓開，讓我們入洞查看。如果只有你們儲藏的一些冬糧，我們不做什么要求。如果你們偷了各洞穴的存糧，那必須分發給大家。”

黑眼道：“如果你們沒有搜到呢？”

黑眼的眼睛里靜靜地燃燒著火焰。

花斑憤然嚷道：“搜不到，豬王必須退位。因為你們侮辱了長老，玷污了長老的清白。達萊受白毛豬蠱惑，不配做甜水谷的豬王。你們滾出甜水谷，永遠別再回來。”

“如果搜到了呢？”甜妮反問。

“我們辭卻長老之職。把整個甜水谷交給你們。”

甜妮的目光投向黑魆魆的永青洞洞穴。

長老們數年經營，永青洞一定四通八達，藏一點東西毫不費力。

如果他們找不到，看兩位長老的架勢，一定會逼迫達萊退出豬王寶座，把他們趕走。

“好，為了谷中野豬的生死，我同意這么辦。”甜妮沒有多加思考。

“別操心你的王位。”甜妮看出了達萊的窘態。“只要野豬們填飽肚子，你做不做豬王又有什么關系呢。”

甜妮就這樣替達萊做了決定。

黑眼長老只感到白毛豬十分高明。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權位之爭嗎？他冷笑道：

“看來，如果找出糧食，白毛豬必然地位非凡，他贏得了全體野豬的愛戴，聲望會蓋過豬王。如果沒有找出糧食，白毛豬作為作為一頭無家可歸的家豬，只是回到最落魄的時候而已。而豬王卻退了位。豬王，你想做白毛豬的棋子嗎？”

達萊凝視甜妮。他回想到最初見到甜妮時的情形。他是多么單純的一頭豬崽。

甜妮現在的眼神里飽含蒼桑，卻依然真誠。

“我們進去搜。衛士長，你守住出口，今天誰也不能逃走！”

“我們不會跑。”黑眼冷笑。

“我要親眼看到我們英明的豬王大位不保，落荒而逃。”

達萊本要發作，甜妮向他使個眼色。達萊忍下心中一口惡氣。

黑眼的鎮定，讓甜妮內心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難道他們沒有藏糧食？

不管如何，永青洞只有這樣才能進入。甜妮與達萊一起進入永青洞的中心洞窟。

洞窟筑成了圓拱形，拱中央是一線天光進入，讓整個主洞籠罩地一片神秘的光暈之中。主洞四處環形的土壁，開著整齊的密密麻麻的支洞窟。而主洞窟是長老們議事的地方。中心鋪著一張張狐貍皮。

“這里多么高大雄偉啊。”達萊贊嘆。他第一次進入長老們的宮殿。

頂部與墻壁分明用紅色土壤抹了一層，處處泛著一種尊貴的絳紅色，如同落日余暈染透了整個洞窟，十分壯觀。

四周的支洞入口，頂部仍然高聳，通道狹窄，只能容一頭野豬進出。哪一個洞窟是存糧的入口呢？

衛士長也進來了。“長老們已將許多野豬召集在洞門之外。他已向野豬們宣告了這個事件。”衛士長報告。

甜妮與達萊感到現在沒有退路了。

衛士長對一個個漆黑的支洞入口有些畏懼的樣子。

“洞窟太狹小，轉不了身，只能一直朝前走，卻不能后退。不知為何長老要這樣筑洞。”衛士長發出疑問。

這是長老們的宮殿，我擔心里面有機關。甜妮說。

甜妮的鼻子一直在各個分洞窟入口嗅著，想找到一絲存糧的氣息。他最后在其中一個洞窟嗅出一股淡淡的榛子清香。

達萊也湊過來，和甜妮一起在空氣中找尋氣味。

“就是這里，我們進去！”

衛士長遲疑不前。

“你是衛士長，別像河溝里的蝦子一樣弓著身體。”達萊想讓衛士長進去。

“我怕有陷井。永青洞不比其他任何洞窟，這兒曾是前豬王雷加的宮殿。長老們每年又不斷地挖掘，這里走著走著就會迷路，走著走著就能遇到危險。”

“膽小鬼，你走在我們后面吧。我不怕。”達萊氣沖沖地說。

衛士長遲疑地說：

“兩位長老輕易就讓你們進入永青洞，其中必定有詐啊。谷中的野豬擅闖永青洞，沒有一頭活著出來。”

“哦？你曾見過野豬進了洞窟，再沒出來？”甜妮暗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