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楊陽忙的焦頭爛額。

各個門店的過年交接事務繁雜不堪，而且因為涉及到大筆的現金流，楊陽不敢怠慢。至少，不能讓員工沒錢回家過年吧。

該吃飯了。

楊陽放開了鼠標，打算去寫字樓下的快餐店隨便對付一口。

這時候戴著口罩的杜詩推開了她的辦公室的門，“媽，爺爺讓爸做好了，我給送來的。”

楊陽看到女兒一下子來了精神，她招呼著女兒坐下：“詩詩，自己找地方坐，來，一起吃。”

杜詩把飯盒放到待客的餐桌上，摘下口罩，然后走向了媽媽的位置：“媽，我吃過了，你先去吃。這邊的賬目我先幫你算算。”

楊陽放心的站起身來，把轉椅讓給女兒。她知道女兒天生對數字敏感，這種事情她能夠處理好。而且，這些生意，早晚不都是要交到女兒手上的么。

楊陽坐到沙發上，打開飯盒一看，杜學工別的本事不大，做飯真是一絕。紅燒排骨醬香撲鼻，熗炒青菜色澤誘人。

“詩詩，你爸爸真該從教育局下崗，去咱家酒店做主廚。”楊陽半開玩笑地說。

杜詩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賬目，說：“酒店？酒店今年好像沒怎么掙錢啊？這過年的一筆錢一發下去，我們還虧了幾十萬呢？”

楊陽放下正在啃的排骨，從桌上抽了一張餐巾紙擦擦嘴，說：“這就算持平了。畢竟這酒店每天流水都是個大數目，況且這不是今年才開業么，慢慢的就好了。”

“照這樣估計好不了，”杜詩從電腦屏幕后伸出腦袋看向媽媽，“主要是這客房入住率很低啊，而且高級套房全年入住率還沒有百分之二十，但客房部運營成本這么高。媽，我覺得應該裁員了。”

楊陽把紙巾扔進垃圾桶。沒想到女兒現在還挺有主意的，楊陽心想，但她還是耐心地給女兒講這里面的道理：“詩詩，你知道，咱家酒店在新區才建起來。新區現在人流量小，但等明年火車站通車之后，來清河縣和經過清河縣的人都免不了在新區落下腳，這時候酒店的客房入住率就高了。你現在裁員，到時候要用人可不好找啊。”

“這樣。可惜了，今年將近兩家服裝店的利潤全貼補了酒店了。”杜詩信服媽媽的理論，卻還是對這種虧損感到惋惜。

“沒事，還有茶樓什么的呢，總體上應該還是掙錢了的。等你高中畢業了，媽媽送你臺車，再把旅游區里的那家山莊劃到你名下去，這樣你一邊上大學，一邊躺著數錢，多好！”

杜詩笑著說：“媽，高三下學期我才滿十八呢，來不及考駕照的。”

楊陽也笑了：“沒辦法，誰讓咱們家女兒天生機靈，上學都比人家早。”

“可不能這么說。李刺上學這么晚，但他也不是不機靈呀。”杜詩說。

“他家是情況特殊。說起來，他和那個段文嘉現在關系怎么樣？我記得段文嘉小時候是李刺媽媽帶大的呢。”楊陽隨口問了一句。

“挺好的。”杜詩說。

“哦對，李刺早就滿十八了，段文嘉是不是也快了？”楊陽拿著筷子問女兒。

“過完年就要滿了。媽你快吃飯吧，排骨都涼了。”杜詩開始專心地看起電子表格來。楊陽聽到女兒的話，也不再問東問西了，專心吃起飯來。

……

張浩然最近的生活百無聊賴。他呆在杜詩家，實在是沒什么事情可以做，胳膊又不方便，只好每天呆在書房里玩電腦。可氣的是，想打打游戲都不行——左胳膊還吊著呢。

于是張浩然開始沉迷于看電影。一開始看動作片，但很快就膩味了，也不知道看什么好了，就開始在電影網站上瞎琢磨。

張浩然正在糾結看什么，杜詩回來了。她去一樓的廚房放下了飯盒，洗洗手就上了二樓，徑直進了書房。

“干什么呢？”杜詩推開門邊走邊問。

“想看電影，不知道看什么好。有推薦嗎？”張浩然一邊說，一邊往旁邊挪椅子。

杜詩雙手提起一把椅子，毫不客氣地坐到正對屏幕的地方：“我突然想看《重慶森林》。”

“還挺文藝啊。”張浩然語氣里有點鄙夷。

“那不然，跟你一樣，天天看打打殺殺的？”杜詩絲毫不在乎張浩然怎么想，拿過鼠標就開始往下翻網頁。

“動作片也有劇情深度的。”張浩然不服氣地辯解。

“閉嘴。電影開始了。”杜詩把雙手抱在胸前，向后靠在椅背上。張浩然老老實實地弓著背伸著脖子在一邊跟著看《重慶森林》。

好像有點意思，張浩然心說，隨著電影劇情的推進，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李刺跟段文嘉和杜詩三個人的關系，最后會怎么樣呢？

他希望杜詩能早早地從中退出來，但他又不希望李刺跟段文嘉真的在一起。他的直覺告訴他，段文嘉這個人就是個麻煩精，李刺跟她走的太近，會出大問題的。

……

段尚學拗不過女兒，最終和李利群達成了一致——在一起吃年夜飯，守歲，但還是各回各家。

李利群并沒有多想什么，他覺得段尚學這么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

但溫寧在得知這個消息后的第一時間，就悄悄地把兒子拉進他的房間，并輕輕地帶上了門。

溫寧讓兒子坐下，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段叔叔說他們不到我們家久待了，只是過來吃個團圓飯，守完歲就回家。”

“哦，嗯。”李刺的表現似乎很平淡。

溫寧吸了一口氣，說：“是嘉嘉說服了她爸爸。”

李刺還是面無表情：“哦。”

溫寧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兒子，用她少有的嚴肅語氣問：“你到底跟嘉嘉發生了什么？”

李刺低下頭掰起手指頭來，“嘉嘉覺得她給我添麻煩了，所以想跟我保持距離。”

“啊？是不是你這么說了？”溫寧大吃一驚。

李刺連忙抬起頭來：“怎么會呢？我肯定不會說這種話啊。”

“那就好，”溫寧開始為段文嘉擔心起來，“實話講，我不希望你們像之前那樣走的太近——畢竟你們還在上學，對吧，但是那種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對嘉嘉那樣敏感的女孩子講這種話，你知道有多傷人嗎。”

“媽，我知道，我不會用那種話來推開嘉嘉的。”李刺又低下了頭。

“我首先希望你們倆不要過早的越界，但我更不希望你去傷害她。你一定要記住。”溫寧的語氣軟化下來，但表達的意思不容李刺否決。

李刺抬起頭來，端正了坐姿，看著媽媽說：“您放心，我不會去傷害她，也會像您說的那樣——不會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