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上午的清河縣已經開始熱鬧起來。街道冷清，家家戶戶可是滿滿當當的。郊區的方向，偶爾會傳來鞭炮聲。

杜詩一家正在包餃子。

準確地講，是杜學工夫婦和杜興國老兩口在包餃子，倆孩子一個不會，一個不能動手，只有在一邊看的份兒。

“我覺得你該試試。”張浩然用胳膊肘戳戳杜詩。

“感覺這個好麻煩啊，弄得手上又是油又是面的。”杜詩雙手托著下巴說。

“聽李刺說，段文嘉可是廚房里的一把好手。”張浩然說。

“等我洗個手就來。”杜詩馬上站起身了。

好嘛，現在“段文嘉”三個字成了忽悠杜詩做事的最好借口了，張浩然想。

楊陽手里包著餃子，抬起頭看向張浩然：“喲，什么情況，你說話這么管用。”

“哪兒是我說話管用啊。”張浩然沖楊陽眨眨眼。

杜詩洗過手回來了。她剛準備拿起面皮，奶奶就發話了，“詩詩你放下，我們來弄。”

杜興國的大嗓門又開腔了：“讓孫女兒學學怎么了嘛，別弄得我們家詩詩跟舊社會的大小姐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女孩子嘛，就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哪一年的老黃歷了。”杜詩嘟噥了一句。

楊陽扭頭看了女兒一眼，回過頭來一邊搟面皮，一邊笑著說：“我們家詩詩現在可不是請不動的大小姐，詩詩可勤快了。”

杜詩學著媽媽的樣子開始包餃子，第一個成品還像模像樣，第二個也還行，第三個卻把餡兒放多了，一捏，餡兒全擠了出來。

“你這不經夸啊。”張浩然雖然沒干活兒，嘴皮子倒沒閑著，一邊嘗嘗這嘗嘗那，一邊還不忘擠兌杜詩。

“你一個只會動嘴不會動手的人別說話。”杜詩沒好氣地說。

“嘿，要不是我胳膊不方便，我一個人頂你兩個。”張浩然故意要逗杜詩玩。

杜學工抬起頭看了這倆孩子一眼，低下頭不自覺地笑了。他覺得現在這種場景真是一派祥和。

“算了，我不弄了。”杜詩被張浩然逗得生氣了，放下手里的面皮和勺子，就起身走了。

“你這心眼也太小了。說兩句就耍脾氣。”張浩然跟著杜詩離開了。

杜興國滿意地看看全家人，點點頭說：“嗯，這還有個過年的樣子。”

……

段尚學一家早早地就來了。李刺準備去廚房幫忙，被媽媽和安婧阿姨趕了出來。李利群蹲在廚房門口處理剛買回來的魚，就剩下段尚學一個成年人不知道做什么好。

段尚學只好站在廚房門口，端著一杯茶，跟在干活的三個人聊天。

李刺和段文嘉兩個人坐在客廳里，雖然是在同一張沙發上，彼此卻隔得遠遠地。

段文嘉拿著遙控器不停的換臺。現在這個時候，電視臺也沒有別的內容，都在播送各地喜迎新春的新聞。段文嘉調來調去，發現沒什么可看的，放下了遙控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淡茶，放下杯子長出了一口氣。

李刺一直繃的直直的，正襟危坐，裝模作樣地看電視。看到段文嘉放下了遙控器，他想搭話，卻又想到上次和嘉嘉吵架之后就沒有正式道歉過，恐怕說話她也不會搭理，于是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段文嘉偷偷瞟了一眼李刺，發現李刺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也不想主動和他說話了。

“看什么呢？這么用心。”李利群發現客廳里沒有說話的聲音，提高嗓門問了一句。

段尚學扭頭看了一眼，“李刺，這新聞這么好看呢？”

“啊，關心國家大事嘛。”李刺趕緊搭話。

“沒事，詩詩不看電視的話，你把遙控器拿過去，找自己想看的。”段尚學說。

“不用不用，這新聞挺有意思的。”李刺趕緊裝出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這孩子品味還挺獨特，段尚學想。

……

杜詩洗了手就上樓會房間了，張浩然跟著她也進了她的房間。

“你怎么隨便進女孩子房間！出去！”杜詩驚叫道。她一回頭才發現躡手躡腳的張浩然已經跟進來了。

“哦，那我出去。”張浩然故意用一種夸張的姿態倒著往門口走。

杜詩被張浩然給氣笑了，但還是故作惱怒地說：“行了，別裝了。你隨便坐，不準坐我床上。”

張浩然環顧四周，還真沒地方坐。唯一一張椅子杜詩自己坐了，他只好走到寫字臺旁，雙腿一蹬就坐在桌面上了。

“沒規矩。”杜詩白了張浩然一眼。

“那我坐地上？”張浩然故意問。

“行了，別扯了。”杜詩懶得再搭理張浩然。她伸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小說來看。

“又是那個什么一的言情小說啊。”張浩然嫌棄地說。

“她叫化繁為一Z，記不得人家叫什么就別亂說。這不叫言情小說，這叫青春文學。”杜詩覺得張浩然這個人簡直是太沒有文化了。

“行，行，文學。姐姐，你看這些書，是不是學會了怎么追李刺啊？”張浩然嬉皮笑臉地說。

“你嘴上就沒個把門的，”杜詩掄起書本重重地拍了一下張浩然，“我都說了不要再提這些了，不長記性。”

張浩然看杜詩并沒有真的生氣，放心地胡說八道起來：“我可是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啊。姐姐加油，小弟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我呸。你站誰旁邊誰倒霉。”杜詩說。

“那可不能這么說。你看，自從我這個吉祥物來到你家，你甚至連李刺的小手都摸上了。”張浩然愈發沒個正型了。

“說得我好像是哪兒來的流氓似的，”杜詩索性把書扣在桌子上，“再說了，你幫的全是倒忙，進展都是姐姐我自己爭取來的。”

“行，姐姐厲害。但姐姐你可得知道，今天李刺可是跟段文嘉在一起過年呢，整整相處一天呀，哎呀那個親密無間的。”張浩然說。

“你別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就買衣服那天的情況，哦，你不清楚，我估計他們倆也親密不到哪兒去。”杜詩說。她雖然沒張浩然這么愛表現，但人情世故她還是看得明白的。李刺和段文嘉之間明顯有問題，而且看樣子問題還不小。

“再說我管得著嗎。人家兩家一起過年，我能去不讓人家這么做啊。”杜詩開始底氣不足了。她突然又覺得，如果真的是又朝夕與共好幾天，怕是他們倆的關系又要好起來了。

“唉，可惜，要是讓他們兩家跟你們家一起過年，這你就有機會了。”張浩然故作惋惜地說。

“那怎么可能。人家兩家關系本身就好。”杜詩坐在椅子上轉來轉去。

“我上次聽楊媽的意思，好像她挺早就認識段文嘉的爸爸了。”張浩然突然想起來段文嘉去醫院看他那次的情形。

“我怎么不知道。”杜詩問。

“可能是我會錯意了吧。楊媽的確沒提過這件事。”張浩然覺得這件事他的確沒把握斷言是真的。

“這種消息少說。”杜詩轉回去拿起了小說。

“害你空歡喜一場了哈哈。”張浩然看向杜詩。

“閉嘴。”杜詩不滿地說。