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溫寧正在客廳里嗑瓜子看電視。

李刺勉強笑笑，說：“嗯。”

“給嘉嘉買了什么？”溫寧的眼睛盯著電視。

“沒給她買。她不讓我出錢。”李刺一邊說一邊走向自己的房間，“爸，你給的錢沒用上，我給你放茶幾上了啊！”

“哦，好！”李利群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

李刺走進房間就把門反鎖上了。他脫掉外套扔在書桌上，重重地把自己扔在床上。

李刺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在搜索欄輸入“嘉嘉”，摁下OK鍵，高亮選擇條跳轉到“嘉嘉”一欄。李刺打開了短信編輯器，看著閃爍的光標，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他摁下鎖屏鍵，把手機丟向床頭，坐直起身來，耷拉著腦袋發呆。

他終于開始全面認真地思考起他和兩個女孩子的關系來。

他渴望靠近的那個人是段文嘉，這毋庸置疑。可現在嘉嘉正在拼盡全力推開他，把他推得遠遠地。他想到這些就覺得委屈難受。相反，杜詩對他真的很好，而且從來沒有傷害過自己。

甚至是對別人，杜詩也比段文嘉要大氣一些。

李刺現在愈發覺得杜詩好，而段文嘉的小毛病小缺點在他眼中越來越多。

“你想照單全收啊？”張浩然的話突然如同閃電一般擊中了他的思維。

他發現張浩然說的沒錯，他在心理上想靠近嘉嘉，可實際行為卻是不斷地在向杜詩示好。

李刺站起身來，抽出折疊在衣柜里的全身鏡。他看向鏡子里的自己，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面目可憎。

但李刺不知道該怎么做。他覺得自己好像既沒有辦法靠近嘉嘉，也沒用勇氣推開杜詩。

……

“孩子有點怪。”溫寧看到兒子進了房間，一骨碌站起身來就進了廚房。

“讓讓，別燙著。”李利群正在炒菜，“怎么怪了？”

“你聲音小點！”溫寧看了一眼廚房外，“今天這孩子回來就悶悶不樂的，像是有心事。”

“估計是跟嘉嘉又鬧別扭了。”李利群倒是不怎么在意。

“你這什么態度。要是真的倆孩子鬧別扭了，你這還打算擱在一起過年，這不是給人添堵么。”溫寧的語氣里有埋怨也有擔憂。

李利群利索地把菜盛了出來，“你這想法就不對了。放在一起過年，又不是為了孩子，是為了劉安婧。”

“可是這倆孩子現在這樣，萬一過年時鬧矛盾，那不是適得其反了嗎？”溫寧還是有點擔心。

“嘉嘉一個女孩子或許小心思多，但我相信兒子，大是大非面前他還是靠譜的。”李利群開始準備把菜上桌了，“去叫兒子吃飯吧。這種事兒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不好插手的。”

溫寧“哦”了一聲，就轉身走了。

……

自從上次張浩然和杜詩發生了爭執之后，兩個人的關系就變成了禮貌而又距離的狀態。

張浩然自己一個人坐在書房里用電腦看電影，這時候杜詩走進了書房，主動地跟他打了招呼：“喲，在呢。”

“啊。回來了。”張浩然在看《殺破狼》。

“你猜我今天看店碰到誰了？”杜詩抽出另一把椅子，面對著張浩然坐下。

張浩然有點詫異。這么久以來，這還是杜詩第一次跟他主動搭話。

“誰？段文嘉？”張浩然想了一下，試探著說。

“bingo。她好像對我意見挺大的，我給她打了個折，好像是在侮辱她一樣。”杜詩也開始看向屏幕。

張浩然扭過頭來，“李刺跟著嗎？”

“你怎么這么聰明。”杜詩往前挪了挪椅子，電影色調太暗了，她有些看不清。

“那現場豈不是尷尬死了？”張浩然說。

“我不尷尬啊。倒是段文嘉，我看她不只是跟我，她跟李刺也是別別扭扭的，”杜詩又往前挪了挪，“你往邊上靠靠。”

“你不是不看這種暴力的東西嘛，”張浩然站起身來，用右手拖著椅子往邊上靠了靠。他現在已經習慣單手做事了。剛坐下來，張浩然又開了口：“段文嘉的成長環境你了解過嗎，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外面跟著爸爸的。你應該知道，一個女孩跟隨父親，在一個難以融入還經常變動的環境里成長起來會是什么樣。”

“會是什么樣？我還真不知道。”杜詩說。

“就會像段文嘉那樣，不管看起來外向與否，實際上內心封閉的很厲害。”張浩然說。

“哦。你說的還挺像一回事兒。”杜詩伸手夠著了鼠標，調大了音量。

張浩然不說話了，開始專心看電影。

電影到了甄子丹和吳京血戰的場面。

這倆丫頭是不會動粗，不然這不也是打的血肉橫飛的，張浩然想。

“哎，你上次挨刀子什么感覺。”杜詩突然問了這么一句，屏幕上，吳京剛好一刀割開了甄子丹的衣服。

“你對我說話能不能委婉點，”張浩然抱怨了一句，“一開始木，后來就疼，再后來就沒感覺了。”

“其實沒必要的。”杜詩說。

“都多久了，我們不討論這件事，行嗎？”張浩然有點抗拒談論這件事。

“希望你不要再提供談資。”杜詩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張浩然吊著的胳膊。

……

“那放你那兒放我這兒？放我這兒吧。你這畢竟長時間不在家，現在才回來沒多久，家里肯定沒怎么置辦。來我這兒方便。”李利群正在跟段尚學打電話。

“哦，那行，你收拾，我先把孩子接過來？她跟李刺還能互相督促一下學習。李刺這小子太貪玩了，要給他樹個楷模。那行，我讓李刺過來接一下。”李利群掛斷了電話。

李利群在客廳里高聲叫著李刺：“李刺！你去段叔叔家接一下嘉嘉，我跟你媽在家收拾收拾。”

“哦，好！”李刺一邊高聲應著父親，一邊從房間走出來。

李刺一邊換鞋一邊問父親：“段叔叔他們今天就過來？”

“不是，今天只去接嘉嘉。”李利群站起身來準備去收拾房間。

李刺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那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李利群站定，轉回來問李刺。

“嘉嘉父母都在家，我們單獨把人家接過來，多少有些不合適吧。再說了，嘉嘉和安婧阿姨相處的本來就不多，我們還去讓人家沒機會相處，多不好。”李刺的腦袋瓜子轉的還挺快，一下子就羅列出一堆理由來。

溫寧見狀，不留痕跡地搭上了話：“兒子說的有道理，老李，你看這件事是不是再跟安婧他們商量商量？”

李利群想想也是，掏出手機準備給段尚學打電話，沒想到段尚學先打過來了：

“老李啊，嘉嘉說她想多跟媽媽相處，要不緩兩天，讓她跟我們一塊兒過來？反正早晚是要過來的嘛。”

李利群答了聲好。李刺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現在要讓他再次面對嘉嘉，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爸，那我繼續去看書去了。”李刺轉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